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逃避什么?”古骏逸问她,担心敏希有苦衷,揉揉她的头,脸靠近,想看着她的眼睛,她却别开脸,不让他看。
古骏逸在她耳边说:“我打电话找妳,对方说没这个人;订向日葵送妳,却被退回来……”
敏希抿紧嘴,不,不能哭。
古骏逸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妳知道我从不掉泪,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想哭……”
“拜托,不要说话,我讨厌你说话。”敏希哽咽,他的口气太诚恳,掐痛敏希。
爱令古骏逸敏感,他揣测着,问:“是不是遇上不好的事?我现在有能力,妳有困难,我帮妳。”
敏希吁口气,目眶殷红。“说真的,我不想理你,当初是你选择要走,现在干么一副多深情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喀!扳开车门,敏希跨出车子走了。
古骏逸坐在车里,看她离开。他按喇叭,惊动路人,却没能阻止她远去的脚步,她没回头。
他不死心,按住喇叭下放,声响刺耳,像凄厉的呼喊,路人注目,他都不管。
敏希啜泣,加快脚步。
眼看她越走越远,古骏逸拔了钥匙,推开车门,追上去。拽住她的手,扯入怀里,紧紧抱住了。
敏希僵在他的怀里。他抱得很紧,紧得她喘不过气。
“别离开我!”古骏逸从没求过人,这次,他不要自尊,也不伪装坚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低声下气,求她留下。
敏希颤栗着,讲不出话。她无路可走,怎么办?他的顽固令她困扰,心乱如麻。
“我想回家。”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她疲惫地吁口气。“你让我回家。”
“好,我送妳。”
“我自己回去。”
“不行。”他要知道她住哪。
“你好傻。”敏希叹息。
他们决定餐后再谈,古骏逸载敏希返回自己的家,他卷起袖子,准备晚餐。料理食物时,想着该怎么令她回心转意。当初离开,她太伤心,也许她是因为害怕,怕哪天他又走了,所以才不能接受他。那么他该怎么讨好她,重新博得她的信任?他用现成的材料,烤了吐司,做了一盆生菜沙拉。
吃晚餐时,古骏逸拿出纸笔。
“来,告诉我手机号码、家里电话,还有地址。”他取出手机,放在桌上。“我会立刻确认,不要撒谎。”
“我不说,你能拿我怎样?”敏希吃着吐司,跟他耗上了。
“我有蓝天旅行社的电话。”
“我知道了,你问红屋的老板。”是关小姐泄漏的。敏希耸耸肩道:“我可以换工作。”骂也骂过了,没效。敏希决定敷衍他,表演冷漠,教他知难而退。
“妳试试看,我登报找妳。”古骏逸也有对策,他威胁敏希。
敏希笑了。“好好好,我躲起来,回家当米虫。”真难缠啊。
古骏逸撇开盘子,瞪着她,像跟个不乖的孩子呕气。敏希啃着吐司,晃着脚,迎视他。两人对峙几秒,古骏逸放弃,起身走入房间。
敏希猜想他大概是气坏了,跑去冷静。她心不在焉,食不知味,看来他不会放她走的,怎么办?难听话都说了,还是没用。
古骏逸走出房间,叫她:“敏希。”
敏希衔着吐司,回头,银光一闪,被他拍了照。
“古骏逸!”敏希吐掉吐司,起身去抢相机。“你干什么?!”
古骏逸检视画面。“有相片可以登报了,拍得很清楚……”敏希跳脚,伸手抢,他拿高相机,随即又低身让她看一眼。“怎样?拍得不错吧?”
敏希懊恼,相机里她咬着吐司,眼色惊恐,一副见鬼的模样。
“立刻删掉!”
“想想那张相片,贴在捷运看板,登在各大报,或电线杆,跟什么寻狗启事一起。新闻不是常有人协寻失智老人吗?我也可以。”
敏希气馁,盘腿坐在地板上。古骏逸面对她,蹲下来,也坐在地板上。
“你让我很困扰……”真累!敏希语重心长地说:“之前分开那么久,你不也过得很好,就当那天没相遇,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人生,这不难吧?干么非要搞得大家难堪?”
“是。”他同意。
她继续说:“小时候你充满斗志,每天想着要成功,现在过得不错,要珍惜啊。把心思放在工作,而不是浪费在男欢女爱上,我都不理你了,你何苦自找罪受?”
“这真的是妳的想法?妳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
“对。”
“好,现在,可不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嗯。”不管他怎么说,她绝不动摇。
古骏逸握住她的双手。“如果妳不是故意留假的电话地址,而是坦白地叫我别缠着妳,我可以照妳说的,就当我们没相遇,继续过我的日子。顶多,偶尔我想妳……”
“假的电话地址又怎样?你就那么气,气到非把我揪出来?”
“仔细想想,妳的行为前后矛盾。敏希,我现在很担心妳,妳究竟有什么困难?除非确定妳没事,否则我不会走的。”他想了很多,觉得敏希一定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她瘦好多,爱皱眉,笑容少了,看起来很忧郁。
敏希面色苍白,古骏逸态度坚决。
“敏希,记得吗?小时候,不管我骂妳什么,妳非要缠住我。现在,我也不管妳骂什么,都要缠着妳。”
“这是我的报应?”敏希苦笑。
“不,这是我的报答。”
她倔强道:“谁要你报答了?”
他想了想,说:“不,不是报答,是回馈。我爸妈去世后,就不再感觉到家的温暖,直到遇见妳,妳带我回家,把妳有的分一半给我。现在我拥有很多,我也将我有的分给妳。”
“如果我不接受呢?”
“我会觉得,这些年的努力白费,人生没意义。”
“我几时对你这么重要了?”敏希冷笑。
古骏逸沉默了会儿,他说:“从成功的那一刻起,没人分享,我很寂寞。”
“萧雅雯呢?我记得她喜欢你。”敏希希望他有健康的伴侣,但他执着,不肯放弃。
他坚定道:“如果是她,我会更寂寞,与其和没感觉的人交往,我宁愿一个人。”
讲到这里,他的手背湿了。因为敏希哭了,泪滴在他的皮肤上。他研究她的表情,看她垂着眼,抿着唇,默默流泪。唉!她又皱眉了,他想间她为什么忧郁?
古骏逸感觉敏希还爱他,若放她走,他会恨自己一辈子。好不容易才相遇,这次要紧紧抓住她。
敏希抹着泪,缩着肩膀,低声啜泣。看她伤心,他不禁猜想,在她心里是否也有一条思念的小鱼?从分手那天起养到现在。她不诚恳,是否因为赌气?或是想考验他的耐性?他愿意捱骂,他是来跟她投降的。他已经受够思念的苦,受够表面若无其事,心底却在暴动的感觉,尤其夜深人静,尤其孤枕难眠时。
他轻声问:“敏希,好不好?”
敏希视线模糊,嘴唇微颤。她输了吗?是啊,她输了。她听见自己说:“我家电话22436785,手机09XX867543,地址是新店市安和路庆宜大厦五号十一楼,是间十五坪的小套房。”
古骏逸吁了口气,微笑了。“十五坪真小,来我家住吧。”
“虽然只有十五坪,租金要一万五。”敏希也笑了,抹抹泪。
“太贵了,来我家住吧。”
“去拿面纸给我。”
古骏逸起身去拿,然后将面纸盒塞到她怀里。敏希抽了面纸,蒙住脸哭。
古骏逸看着她哭,他想她爱他,这才是她的真心话。不管敏希有没有说,他都听见了。
童敏希睡不着。古骏逸躺在身旁,他睡了,右手握着她的左手,像怕她重施故技,在他睡着后逃走。
睡前,他提议:“明天醒来,买了早报,一起去吃早餐,吃完我载妳回家换衣服,送妳去上班。”她知道他在跟她确定,明朝醒来她还在。
她说:“我早上固定要吃一颗橙。”
“旁边有市场,我们买了到咖啡厅,请服务生切。”
“哪有这样的。”敏希瞅着他笑。“会遭白眼的。”在人家的咖啡厅吃柳丁?
“口气卑微点,人家就乐于服务。”
“多卑微?”
“如果是女服务生,我就说“小姐,能不能请妳帮我切柳丁,麻烦妳,不好意思”。”
敏希翻身,趴在他胸前问:“如果是男生呢?”
“我就说“先生,帮个忙,我的女朋友爱吃柳丁,帮我切,行吗?””
“真是,你变好多。”敏希骇笑。以前的他很骄傲,岂可能这么低声下气?
“是,生活教会我很多事。”这几年,很吃苦。
“接送我,会不会耽误公事?”
“不会。”
“那……”敏希笑咪咪的。“明天我要喝热奶茶,吃鲔鱼三明治,你帮我调闹钟,要吃早餐的话,六点就要起床。”
“好。”他闭上眼,蹙着眉,念念有词。
“你干么?”
古骏逸睁开眼,对她说:“我对自己说五次六点,明天六点,就会醒来。”
“哪有这样的?”敏希笑了。“调闹钟啦,别害我迟到。”
“放心,”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他说:“我保证,六点喊妳起床。”
“你体内有安闹钟啊?”
“念大学时,我住在校舍,逼自己每天四点起床念书,但拨闹钟会吵到室友,我听教授说,人脑很厉害,控制得宜,可以影响身体机能。”
“有这种事?”
古骏逸将她揽得更近。“就是说,假如妳想变漂亮,就闭眼,给大脑暗示,天天默念变漂亮、变漂亮,不断给大脑暗示,持续下去,容貌真的会改变。
“人脑是身体最复杂的器官,心理系同学也说过类似的理论,我亲身试验,每晚默念四点起床,慢慢养成习惯,现在可以控制起床时间。”
敏希傻眼,是他毅力惊人?还是理论真有效?
现在,他睡了。
敏希望着他想——他给大脑安了闹钟,开始走,待到六点,他醒来,叫醒她。真的吗?太玄了吧!但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信。
此刻,听着他的鼾声,看他沉睡的样子,敏希好感动。他坚持与她一起,令她不禁想勇敢地挑战命运。也许母亲说得对,她的病痊愈了。也许,有可能她健健康康地与他白头。
敏希笑着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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