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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化大叫一声好,他颌首道:“老曹当年信了谗言,而使得这位‘才高八斗’的曹子健终身忧郁而死,但他的‘白马篇’在后世却也有老弟你将之唱得出神入化,唉!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怀才不遇,又有多少人是遭受到一句谗言而致使大志不得以偿,大志如鸿雁,却往往困於牢笼里,不能以强健的翅膀,翱翔於青天之上……”他引吭高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糠,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他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唉!没有老酒,我心忧忧……”李剑铭被老叫化装出的一副哭丧脸逗得破颜一笑,他骂了声:“酒鬼!”
老叫化嗤之以鼻道:“要当酒鬼可也员不容易呢!自杜康老儿造酒以来,千古之大诗人,大圣大贤俱是嗜酒之人,你不闻李白的‘将进酒’上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主不足宾,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李剑铭摇摇手道:“算了!你这套酒经也免谈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劝你还是少说些吧!”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你那前面一句是酒逢知己干杯少呀!哈哈,酒诚为天下之圣品也!”
他得意地高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双骑飞驰於大道之上,和风丽日相伴而行,转瞬便已奔出数十里。
这时来到一座树林边,老叫化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没有到镇上?我喉咙里的酒虫都在跳动得要死了,唉!没酒喝真难受呀!偏偏这儿又是个前不靠城,后不靠镇的地方………”他还在说着话之际,“咻”地一声,一枝长箭自密林里射了出来,落在他们马前。
李剑铭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叫化笑道:“有人替我送老酒来了,哈哈!儿郎们出来吧!”
果然一声锣响,从林里涌出几十个手持单刀的壮汉,那当先一人大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呸!那来的两个肥羊,替大爷们站住!”
李剑铭一楞,他问道:“这些是翦径的毛贼?哈哈!他们竟找到我们身上来了,这真个妙极了。”
老叫化笑了笑嚷道:“开山立寨的是那位好汉,叫他出来答话。”
那发话的大汉走了两步问道:“来人是线上的还是合字?请报上万儿来,本寨主乃黑旋风也!”
老叫化肃容道:“我叫化子既非线上,也非合字,万儿在东西南北溜,有个名堂叫做吃四方,你们既然线上开扒,那么财物见者有份,一二添作五,一人一半如何?先奉上两坛老酒再说。”
他半真半假,半黑半白的话一说出,那些人哗然大叫,正待涌将上来。
突地——
一阵急如暴雨的蹄声,自远处飞驰而来!灰沙弥空,势如急电,数十骑快马转眼便已驰进。
当先那人发出一声如狼噑似的嚎叫,蹄声突地一顿,一排黑衣黑马的铁骑一字排将开来。
自林里走出的黑旋风一见这数十骑人马,顿时睑上变色,他嗫嗫道:“黑狼队……”李剑铭回首一看,只见这后面的数十骑,每人都是头上檬着一个狼形面罩,全身黑色,一式带着四把飞刀,一根粗如儿臂的狼牙棒,此时默然的望着自己。
那当先一骑带着缰绳缓缓走前两步,然后喝道:“你们胆子有好大!竟敢拦着丐帮帮主飘渺酒丐和落星追魂?”
黑旋风一听,全身一阵哆嗦,他颤动着嘴唇道:“落星追魂?”
李剑铭朗笑一声道:“落星追魂天下寒——”自林里涌出的几十个罗罗,此刻一听落星追魂就在面前,吓得齐都扒倒地上。黑旋风浑身抖动了两下,摔下手中单刀,也是“叭哒”一声扒倒地上,他说道:“小的不知李大侠到此,冒犯大驾,罪该万死,尚请大侠制裁……”李剑铭笑了下道:“你们起来吧!现在孝敬两坛美酒给飘渺酒丐倒是真的。”
老叫化逗着黑旋风道:“你怎么不叫儿郎们风紧扯活?还跪在那里装矮子干什么?走走!
送上两坛上好美酒来,我的酒虫都快乾死了!”
黑旋风起身望了黑狼队一眼。那领队的一挥手,他才敢回头退回林中去。
唿哨一声,那些绿林的好汉齐都退进密林里去。
这时李剑铭方始侧首道:“领队者何人?你又怎晓得我是落星追魂?”
那当先领队的答道:“恩公!是我——”他将面上狼形面具除下。
“是你呀!木杓飞魔!”李剑铭一见那人竟是个披着白发的头陀,也是自己在四川放了的杀父仇人万天寿。
他可真的没想到那昔日的黑道魔头,此刻竟成了黑狼队的首领,所以一时楞住了。
万天寿双膝一弯,说道:“恩公!在下正是万天寿。”
此刻那些马上的黑狼队骑士一见万天寿跪下,齐都跃下马来,跪在地上。
李剑铭慌忙跃下马,扶起万天寿,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实在不敢当。”
万天寿感到一股柔和的劲力,紧紧的束住自己,简直不容跪下去,所以只得站了起来。
他拱手道:“老衲自去秋蒙大侠恕罪之后,曾深思己身之罪孽,因而认为若是就此削发为僧,实不能使己身之罪孽消去,故而为了减轻以注的罪过,乃重新回到边域,召集昔日之黑狼队旧部,奔走江湖,除去宵小匪类,好替天除害。”
“前些日子听闻河套煞君远自河套来到中原与你比武,故我率队自漠北赶来中原,今天赶到杭州,却又逢到你已动身,所以赶忙又赶了来。”
李剑铭望了那四十余骑,他说道:“老前辈如此作为令我实在感到惭愧,同时我也要谢谢你们大家的好意,为我奔波了这么多的路程,刚才看到了黑旋风那副样子,我便知道黑狼队的声名已经名震江湖了………”万天寿接着道:“我年纪老迈,往昔那些豪气俱已消失殆尽,故此次一方面是要来保护恩公,另一方面则是要将带领此队的职责交与恩公,因为大侠的威名震烁天下,若黑狼队得大侠领导,必能成就一番大事………”李剑铭推辞道:“这个怎么可以呢?我年轻识浅……”万天寿插口道:“恩公仁义盖天,然而那些自命正派之人,却不能见恩公为天下除害,而树立威望於天下武林之心中,乃至聚合起来,欲图加害恩公,虽然你技倾天下,然而倒底只是一个人,所以老衲千方百计招得昔日生死弟兄,以及江湖好手,为恩公助阵,尚希恩公能够接受这个职责。”
老叫化这下方始明白其中的因果,他接道:“老弟!依我的意见,你还是听万老和尚的话吧!因为你日前敌人太多,正邪两道都有,虽然明枪好躲,但是暗箭难防,你只一人,随时碰到像前几天的危险,若是那些好友不在身旁,那你………”李剑铭忖思一下,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万天寿一听李剑铭语气一松,他连忙道:“我这些弟兄一共四十五人,共分为玄天七星,十大护法,廿八星宿三级,他们都是西北成名的好汉,有些是我昔日弟兄的子侄辈,等下我向恩公介绍。”
他望了下老叫化哦了声道:“我在道上闻说东海黄沙岛来的黄沙一雕以及黄沙三鸢,现在正在寻找丐帮帮主,而且听说黄沙一脉的掌门人,也将自东海来到中原,不知这个从未闻名的黄沙一脉有什么事要找丐帮的麻烦。”
老叫化乾笑一下道:“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只不过在三百年前敝帮祖师‘绝代异丐’曾与黄沙之‘浮萍子’合着一本武功秘籍,然而这数百年来,敝帮却已失去那份秘图,想必那黄沙一雕所要的也就是这份秘图………”李剑铭见他说来勉强得很,心知其中必有隐衷,伹他不愿这时予以揭穿,所以他只望着老叫化笑了笑。
他忖思了一下问木杓飞魔道:“怎地这些一毛贼见到你们会如此害怕?你们不是一向在塞北的吗?”
万天寿道:“我们先到树林里去吧!可能那些家伙已经把酒菜准备好了。”说着,他招呼了一下黑狼队的众人。
只见“刷刷”两声,那些人已经跃上马背,朝林里驰去。
老叫化暗自为这黑狼队的敏捷而划一的行动而惊讶,他想到了丐帮从自己领导以来,即未曾在江湖上做过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本帮数十年来,内里倾轧虽已消除,然而自师尊就任丐帮帮主后,以往那些绝顶的高手,俱都脱离本帮而去,使得流传百年的秘图也都遗失,而只仗着几个人,把整个丐帮给撑持下来………”想及至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李剑铭回头一看见他这副样子,问道:“老叫化哥哥,有什么事不高兴?是不是关於黄沙一雕?”
老叫化道:“我们祖师‘绝代异丐’在世时,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那时曾与海外黄沙一脉合着一本武功秘笈,听说天下邪道的诡奇神妙之技俱都记在里面。”
“因为他老人家认为正派固然循正宗之路入门,而修得无上之大法,然而邪道之中也不乏一些聪慧之人,以绝顶之智慧,自旁门人手,而修得绝顶之内功,甚而超越过正常的进展,而到了一种另外的境界。”
“我们祖师‘绝代异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以旁门邪道入门,终至修成无上剑术,后来领导本帮,而使之成为天下第一帮,但他死后,唉!”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李剑铭知道老叫化这时的心情,他以前从未听到老叫化谈论这事,现在耳闻老叫化将丐帮的秘事说出,他也是很感慨。
他说道:“有许多事情总是这样,创业艰难而守成更是不易。谁也不能担保自己的子孙能将自己辛苦立下的基业保得祝”“我认为天下之事都是这样循环变迁的,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有谁能预料以后的事呢?其实获得先人遗下事业,还不若自己另创前程,因为要保住一种事业,实在较新创更难。”
“白云苍狗,世事悠悠,以贵帮数百年来的兴盛,我想现在只是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