“妳看本公主敢不敢!”梅儿强硬地威吓道。“当然,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不想同本公主一路也是无妨,但本公主依然要你谨记在心,即便是皇亲国戚也没有权力随意扰民,所以……”她瞥向其他人。“你们起来,去一个给我唤知府来!”
“喳!”
说去一个,眨眼间却跑得一个也不剩,连容恒也溜了,想是去搬救兵。
“总之,不准你再随意扰民,否则回京后本公主必会上禀皇上,治十二王叔一个教女不严之罪!”语毕,梅儿对德珠点头示意,后者随即放了珍格格。
谁知珍格格这样还学不到教训,一跳起来就破口大骂,还想揍那四个少女出气,德珠轻而易举便挡住她的花拳绣腿,让那四个少女逃到梅儿身边,梅儿充耳不闻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只顾低声安慰那四位表姊妹。
而后,在知府慌慌张张赶到的同时,允祁也匆匆忙忙的出现了。
“下官杭州知府拜见公主!”
“起来吧!”梅儿转注允祁。“二十三叔,麻烦你,珍格格再不住嘴的话,别怪我叫人掌她嘴!”
但是允祁也止不住乖张跋扈的珍格格,梅儿正感苦恼──真的要叫人掌嘴吗?德玉突然对她耳语两句,她双眸一亮。
“可以吗?”
德玉颔首。
“好极,那就交给你了!”话落即睁大两眼兴致勃勃地望着德玉飞身掠向珍格格,在珍格格尚未有所警觉之前,德玉飞快地点出一指……
“啊,好好玩喔!”梅儿看得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只见珍格格仍在大骂,不,她又惊又怒地骂得更凶狠,活灵活现的母夜叉一只,可却没有半点声音,唯有那张嘴不断的又开又阖,好像刚被钓上来的鱼就快窒息了。
德玉点了她的哑穴。
“很好,很好!”梅儿满意地直点头。“珍格格,先说好喔!想跟着我,你就得有心理准备随时尝受这种滋味,那张嘴乱来,我就叫德玉点你哑穴,行为乱来,我就叫德玉点你麻穴,现在,你改变主意了吗?”
珍格格怒瞪着眼,只顾气得浑身发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就当你已经改变了主意好了,”梅儿耸肩道,“那就记住刚刚我说过的话,不准扰民。”再瞥向知府。
“知府大人,麻烦你给我盯着珍格格,倘若她又胡作非为,你就给我好生记住,回京前我会来一趟,若是你知情不报,回京后本公主定然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说你是个只懂得逢迎拍马的无用烂官,治你一个徇私怠惰之罪!”
知府诚惶诚恐地再度趴伏于地。“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再有,我到杭州是来探亲,不想骚扰百姓|奇…_…书^_^网|,无论任何人见了我都毋需施礼,也不必谄媚逢迎,我不吃那一套,懂了吗?”
“下官懂了!下官懂了!”
“好,那大家各自散场吧!啊,对了,二……呃,不对,车布登,你去查一下,看珍格格欠了哪家店饭钱或拿东西不给钱的,你全去给结了,顺便再多补一点给人家作补偿。”
“是,公主。”
“那咱们到镳局去吧!”
“等等!”
梅儿回首。“二十三叔,还有事?”
允祁苦着脸。“梅蕊,饶了珍哲吧!”
梅儿瞟一眼仍在无声大骂的珍格格。“不,她太过分了,得吃点苦头,明天,明天我会叫德玉去点开她的哑穴。不过她若是又乱来,别怪我叫德玉再点她其他穴道!”语毕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珍格格立刻淋漓尽致地表演出一出“河东狮乱乱吼”,横过去一掌甩翻自己的婢女,再一脚踹过去差点让自己府里的侍卫“下面没戏好唱”了,看得容恒脸色发青,拚命咽口水。
是他父亲特意叫他来奉承讨好珍格格,没想到却让他见识到未婚妻的真面目,恐怖的真面目。
这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不,他宁愿出家当和尚!
唯恐被飓风波及,知府连忙带着手下人跑了;四周围观的杭州百姓们个个眉开眼笑的溜开,准备去转告其他百姓们这场“喜剧”;允祁猛吸鼻子,第一千万次后悔随她出京。
呜呜,他想回家!
梅儿并没有住进镳局里,因为不管她怎么说,她的亲人们总无法不拿她当公主看,老是那样恭恭敬敬、谨谨慎慎,令人怪不自在的,所以她只好住到客栈里头去,而且三天后就决定离开了。
“受不了,受不了!”梅儿抓狂地大叫。“无论走到哪里,不是磕头就是跪拜,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那么虔诚干什么?明明说了不用的嘛!”
“送子娘娘?”
众人爆笑,梅儿益发恼火。
“你才猪八戒呢!我不管,我要离开了!”
“离开就离开啰!不过……”车布登眯眼沉吟。“珍格格那边呢?”
一想到珍格格,梅儿的脑袋马上涨成两个西瓜大,因为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珍格格当面对她撂下了宣战书。
“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的!”
真是疯了,那个女人!
“这点不能不防。”额尔德冷静地说。
“她会……”德珠环顾众人。“来阴的?”
“肯定是。”德玉立刻同意。“偷偷追蹑在我们后面找机会耍阴险,她那种人最拿手的就是这种卑鄙手段。”
“那怎么办?”梅儿沮丧着脸咕哝。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车布登又想炫耀一下他的聪明,看看够不够格让他当上老大。“咱们分两路!”
额尔德眉峰一皱。“分开走?”
“没错,”车布登立刻赏给大哥一个“你真聪明”的眼光。“我和德珠、德玉先想办法引开他们,一待珍格格他们被我们诱开,大哥你和小妹马上往反方向走,等他们发现之后也没辙了。”
“好,好,好,这个好玩!这个好玩!”梅儿兴奋地大叫,躲猫猫最好玩了!
“谁跟你玩啊!”车布登斜睨着她。“公主大人,这可是不得已的办法耶!你别在那边乱兴奋好不好?”
额尔德思索片刻。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么我们何时在哪里会合?”
“时间到在庄亲王府会合。”车布登很干脆地说,旋即举手阻止额尔德反对。“我知道你会不赞成,但想想,我们想得到要会合,珍格格自然也想得到,所以她必然会跟定我们,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势必不能如她所愿地会合,对不?”
额尔德又沉思好半晌后才勉强同意。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两天后的黎明时分,有五骑在南边城门甫开之际便急驰而出;一炷香过后,另七骑快马加鞭随后追上去;片刻后,又是两骑自北城门离开。
果然上当了!
为了避免撞上另一伙人,梅儿与额尔德决定往青海去,再到西藏,又到四川,为免引人注目,他们学着入境随俗,又是汉装又是藏服、苗服,还学人家讲怪腔怪调的语言。
由于额尔德总是任由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爱多留两日就多留两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梅儿玩得很开心、很尽兴。
但是有这么一天,他们从一场景颇族祭典上回到客栈里,梅儿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厌烦了,厌烦每天不停的吃喝,不停的玩乐,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点意义也没有──
额尔德道过晚安后正待回房,却见梅儿若有所思地杵在自个儿房门口一动不动,好像被点了穴道似的。
“怎么了?”
梅儿徐缓地仰起两眸怔忡的对上他的眼,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额尔德的眼神里若有似无地添了抹温柔,从不见笑容的唇畔也不时扬起愉悦的纹路,说话依然严肃,但柔和多了。
她喜欢他这种转变,使她更眷恋与他相处的时刻。
“大哥。”
“嗯?”
“我十五岁了耶!”
“我知道。”
梅儿眨了眨眼,缓缓落下双瞳,盯住脚上的绣花鞋。
“大哥。”
“嗯?”
“我累了。”
“想回京了?”
“……不。”
修长的手悄悄抚上她的发,轻轻摩挲着,她也喜欢他这种同样不知何时开始的习惯,让她有被疼宠的感觉。
“那妳想如何呢?”
“我想……上广州府。”
这一日,恰恰好是他们出京满一年。
第五章
荔枝湾别苑,当年允禄曾经带着妻儿躲到这儿来,打算偷渡到番邦国家,却在最后一刻被雍正“逮”个正着。
如今,荔枝湾的荔枝依然又大又甜,别苑的主人却已十多年未见。
“这儿只每两个月会有人来打扫一次,其他时间都没有人在。”
“看来清扫的人才来过不久,这里还挺干净的。”
梅儿与额尔德相偕在别苑里绕了一圈,最后选择临荔湾湖的厢房暂居,再分工合作,一人整理厢房,一人出外采购必要用品和食物;两天后,一切俱已就绪,可以舒舒服服的住下来了。
很奇怪的,这么一定下来之后,梅儿反倒精神旺盛起来了。
“大哥,我们去摘荔枝!”
“这种季节有荔枝吗?”
“对喔,还不到时候呢!”梅儿失望地垮下脸。
轻轻的,他扶起她的下巴。“我们上白云山摘梅,你做梅饼给我吃,嗯?”
黯淡的娇靥瞬间迸耀出灿烂的光华,“大哥想吃梅儿做的梅饼吗?”梅儿漾出惊喜的笑靥,随即挽住额尔德的臂弯。“好,我们去摘梅!”
老实说,她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一听到额尔德说想吃她做的梅饼便如此兴奋,而且这种兴奋的程度比这一年来见识到各种新奇事物的感觉更深刻……
不,不一样,这两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是发自内心的奇妙感受,很甜蜜,很温暖,一想到额尔德吃梅饼时的赞赏表情,她就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这是半年来她不太自觉的变化之一。
出京后前半年,她忙于认识他、熟悉他;后半年,他们朝夕相处,一块儿走遍西南青藏川境,彼此也更加认识、更加熟悉,不知不觉中,双方的心境和举止上也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不自觉的变化。
因为不自觉,所以不知,直至他们暂时安定下来,不再东奔西跑,他整理庭苑花草,她做饭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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