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知道,那么一切照常,光明的前途,甜蜜的爱情,我可以看见所有的以后。
可我知道了,让我和母亲背井离乡,受尽侮辱与谩骂的父亲,原来竟是一场官商利益冲突的无辜牺牲品。一闭上眼,小时候那些深刻入骨的回忆纷纷而来,家里来往着检察院的大盖帽与公安,神情严肃的将家人一个个带去分别审讯,父亲离开之前,还摸着自己的脑袋,“南南乖,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电视剧都这么放,说这话的人一般都不回来了,爸爸真的没有回来。
年少的懵懂无知,到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的牢房无缘无故着火,爸爸再也没有回来,是有人刻意而为。母亲并没有崩溃,她依旧淡淡的,配合着公安的工作,在他们的安排下,离开了广州。
新的地方,再没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喏,他的爸爸是个贪污犯,不要和他一起了,记住没?”
顾清初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这么彻底改变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本来,我也许会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业内画家,再不济也是一个大学的教授,然后,等着晴绿大学毕业,马上就结婚。
也或许,当初可以不用放弃晴绿,可看见席曼出现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恨意竟就那样产生了,就是她的父亲,才让自己的爸爸葬生火海,这个念头仿佛撒旦魔鬼一般,久久不能散去。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席曼竟是升级版的张若若,而我,再也不想晴绿因为自己受到这样那样的对待,也无法时时刻刻保护着她,所以,最终决定离开。
绿子,我们的生活,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漫漫人生路,我终不能陪你一起慢慢走完。
可是我不知道原来命运可以如此无常。
如果之前我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那当我得知池伯伯去世,我就意识到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去了,这些人之间,只有你才最无辜。
如果,一开始,那个炎炎夏日,你没有那么简单快乐的笑容,我亦没有上前叫住你,我们的交集,一直如同两根平形线,是不是,对你我都好。
绿子,我是爱你的,无论何时,你都不能怀疑这一点,我不知道最终我的路会走到哪里,但是,我一直一直爱着你。
如今的我,是不是只能祝福着你,找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着的好男人,继续简单幸福的生活,那个男人,会送你大把大把的玫瑰与百合,会陪你度过每一个情人节,会陪你再一次去看大海蓝天,直到地老天荒。
绿子,如果我不能给予,那我要,看着你一直幸福下去。
可为什么,在这个情人节里,没有了你的踪迹,我的心,竟是如此荒芜。
手机忽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是席曼,我还是接了起来,语气淡淡,“在哪,我去接你,”副驾驶座上,艳艳的玫瑰火红如血,娇艳嚣张,那般的刺眼。
蒙蔽的心
林小单打开门,门口蜷缩着的人让她吓了一跳。
“晴绿!”小单惺忪的睡眼陡然睁大,未及换鞋,跑了出去,“晴绿?你怎么在这?”
闻言抬起头的人,凌乱的发丝因长久紧贴在额前而显得死气沉沉,红肿的双眼布满细微血丝,眼神空洞而黯淡,如暴风雨前夕暗沉低压的天空,灰蒙而毫无生机。
晴绿抬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起身,双脚却早已麻木,她无奈的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异常暗哑怪异。
林小单鼻子一酸,泪水竟直直流了下来,这才几日未见,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粉红色调的屋内,四处丢满了玩偶毛绒,音响里静静流畅着宁静而让人心安的纯音乐,床上沉沉睡着的人眉头一直未松开。
林小单再次走进来,晴绿已经起来,正斜斜靠着床头,手里的遥控器不停换着台,喜庆而煽情的晚会一个接着一个,她只是挑着那些搞笑的山寨节目看,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细眸微微弯起,与早晨失魂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单将手里的药递过去,“吃药吧,不然就变哑巴了。”晴绿乖乖的将药吃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意思是叫她一起坐下。
林小单皱了皱眉,刚刚季节打来了电话,问晴绿有没有在这里,语气颇为奇怪,似乎欲言又止着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好好照顾晴绿,便挂了电话。
小单倒是急欲想知道原委,她一边不时打量着晴绿的脸色变化,一边在那暗自揣测,却始终不得头绪,到底是因为什么,既然季节打来电话,想必是知道的,却又支吾着不说,难道是因为顾清初?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单假装随意的,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昨晚,到底是……?”
晴绿微微一愣,她转过身,眉目间因电视里的小品而带着微微笑意还犹未散去,可眼内却是一片迷茫失落,她无声地望了眼林小单,迟疑半刻,泪水却先一步扑簌簌掉落下来,该怎么开口呢,这样复杂而羞于说出的心情,明明是自己怂恿着将他推出去的的,可为什么,当季节红着眼说出那些话,心竟然也是会那么痛,一片窒息的冰冷让人喘不过气。
再不久,顾清初要离开了,离开自己了,这个想法一直回旋在心底,叫嚣着,心猛地往深处坠落,无尽的,虚空的,失落的。
那么过去的那些行为,如今看起来是这般可笑,有句老话叫自作孽,不可活,那自己这样算什么?霸占着别人的好却不给予回应,当明了他必将离去时却又这样的不舍与揪心,满满的失落与不知所措,仿佛隐隐支柱在心底的坚实大墙轰然倒塌。
若没有他昨夜醉酒后的这番肺腑话语,那么就算他与季节以后在一起,自己亦可以与之前一样和他相处,可已经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昨晚之后,早就悄然发生变化,就算彼此再怎么假意,也无法抹去,当做没有发生过。
原来他对自己,竟是有着那般深厚的感情,而更让她惶然的是,对于顾清初,也并非只是纯粹简单的亲情,这个陡然发现的秘密,让她心虚不已,心绪打乱,这一颗蒙蔽着的心,缠绕着太多的密麻藤蔓,竟连她自己也是看不清了。
这样的改变之后,叫她如何再面对,季节那伤心欲绝的神情,那字字句句的恳求以及他们之间——那已经存在着的事实,都叫她不知所以,晴绿想起一个词,情何以堪。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清初,你要好好的,季节,你也一样,希望总有一天,你们的幸福,会与我无关。
林小单断续听完晴绿的述说,竟是出奇的安静,她将纸巾递过去,任晴绿哑着声音轻述,这样的时刻,唯有静静倾听才是最好的安慰。
一直以来,对于晴绿,小单总是有着一种奇怪的心理,莫名的喜欢,信赖,似乎是可以依靠的大姐姐,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晴绿帮了自己,那到后来,便是她身上总有一股吸引自己靠近的气质。到后来熟识了,也知晓了她的过去,更多的是心疼,可晴绿总是淡然的样子,从不会主动述说那么痛楚,小单便也不提,很多时候只是会特意找她出去玩,逗她笑,而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不知从何下手,有些人,就是喜欢独自愈合伤口,若是太过于刻意的安慰,反而会有些压抑与不自然。
可这个时刻,她却很想为晴绿做一些事。
门铃声响起,小单拍拍她的背,走出去开门,猫眼里的人影,赫然是一脸焦躁之色的顾清初,林小单踟蹰片刻,还是开了门。
“晴绿在里面,但我希望你不要进去打扰了。”
顾清初一脸的憔悴,眼神却是清明的吓人,“让我进去。”
“不。”小单亦是坚持。
“让我进去!”口气已然不耐烦,口气冷然。
“你进去做什么,她不想见到你,你该知道的。”林小单双手死死挡住门,后悔将门打开了。
“林小单,你还没资格替她做决定。”顾清初似是耐心耗尽,一字一句道,昨晚的一幕醒来后便历历在目,既然已经如此,这一次,他不想再逃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和她说清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让她明确的做一次决定。
林小单面露嘲讽之色,“我是没资格,可你更没资格,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这样,那会将晴绿置于何地?你到底有没有替她考虑?”
顾清初微微一怔,“什么事情?”
林小单将大手一挥,刚想开口,晴绿已经走了出来,她冷冷的看着顾清初,是从未有过的疏离与绝然,暗哑的声音让门口的男人身子一下子僵住,“顾清初,你回去吧,我的答案你应该知道,过去的事我谢谢你,可那不是爱情,我——从不曾爱过,你。”
顾清初却还是站着不肯走,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发狠着似的,仿佛要望到她的心底,“晴绿,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会这幅模样?只是要拒绝我的话,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你在说谎,对不对?你能不能问问你的心,那里面,有没有一个人,叫顾清初。”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已经有些散乱,不想再听到不,不想再这样,明明在她的眼内看到了几丝挣扎与痛楚,若真是落花无意,她为什么要这般躲着自己。
晴绿一怔,心底涌起各种滋味,可闭上眼,却又是季节那张几近绝望的脸,她深深咬住下唇,努力扬起一抹笑,“对不起,清初,我很清楚,我的心底是有着谁,但那人不是你。”
“呵,不是我,那是谁?”顾清初脸色铁青,红肿的眼却依旧亮的吓人,他几步上前,望着眼前倔强的人,眼眸内浓意深深,似乎如赌徒般一搏,“若你可以告诉我,你已有了爱上的人,那我便马上离开。”
晴绿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努力让自己直视着他,眸内不带一丝温度,然后,她听见自己冷然的声音,“是的,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喜欢我的上司,席川。”
顾清初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明知她是故意,心底却依然一疼,好像被千万根线细细抽紧,让他一下子失措,许久之后,终是恢复平静,他轻轻说,“晴绿,我不逼你,我只想你好好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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