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追到门外的小老板,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路旁,看着他戴上安全帽,骑上崭新的摩托车,绝尘而去。
“不错嘛,还记得戴安全帽。”
气鼓鼓走进来的小老板,不理会他的风凉话,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知道什么原因,心情突然大好的有诚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将餐具摆开,放在干净的柜台桌上。
闻到食物的香气,四只猫全靠了过来──除了一只银色的金吉拉以外──但是都极有教养地围坐在桌脚边,没有跳上桌子夺食的意图。
“喂,”她闷闷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干嘛帮我送晚餐?”
他挑挑眉。“伯母要我送来的。”
“喔。”
一直到接过他盛好的饭碗,小老板似乎这才理解了他刚刚所说的话。
“我妈?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这么熟了?”
他淡淡微笑。“我有长辈缘啊。”
胀红了脸,她低头大口扒了一口饭,不想理会他毫无诚意的回答。
等到他盛好自己的饭碗,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时,一直埋头苦吃、压根儿没有发现他不轨举动的小老板才一脸恐慌,跳起来质问:“你你你……你坐在这里干嘛?”
“吃饭啊。”他藏起恶劣的笑意,一脸无辜地回答。
“吃饭?”她拉大声量:“你为什么在这里吃饭?”
“伯母说,反正我一个人也是吃外面,不如跟你一块把这些饭吃完。”
小老板红着脸,嘟嘟嚷嚷了些什么,一脸认命地坐回椅子上。
而得意的男人则保持着一脸淡然,享受免费的美味晚餐。
然而,胜利的滋味并没能仔细品尝多久。饭还没吃到一半,小老板便重提了两人间那个熟烂到不行的老话题──
“你什么时候要把大阿哥还给我?”
原本美味的菜肴卡在齿颊之间,立时变得索然无味。
从那一天起,非常莫名其妙的,蓝猫和她开始了一起吃晚餐的习惯。
有时候,他会带着母亲委托的餐盒到店里来──他们似乎常常会“不期而遇”的样子──大部份时候,则是带着外面卖的食物。
老实说,对于这样怪异的发展,心底确实有几分的窃喜,但她还没有天真到去认为蓝猫这样的举动是一种追求的表现。
证据就是:他还是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尤其是话题扯到大阿哥的时候。
“大阿哥也四个月大了,你要记得带它去打预防针喔。”有一次,她忍不住这样叮咛了一句。
他却一派冷漠地反问:“家猫又不出门,打什么预防针?”
原本还妄想一直不肯将猫卖还回来的他“可能”已经对大阿哥有了那么一点点感情,毕竟人非草木,但听到这句话,所有蔷薇色假象一下子碎裂满地。
可恶的蓝猫!不断地为“冷血无情”这句话改写新的定义。
当然,那天他们是不欢而散。
奇怪的是,不管前一天有过怎么样的争执,他在第二天还是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打电话来询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而如果大概在五点左右,他的电话还没有来,那就表示有其它的应酬或是工作要加班。
几个星期下来,她渐渐习惯这样的晚餐模式,也不再猜测他这么做的动机。
很明显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晚餐的伴,而她是最方便也最不啰唆的一个对象。
更重要的是,她很“有趣”。
@奇@这些,都是他用一贯无所谓的语气所说的理由。
@书@算她命大,听了这么多,还没吐血而死。
@网@不过,情况也不是一直如此。两个人相处久了,也会谈一些比较正经或是私人的话题。
“伯母是做什么的?”他这样问过。
“我妈在市立女高教英文,我爸在同一间高中教生物。”
“你也是英语系毕业的。”她曾经对他提过。
“嗯,因为我英文一直不错,所以考大学的时候连英语系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填了英语系。”她吐吐舌头,对当时的年少无知,多少是有点羞惭的感觉。
“伯母希望你当老师吧?”
这一定是母亲跟他提的。有时候,巧心真的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不管什么芝麻小事,只要心血来潮,就会一五一十地透露给这个才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外人知道,连出卖自己亲生女儿都无所谓。
更恐怖的是,他们最近似乎还开始通起电话了……当然啦,是母亲打给蓝猫。
巧心怎么样都无法想像蓝猫热络地跟另一个人抱着电话聊天的情形。
“可是我不喜欢。”她强笑道:“我没有办法被绑在学校里,追着行事历做固定的工作。”
“你现在也是在做固定的工作。”他就事论事地指出她话里的矛盾。
“但这是我自己喜欢的。”她无意识地搅动纸盒里剩下的水饺,“我知道有很多人从小就立志当老师,我有很多同学就是这样,可是我不是。既然没有半点作育英才的热情,如果我去教书,那会只是为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想这样做。”
“你不需要稳定的收入?”
“我没这么说。”
他抬抬眉,要她解释。
“稳定的收入很吸引人,但是教书真的不适合我。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人适合当公务员,有人适合赚大钱,但那都不是我会选择的生活。从小,我就想要养猫。比起稳定的收入,可以做和宠物有关的工作,让我觉得很幸福。我姊姊也是一样,不过她做的是兽医。”
“而你爸妈不反对她的职业?”
“拜托,兽医耶!跟宠物店的老板怎么能比?!”她酸葡萄地说。
“我不认为伯母是这样势利的人。”
她心虚地瞥他一眼,嘟嚷了几句,才开口解释:“好啦,我自己知道,其实这不完全是因为职业歧视的关系。姊姊从以前开始脑袋就很清楚,从来就不会走多余的路,所以她读兽医系、出国进修以后回来开业,都是一步一步、有计画的进行,所以爸妈很放心。”
“至于你……”
“我?完全相反。大学选了英语系念,毕业后却说要开宠物店,我猜爸妈多多少少是有点失望,认为我根本是不务正业。”她吐吐舌头。
自始至终,蓝猫都只带着不过份的好奇,静静地聆听。过了一会儿,他才简单地说:“这叫天下父母心。”
“这叫人各有志。”她不服气地回嘴。
他还是淡淡地笑,没再说什么。
第五章
小老板说,人各有志。
那他的志向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停回旋在他脑海中。
她说大学游荡了四年,但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相较之下,虚长几岁却还在选择中挣扎的他,根本是远远落后的状态。
“砰!”起居室传来微微的声响。
扭开灯,抬头看床头的闹钟,现在是半夜将近两点。他竟然失眠了。
“砰砰砰砰砰!”
那只蠢猫又在做什么?
掀开薄薄的被单,打开衣橱,随意套上一件衬衫,略微遮挡深秋的气息。
打开房门走进客厅,藉着温暖的夜灯开展视力。急速长大的金吉拉已经从一个半巴掌大小,变成了接近排球规模的银色毛球,原本灰蓝的眼睛也渐渐掺杂几抹金光,在白天的光线下会泛出蓝绿的色彩。
更糟的是:它开始在半夜开运动大会的习惯。
“喂,”冰冷的眼神直射坐在地板上、睁大眼睛佯作一脸无辜的蠢猫。“我明天还要上班,安静一点。”
不知天高地厚的笨毛球别过头,打个呵欠。
威胁性地踏前一步,原本不将主人当作一回事的猫儿斜眼瞧瞧男人短袖衬衫底下露出的结实臂膀,开敞前襟强调出的块垒阴影,终于识相地慢慢踱向它最爱的印表机上方。
为了表示自己是在武力恐吓下才屈服,小猫一边走,还一边猛摇尾巴,极力彰显其心中不悦。
反正被吵了起来,他静默半晌之后,干脆走出卧房,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连线上网,搜寻所需要的资料。
※※※
“医生,”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郎当岁,茂密的黑发却已经染上点点白星的壮硕男子一脸乞怜地对着穿白衣的冰山美人说:“不要这样嘛,我们认识都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陪我吃顿饭也不为过啊!”
不施脂粉的白净鹅蛋脸上没有被说动的表情,专心检查着趴在诊疗台上的母猫。“你说仙仙怀孕多久了?”
男子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刚好五个星期整。”
“状况还不错,”蕙心仔细记下奶油波斯的体重变化和体温状况,“过两个星期我到你那里看诊。”
本来正经八百的表情瞬间垮下,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啊,苏医生,你终于愿意到小生家里来了,你不知道我期待这一刻有多久,就好像从几百年前的前世第一次遇到你,痴情的我,心里……”
“你可以走了。”佳人显然见怪不怪,小心翼翼抱起怀孕的一线波斯,装到宠物篮里,完全无动于衷地向猫主人发出逐客令。
“苏医生,我心爱的苏医生……”
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高壮硬汉,提着小小的宠物篮,几乎要声泪俱下地在兽医院门口唱着苦情大戏,经过的路人无不投以奇异的眼神。
“程大哥,又被姊姊赶出来啦?”提着黛黛来看诊的巧心一脸好奇地问。
“巧心,”男人哀怨地看着心上人的妹妹,“你说,你那狠心程度几乎要跟美貌等齐的姊姊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
“你可能要先排队才行。”她爱莫能助地回答完,低头看到他手上的笼子。
“咦?程大哥,你又要有小猫了吗?”
谈到猫,男人又转回正经的表情。“答对了!只要再等一个月左右。之后大概又要麻烦你了。”
程先生是台湾少数的专业繁殖者之一。经济环境颇优渥的他,利用新店山中的透天别墅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猫舍。每年固定都到英美日等地参观猫展,偶尔也会买几只得奖猫回国繁殖。
生下的小猫通常十分优良,除了直接卖给慕名而来的顾客之外,少数不合行家标准的宠物级小猫也会送到巧心店里托卖。
自然,国贸系毕业,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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