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奇道:“你既不肯杀我,还能怎样不客气,懊!我知道了,你定是想制着我的穴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反抗,不过可能会便宜了方夜羽那面要杀死我的人。”
秦梦瑶暗忖道:“这人虽是疯疯癞癞,但其实才智高绝,轻轻几句话,便教我不敢真的制他穴道,于是他便又可以缠我了,以他刚才表现出的轻身功夫,确有这种本领。”
韩柏这次不敢拦到她前面去,在她身后轻轻道:“不知秦姑娘要去办什么事?我韩柏是否可帮上一点忙?”
秦梦瑶心中一叹,道:“我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也只喜欢是那样子,韩兄请巴!”
韩柏嗅着她清幽沁鼻的体香,怎肯这样便让她走,尽最后的努力道:“不如你将要办的事说出来,若我自问真的帮不上忙,也不会厚颜要帮手出力。”
秦梦瑶条地转过身来,淡然道:“刚才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答我,现在为何我却要将自己的事告诉你?”她绝少这样和别人针锋相对,斤斤计较的,但对着这胆大包天,脸皮厚若城墙的人,不知不觉间辞锋也咄咄迫人起来。
韩柏最受不得秦梦瑶那像利箭般可穿透任何物质的眼光,手忙脚乱应道:“我投降了!刚才我……”话到了喉咙,却梗在那里。
幸好秦梦瑶截断他道:“对不起!现在我却不想知道了。”
韩柏呆在当场,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可怜神色。
秦梦瑶心中有点不忍,柔声道:“明天清晨时分长白派的人便会到韩府大兴问罪之师,我的时间已愈来愈少!韩兄请便把!”她终于说出了要办的事来。
韩柏大喜道:“如此便没有人比我更有帮忙的资格,因为我就是韩府凶案最关键性的人物。”接着又搔头道:“范良极早告诉了你我的遭遇,为何你总不审问一下我,难道你仍怀疑我不是韩柏吗?”
秦梦瑶揪他一眼道:“谁说过我不信你是韩柏?”她表面虽若无其事,却是心中凛然,自己一向精明仔细,为何却偏偏漏掉了这韩柏,难道自己怕和他接触多了,会受他吸引?这难以形容的人,是否自己这尘世之行的一个考验?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道:“好!韩兄若有空,便随我走上一趟,看看能否弄清楚整件事。”
韩柏喜出望外,几乎要欢呼起来,虽仍没有忘记苦候他的柔柔,但想起有范良极照顾她,应该没有大碍,便不迭地点头应好。
秦梦瑶微微一笑,转身掠去。
韩柏轻呼道:“等我!”紧追着去了。
第七章 说客
浪翻云的手掌离开了左诗的背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往外面的夜空望去,在客栈后园婆姿的树顶上,一弯明月露出了半边来。
左诗坐在椅中,俏脸微红,眼光拟定在小灯盏那点闪跳不定的火绞上。
浪翻云淡淡道:“鬼王虚若无果然是一个人物,只是从他这号称含有天下策一奇毒的鬼王丹,已可见此人既精且博,不过!仍难不倒我浪翻云,快则一月,迟则百日,我定能将你体内的毒素完全化去。”
左诗喜道:“我们岂非可立即返回怒蛟岛去?”
浪翻云苦笑道:“问题是我并不能肯定于三十日内破去他的鬼王丹,若要等足百日之久,你可能已毒发身亡了,所以我们只能双管齐下,以策安全。”
左诗垂头道:“生死有命,浪首座犯不着为左诗硬要闯进敌人的陷阱去,怒蛟帮和天下武林,绝不可以没有了你。”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若别人设个陷阱便可以干掉了我,那江湖上有没有浪翻云这号人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左诗娇羞无限道:“浪首座请恕妾身失言了。”
浪翻云转过身来,微笑道:“左姑娘何失言之有,听说朱元璋爱看繁华盛世的景像,最喜建设,横竖我从未到过京师,这次顺带一游京华的名胜美景,实亦人生一大快事。”
左诗仰起秀美无伦的俏脸,闪着兴奋的光芒道:“我可以带你回到我出生的左家老巷,看看屋内我爹酿酒的工具。”
浪翻云脸上泛起个古怪的神色,道:“我多少天未喝过酒了。”
左诗知他被自己的话引得酒虫大动,不好意思地道:“怎么办呢?客栈的伙计都早睡觉了。”浪翻云想了一会,试探道:“左姑娘会不会喝酒?”
左请见他表情古里古怪的,低头浅笑道:“会酿酒的人,怎会不懂得喝酒?”
浪翻云拍手道:“这就好了,让我们摸到客栈藏酒的地方去,偷他几粮,喝个痛快。”
左诗大感好玩,但想想又迟疑道:“不太好吧!”
浪翻云大笑道:“有什么不好?横竖他们的酒也是要卖给客人的,现在连捧粮斟酒的搬运功夫也省了下来,我又会给他们双倍的酒钱,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左诗皱眉道:“你知他们把酒藏在那里吗?”
浪翻云傲然道:“我或者不知道,但我的鼻子却会找出来。”
左诗喜孜孜地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浪翻云一眼,道:“请引路吧!浪大侠。”
※※※
一个纤长而又柔软如水的女子出现在戚长征眼前。
戚长征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道:“是死老秃要你来杀我的吗?”
那女子愣了一愣,显是想不到戚长征死到临头还神色自若,笑得如此灿烂动人。
戚长征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女子,除了赛云的肌肤和俏丽的容颜外,最吸引他注意的是特别纤长的腰身,予人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可预见动起手来,武功必定走以柔制刚的路子,再笑了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脱口应道:“小女子叫水柔晶,乃小魔师座下金木水火土五将里的水将。”
话才出口,才暗恨自己为何要答他,不过这俊朗的男于转眼便要死在自己的软节棍下,告诉他什么也没有大不了,或者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有问必答吧。
戚长征摇头苦笑道:“由秃子真不是一个人物,才约定了三天内不动手,转头又找了你这美姑娘来对付我,换了是魔师庞斑,又或方夜羽,必不屑干这种事。”
水柔晶暗忖由岂敌这样做的确不大光采,暗叹一口气道:“戚兄公然和我们作对,迟早不免一死,也不用太计较了。”手一扬,缠在腰间的欢节棍,到了手里。
戚长征道:“水姑娘不要轻敌,我虽内伤不轻,但仍有反抗的力量,若我自知必死,临死前那下反扑,可非那么容易抵挡呢!”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任何人都可感觉出他那强大的自信和宁死不屈的意志。
水柔晶玉脸一寒道:“由老用得讯号烟花召我前来,就是相信我有杀你的力量,多言无益,动手吧!”
戚长征悠然坐在地上,长刀搁在盘膝而生的大腿上,微笑道:“姑娘请!”
※※※
那人不闪不避,谷倩莲一头撞人他怀里,他便伸手抱着正着,呵呵大笑道:“小姑娘要到那里去啊!”
谷倩莲见他乘机大占便宜,心中大怒,只苦于不能顺势给他一拳或一脚,猛地一挣,那人放开了她,谷倩莲无奈下装作骇然退入了舱内,一个她最不想进入的地方。
舱内魅影剑派众人一齐色变,他们这船戒备森严,怎会让人到了船上仍毫无所觉,由此方可见这人的武功必是非常了得。
剑光一闪,那样貌酷肖刁项的中年男子拔出了腰间长剑,离桌向来人攻去。
那人大笑道:“这是否魅影剑派的待客之道?”闪了几闪,魅影剑全落了空。
谷倩运偷望刁辟情一眼,见他仍闭上双日,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全然不觉,心下稍安,刁夫人的声音忽在旁响起,关注地道:“小青姑娘,你没事吧!”
谷倩莲大吃一惊,风行烈的确没有看错,虽说自己心神恍惚,但只是刁夫人这般无声无息来到身边,已可知她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应了一声“没事”,挨入她怀里,让刁夫人伸手爱怜地将她楼着,才定神向在门外搏斗的两人望去。
那人文士打扮,生得英俊潇,一头白发,在愈来愈凌厉的剑光里,鬼魅般穿插游移,任何人也看出他是应付得游刃有馀的。
刁顶沉声喝道:“辟恨,回来!”
中年男子刁辟恨收剑退回那少妇身旁站着,脸色阴沉之极。
白发文士跨步入来,躬身一揖道:“白发柳摇枝,仅代魔师向刁门主和魅影剑派上下各人问好。”
众人一齐动容,有人早想到他是谁,但待他说出来时,仍感心神震汤。离开南方北来之时,他们早侧闻庞斑重出江湖,想不到这么快便和庞斑倚之为左右手之一的白发柳摇枝碰上了面。
刁项脸色一沉道:“敝派和魔师宫昨日无怨,今日无仇,明天谅也不会有任何瓜葛,柳先生请便吧!”在他来说,即使以魅影剑派的骄狂,也实在惹不起魔师庞斑这类全然无法取胜的大敌。
柳摇枝从容地扫视众人,潇一笑,道:“小生今日来此,实是奉了小魔师之命,献上一个对双方都有利无害的大计。”
刁项默然半晌,冷冷道:“小魔师的好意,刁某心领了,不过我们魅影剑派一向独来独往,既不惯于与人合作,也没有那份兴趣。”
连谷倩莲也不由暗赞这刁项不愧一派之主,说话得体,不亢不卑。
柳摇枝成竹在胸道:“若我们能将双修府的人交到贵派手内,任由处置,刁派主会否改变一下独来独往的习惯?”
众人齐露出注意神色,显见柳摇枝这番话正打进了他们的心坎里。
双修府和魅影剑派的旧恨新仇真是数也数不清,眼前的刁辟情,便是因双修府的人而落得这般模样。
刁项仰夭一阵长笑道:“我们若要借助外人之力,才可以对付双修府,岂非徒教天下人耻笑。”他其实也并非那么有种,只是经验教晓了他,酬劳愈大,要付出的代价亦愈大。
柳摇枝微微一笑道:“邪灵厉若海虽已死在魔师手里,但双修府仍有些人物,不是好惹的。”
众人齐齐色动,对于双修府这硬得不能再硬的大靠山,他们确是极为忌惮,现在闻得厉若海已死,便似去了便在咽喉内的骨刺。
刁项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再睁开来道:“不知柳先生所说双修府内不好惹的人,究是何人?”
柳摇枝并不直接答他,眼光落在像睡着了的刁辟情身上,道:“若找没有看错,这位小兄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