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罗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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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罗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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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孙无极大声问:“所以你是要说你好爱凝烟,所以拜托她不要撇下你?”

轰!雷魈胀红了脸,凝烟开心地笑了,三人饮酒吃饭,好不欢喜。

※※※

正当雷魈、凝烟、孙无极三人饮酒作乐,快活逍遥之际,薛家庄里有个女人哭泣着——

唐婉婉哭得眼睛红肿,只要瞧一眼床上的丈夫,便又哭起来。鬼医伏在一旁榻上,看女儿伤心,好内疚。

唐婉婉啜泣道:“大夫说赐方的腿废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鬼医恨恨道:“爹一定帮妳报仇!”

“真的?”唐婉婉望住父亲。

鬼医点头。“真的。”

“那你快去死——”婉婉抓了壁上佩剑,扔给父亲。

“婉儿?”鬼医先是惊愕,旋即愤怒。“妳竟敢叫爹……”

“是啊,你不是要帮我报仇?怂恿赐方狼心狗肺地去伤害凝烟公主,是你!要帮你繁殖夺魂花害人的,也是你!为了你的仕途、为了你的野心,你把他害成这样,最后家也毁了、腿也废了,爹,你称心了?而今连圣主都不睬你了,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报应!”凝烟没赶尽杀绝,已是莫大恩赐。

鬼医被骂得张嘴无语,又气又恼,看起来更苍老衰颓了。

邵赐方昏迷着,听见争吵声,吓得嚷嚷:“不要杀我……凝烟……求妳……”

唐婉婉见状,又伤心地哭起来了。

鬼医心疼女儿,低声安慰。“爹……爹会找人治好他的腿,爹跟妳保证……婉婉,别哭了……”

※※※

三年后——

黑寨自从来了个女主人,便又再造起房舍,这回可是建在地上,猛兽依然横行,但是多了数名家丁,屋宅前后团花盛放,花香淡去了猛兽的锐气,蒲公英雪片似地在空中飘舞着。有个小孩在草堆里啼哭,一头黑豹在他旁边的花堆里翻滚,压得花香四散,小婴孩在襁褓里哭个不休,哭声洪亮,引来个彪形大汉。

他走来,黑豹蹬直身子,呼呼奔来左跳右缠捱着他。

他俯望婴孩,眼光温柔,和他脸上骇人刀疤极不相称地,嘴角竟浮现抹好慈祥的笑容。他抱起婴孩,厚实的大掌,轻轻拭去孩儿眼角泪珠。小婴孩停住啼哭,静静地望他,小手抓住他拇指,吸吮起来,他笑了。

抱着婴孩,领着黑豹,走向花海,寻找爱妻。

她背光立在花间,光影映着她瀑布般的长发,映着她身上的红色衣裳,他走向她,他心爱的女子似有感应,回过身来,望住他,笑得妩媚。

他觉得自己的心,软绵绵地,像醉了。他停在她面前,让她将手里编的花环戴在婴孩头上。

她问:“囝囝乖吗?”

“他哭不休。”

婴儿眼角还挂着泪珠,她低头,吮去眼泪。“不哭啦,娘抱抱。”她抱过婴孩,男人搂住她。

他笑道:“孙无极来探望我们。”

凝烟哼道:“那厮来了准没好事,定是要你相帮什么。”

雷魈低笑,风吹来,暮色映着他们的背影。黑豹奔驰,天黑了,该回窝了。

那里炊烟袅袅,被雷魈抢掳来的赵大厨,差使下人准备晚膳。

“又是酸辣鱼?”有个青衫执扇的男子倚着灶房木门,皱眉头抱怨。“真够了,次次来,次次吃酸辣鱼……”

赵大厨尴尬,憨笑着。“孙爷,我还准备了别的。”

“哦?什么?”

“茶花饼。”

孙无极啧了声,颇不以为然。“还好,我自己带了酒菜。”这雷魈喔,再这样和凝烟公主耗下去,怕连怎么使刀都要忘了。瞧膲这座黑寨,都快叫花儿掩没了,他差点不识得路上来。

外头,传来婴孩啼笑声,孙无极转身走出屋外,笑望老友。只见雷魈左抱婴孩,右牵凝烟,啧,好个幸福家庭。

“雷魈,兄弟来看你了。”

“你这厮,又想央他干什么?”凝烟笑嚷,将婴孩接过来抱,让他们去谈男人间的事。

江湖又发生什么事了?圣主那边又来找魔罗教麻烦了吗?她不关心,找个荫凉的地方坐下,逗弄怀里婴儿,这红扑扑的小家伙,摸起来软得像花瓣儿。

“乖喔……”凝烟哄着孩子,过去那些爱恨情仇,离她好远好远了,而今她心里只有满满的爱。

炊烟处,大厅里孙无极和雷魈正在议论教内事务,孙无极告诉雷魈一件趣事——

“邵赐方被凝烟射断的那双腿,到现在还没起色。”他兴致勃勃讲道。“鬼医派人私下来拜托我,捎口讯给慕容别岳,求他诊治。”

“不用帮那畜生!”一想到他给凝烟的折磨,留他活口已是天大恩赐。

“不不不……”孙无极摇着扇。“我们做人要慈悲为怀,以德报怨。鬼医答应帮我做几件事,所以我不忍心啊,就找慕容别岳帮忙了。”

雷魈才不信孙无极真那么慈悲,他肯定逼鬼医帮魔罗教做了很多事。

“那么,医好了?”算算,那双腿也残了三年。

“唉,我是答应要帮鬼医说情,找慕容兄帮忙……”

“然后呢?”雷魈问。

“然后,我派人带了口讯给慕容别岳,七天后他回了一封信给我。”

“他怎么说?”

“他在信里写着——”孙无极板着面孔,学慕容别岳那副正经样,道:“邵赐方不是人,地上爬足矣。”说完,他们仰头大笑,干杯庆祝。

少顷,凝烟抱着婴孩回来,一并坐了,大家开怀畅饮,聊起许多往事。

孙无极那厮又提起了,雷魈当初是如何、如何急着要救凝烟,还怎样、怎样地因为凝烟竟跟他闹脾气,拔刀相向,抱禧又怎样被雷魈吓得尿裤子。

孙无极说得兴致盎然,趣味横生,雷魈听得尴尬,低头卯起来喝酒。凝烟微笑,心里温暖,她拎了酒壶,帮孙无极斟满酒,与他干杯,让他住口。

赵大厨和仆人一盘盘将菜端上来了,黑豹钻进厨房,衔了一只鸡腿过来,伏在桌底啃噬,然后,听见婴儿格格笑了,黑豹钻出桌子,抬头,看见主子正微笑地搔着婴儿,它眼色一暗,吃醋了,跑去在他们脚边磨蹭。用力磨、用力蹭,终于有人发现它。

凝烟伸下手,揉揉豹儿颈子,它眯起眼,好幸福喔!

——全书完

小记:

※青罗剎孙无极跟他的爱妻楚橙橙的故事,写在橘子说003《橙橙》

※神医慕容别岳和金凤小公主的故事,写在橘子说016《雀儿喜》

狗屋花蝶687

单飞雪《黑罗剎

想醉

一直很抗拒写《黑罗剎》,怕写不好。终于狠下心,义无反顾写写写,到如今交出稿子,都两天了,人还恍恍惚,茫茫然。就这样,折腾了足足两个月,终于解脱,竟轻松不起来,莫非有自虐倾向?

又想到两个多月前,写完《一起百年好合》,也傻了足足三天,才回过神,过起正常生活。当时回老家探望小弟,去吃回转寿司,饮了一瓶清酒,互诉心事。

大概醉了,整晚心神恍惚,只记得四面墙黑的,桌底下嵌着白灯,映得食物盘盘透亮,气氛诡异。

我们姊弟俩,窝在一角,很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四周的交谈声,都变成低而模糊的呓语,眼看着一盘盘食物滑过,似时间不停流动,独留下我和小弟,悄声交谈,窃窃地笑。谈过一阵,忽然惊觉——啊,我们都这么大了呀!

弟弟问我;“妳还要继续写稿?考不考虑转行?哪有那么多灵感?”

我笑呵呵道:“灵感?听某前辈回答记者问题,记者问她,灵感从哪来啊?前辈说,只要打开银行存折,发现没钱,马上灵感大现。”说完姊弟俩大笑。

我们回忆童年趣事,聊了近况,讨论一些宿命的、无解的难题。回家路上,和弟弟并肩走过闹街,霓虹闪烁,人影幢幢,交错的光影,模糊视线。我很开心,脚步踩得凌乱,差点就当街唱起歌来。还能这样跟小弟吃饭聊天,真幸福!

我啊,心底总惦挂着小弟,仿佛他从未长大。没办法,童年时,父母都忙,他身体不好,老吵着要我带他去玩,总跟在我后头卖力地跑,“姊姊、姊姊”地嚷,我已经习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回顾,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现在他有自己的方向,我还是忍不住,频频回望,怕他过得不开心,怕他寂寞,而其实他的能力早超越我,照顾我这个姊姊绰绰有余了。常常我有事去台北,还靠他带路呢!

转眼又两个月过去,明天或后天?就收拾行李,回老家见见亲人,届时再和小弟还有哥哥吃回转寿司,再叫一瓶清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将忧愁都拋脑后。我真高兴,有一对好兄弟,我们身体流着相同的血,不论在哪,都关心着彼此。这次完稿,人还精神紧绷,腰酸背痛的,于是决定回去后,要大醉一场,和兄弟们团聚,彻夜长谈。

人生,还有什么比吃吃喝喝更让人愉快?和亲友们欢聚,笑笑闹闹,诉尽心中事,偶尔恣狂,又何妨?

曾经和朋友们把酒畅饮,好友醉了,指着天花板黄色灯咆嚷:“月亮、我要摘月亮……”然后她爬到桌上,伸手去摘,把我们笑惨了。也只有醉了时,人才相信,月亮是可以摘下来的。

又曾经,学生时代,在外租屋。有位学姊,相貌清秀,性情爽朗。她喝醉了,爬上宿舍围墙,汪汪汪地学狗叫,吓得路人侧目,一群同学忙上去把她揪下来——那次也笑得我肚痛。

我呢?呵呵,我一醉,只会傻呼呼地笑,倒地就睡。而且啊,醉倒时睡得最好。

我见识过最伤感的醉,是几年前同学会,某男同学,个头高大,性情豪爽。他醉了,一个人跑去厕所,抱着马桶嚎哭,说是想妈妈、很想妈妈。哭到最后挂在马桶上睡了。我们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他妈妈几个月前去世了。

待他醒了,一伙人又杀到豆浆店,拉着他嘻嘻哈哈地吃早餐,都有默契地对这事绝口不提。但我永远记得,平日剽悍的男人,失去母亲后,会因为想念,哭到肩膀抽搐,像个小孩。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囤积的压力、脆弱的一面,只有醉了的时候,才敢于表露。

曾在年湮代远的过去,辛弃疾也与朋友们欢聚江边,共赏西江月,他喝得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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