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季节- 第51部分

我跟肖一听了，不禁都笑了，互相看了一眼。

球场上从来没有听过谁说会打球的，仿佛统一了口径，全部都是不会打。就像每次考过试后，全部都说考的不好，没有考的好的；就像学习好的同学，从来都是没认真学习过，随便学学就这样了……

肖一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气氛看起来很和谐，回忆里带着些许美好，些许默契，些许伤感，些许愁思。但是以回忆为前提的和谐，注定是要被现实打破的。

我首先开口说道：“肖一，我……我已经跟方菲菲……”

“我知道。”肖打断了我，笑了笑：“我看到了，前两天去她公司找她的时候，看见你们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笑了笑。

我们笑的都很无奈，他因为失去了跟方菲菲的爱情而无奈，我是因为他而无奈。

“小羽，其实我挺看重你的。”他笑了笑：“我觉得跟你比跟我那几个室友投机多了。”

考验，这就是考验。

这时候谁不内疚谁不自责，我就佩服谁，不是五体投地的佩服，而是全体投地的佩服。不管原先有多么理直气壮，那都是给自己穿的铠甲，但这铠甲有个特点，抗硬不抗软。所以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在心里。

“你知道，我大学认识的人虽然多，但朋友没多少，”说到这儿，他看了我一眼，“你，绝对是其中一个。”

我知道，我也能感觉到，我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喜欢那些喜欢我们的人，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

“肖一……”

他摆了摆手，继续道：“人总是活在‘现在’，所以更在乎当下发生的事。你对她不好，就是发生在当下的事，别指望她会因为你过去对她的好，而忽略你现在对她的不好，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没有道理的。靠着回忆里的那点儿好来维持关系，证明现在的感情已经死了。”

他仰面往身后的斜坡上一趟，曲起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说：“我悟了，于是想找她重新开始……不过，你却捷足先登了。”

“我也很看重你，我知道兄弟情分不容易，但是我对方菲菲也是认真的，很认真。”我说。

他笑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感情这个东西没有谁欠谁，失去了就失去了，我不会死乞白赖的缠着人家不放，那样我会瞧不起我自己。更何况，她已经接受你了。”

他举了一下酒瓶，我也举起来跟他碰了碰。

他喝了一口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利用兄弟的情义逼你放弃，因为她已经选择了你。我也不会不知好歹的让你好好对她，说什么你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什么的，那叫故作姿态，咱不玩儿那个，也没有资格玩儿那个。”他看看我笑笑：“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犯糊涂，如果你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效仿现在的你——那你可就没有下文了。”

“我不会的，你没有这个机会，我很懂得珍惜眼前人。”我也冲他笑笑。

“你会的，我相信。”肖一说。

我们又举了举瓶，肖一说：“祝我早日找到下一个方菲菲！”

我们的友谊没有破裂，因为肖一是个坦荡的人，但他还不至于坦荡到不计前嫌，跟一个几乎算是抢走他女友的人继续称兄道弟，所以我们的友谊暂时进入了休眠期。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某一个契机出现，它又能复苏。

肖一说他过几天参加完毕业答辩就回上海，这一次就算是我们的告别餐了——这顿告别餐真是简约至极。

跟肖一分开后，我就给方菲菲打电话。她还在店铺里，我让她等我过去送她回学校。

非周末、非下班时间，晚上坐公交，尤其是从始发站开始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享受。

方菲菲问我谈的怎么样，我说参加了一次史上最精简的露天告别餐：花生米＋啤酒。

她听了咯咯直笑，就没再多问了。

我问他们晚上在干什么，她说她跟何林骑自行车，把那盆繁茂的常春藤搬到了工作室，正好放在墙角的那个高架上，一进门就能看到，特别赏心悦目。

我就问是不是她告诉了林宇，何林喜欢常春藤的。我记得那次林宇送她回学校很晚才回来，改天顶风冒雨的就去找了这么大盆的东西送给了何林。

方菲菲摇头道：“我没说过呀……哦，我想起来了，我没直接告诉过他，只不过我说何林喜欢常春藤的时候他听到了，于是就记住了，于是就买了送给她呗。”然后一脸神秘地说：“林宇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讲的另外一件事情，比常春藤重要多了。”

“什么事儿？”我问。

她瞅着我不说话。

我笑道：“故作神秘，吊我胃口，好，我不问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故做神秘啊！为什么不问了？”

果然，像她这样的急性子，你越问她越来劲儿，最好的办法就是欲擒故纵。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啦，不用我问你你也会说。”我说。

“不会的，我不会想说的，我就跟林宇一个人讲过哦，你要不问我我就不说。”她看着我说。

“那你要不要我问啊？”

“……你要是非常想知道，非要我告诉你的话，我就说。”

我都无语了，好吧，就按照她的意思吧。

“那我非常想知道，非要你告诉我。”我说。

方菲菲眯着眼笑道：“好吧，不过说了你要保密哦。哎，这可是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啊，你要认真听哦，跟你看一个韩剧差不多了——哦，虽然我不怎么看韩剧。”

她端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我看就差一个惊堂木，她就要开讲了。

“话说几十年前，有一对好姐妹，不是亲姐妹哦，是感情像姐妹一样好的两个好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个流产了，据说是为了帮助另外一个……哎呀，这样讲不方便，我还是换一种叙述方法吧。一个是王阿姨，一个是刘阿姨……”

喂，菲菲同学，你要透露当事人的身份了哦。

“……刘阿姨在一次未知事件中因为帮助王阿姨而流产，并且以后都不能生小孩了——这听起来好有电视剧的感觉啊。刘阿姨很伤心，王阿姨就说以后她生了孩子，送一个作为刘阿姨的小孩，她们两家可以经常串门儿，就像一家人一样。

“后来王阿姨先生了一个男孩，我们叫他哥哥。刘阿姨说等王阿姨生了下一个小孩再送给她。但是很不幸，王阿姨在……嗯，怀了第二个小孩的时候出了意外，结果小孩没了。于是只能等第三个。第三个小孩终于出生了，是个非常卡哇伊的小女孩儿，我们叫她妹妹吧，于是这个妹妹就成了刘阿姨的孩子……”

34　好事不会成双，坏事总会接二连三

方菲菲的故事继续。

“王阿姨家的哥哥比刘阿姨家的妹妹大五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后来渐渐长大了，到中学的时候，哥哥跟妹妹就产生了感情，就是那种懵懂的好感，这应该算是传说中所谓的早恋吧。中学嘛，不管是高中还是初中，在大人眼中统统早了嘛。

“但是他们俩并不知道对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所以彼此喜欢是很正常的。况且哥哥是个特别好的人，妹妹也非常优秀，不要单纯的理解为学习成绩优秀哦，是各方面，各方面。我们经常一起玩儿，打雪仗啦，爬山啦，打牌啦，反正好多……”

喂喂，这位选手，暴露咯，暴露咯，人称已经变成了“我们”咯。

“……后来哥哥考上了燕南大学，然后鼓励我们……鼓励妹妹好好学习。后来妹妹也考上了燕南大学，妹妹上大一的时候，哥哥已经是研三了。我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几乎全部事情都是哥哥帮她包办了，妹妹一点儿心都不用操，真幸福。

“到了大学就不一样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哥哥和妹妹就渐渐进入了恋爱状态。虽然没有明确讲是情侣关系，不过就是那个感觉吧，互相喜欢呗。而且，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肯定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啦。我常常感觉他们简直是太般配了，甚至觉得他们很有夫妻相呢！”

菲菲小朋友，我都不说你了，已经很直白了，就是你身边的人吧。

“……哥哥决定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这样可以陪着妹妹一起读书，等她毕业。到这里，何……妹妹决定告诉家里人，她跟哥哥谈恋爱的事儿，因为两个人都很认真，都想以后在一起。而且，双方的家长都很喜欢对方的小孩儿，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就是想撮合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所以跟家里说肯定没问题。

“谁知道，结果完全不是这样，他们不仅没有得到长辈的支持，反而同时遭到了双方家长的强烈反对。哥哥和妹妹困惑极了，搞不清楚家长反对的原因，因为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人的理由。你知道啦，爱情就是越有阻碍越会坚持，越被反对反而走的越近。

“哥哥坚持要跟妹妹在一起，两个人都下定了决心。于是悲剧发生了……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想什么不单纯的事情了吧？瞧你这邪恶的思想！不是那样的我跟你讲……”

“喂，我说什么啦，我说什么了吗？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嘛！你看你，自己思想黑暗，还要赖到我头上……”我笑着反驳道。

“去，你这个家伙，心灵已经被污染了。”方菲菲白了我一眼，继续道：“真正的悲剧就是，王阿姨和刘阿姨告诉了他们那个隐藏的真相，也就是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那就是，他们是亲生兄妹！震惊吧……”

……已经不震惊了，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说出来了吧。

“可想而知，哥哥和妹妹都不能接受，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看韩剧里，常常会有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或者姐弟相恋的，最后得知身世后都被迫分开了，更何况他们俩是亲兄妹了。没办法，哥哥放弃了毕业留校任教的计划，远走他乡——事实上，他跑到新疆去了，好像是支教之类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而妹妹，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读自己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