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坐在真皮椅上,看着她局促地立在那里,眼里又是惊又是怕,眉也弯了起来:“过来。”一幸摇头:“不行,我怕痒。”
“你先过来。”他好商量的盯着她。
一幸挪了几步,慢慢挪到他前面,还在游移。他搂住她,规规矩矩,只是埋在她的发间,累极了似的说了一句:“饿……累……”
一幸“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显少听见他那样孩子气又可怜的语气,她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忙得几乎焦头烂额。看了看时间,是7点过,于是任他靠着:“那我们回去了?”
他答应了一声:“好,再让我抱一会儿。”
最后隔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个人才从二十二楼下来,许亦扬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两个人照例先去了离公寓较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才回到他的公寓。
许亦扬的公寓离公司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一样是高级住宅区。他住5楼,房间很大,铺得铁苏木材质的地板,装修偏向于西洋现在风格,整个布局简单利落,简洁明了。一幸第一次随他回公寓是因为自己在办公室等他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开回了公寓。
煮了三个菜,一个汤,两个人都饿了,一顿饭吃下来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吃完了饭,他便乖乖的去厨房洗碗,第一次看他洗碗,一幸都不敢将碗递给他,问了一句:“你会洗碗?”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语气里尽是不满:“我怎么就不会洗碗。”一幸原本以为,他和林子衍一样,优渥惯了,自小便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洗碗这种事情,即便是真的会做,也会到处寻了借口。
那回林子衍来家里吃饭,吃完以后竟说着要帮一幸一起洗碗,等一幸进了厨房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堆瓷碎片,再看,水池子里连泡沫也没有,又觉得那味道怪怪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衣物柔软剂当成清洁剂倒了,当下把一幸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用消毒液不知消了几次毒。
等厨房整理好,一幸便趁着间隙问许亦扬什么时候有空,上次奶奶的话她一直都没说。
他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可能不会那么忙。”又问道:“什么事?”
一幸如是说,奶奶希望他能来家里一趟,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摸摸头,笑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也不知讲些什么,屋子里太静,静得一幸觉得惶惶然。于是便抓起包:“我回去了。”前几次都是那样,两个人吃了饭,他便送她回家。
许亦扬看她神色窘然,笑意渐重,拉住一幸的手:“再陪我一会儿,九点,我送你回去。”
一幸心软,想他白天的时候那么忙,晚上回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犹豫了一下,便又坐回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韩剧,男主角从国外回来,遇见初恋,隐瞒了一切又和女主角在一起。一幸突然想起,许亦扬在美国待了5年,5年时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国外那么开放,美女如云,他是不是还曾有过其他的女朋友。于是转过身子,抓了他的衣袖:“许亦扬,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老实说,有没有偷偷在国外交了女朋友。”
他揪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靠近:“想听故事?”
她点点头,迎上他清朗的眼:“我得盘问盘问。”
他挨近她,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一幸的脸色猛然转变:“许亦扬,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原来你,你,……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十七章
许亦扬一听,笑得畅快无比,可一幸却是不敢动了,也不再要求着他讲美国的事情。虽然他刚刚的话很像玩笑话,可是他挨得自己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一幸只好拿起遥控器,胡乱换了几个台,借机掩饰自己的慌张尴尬。
他当然只是吓吓她,她缩在沙发的一端,紧紧盯着前方的屏幕,耳际几缕发丝垂了下来,他透过下垂的发丝,隐约可见她微微上卷的睫毛,某种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
到了九点,他答应了送她回家的时间,可一幸已经睡着了,倚在沙发扶手上,脸微侧着。
许亦扬俯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最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进了房间。
他抱着她,她沉沉入睡的脸颊洇出些许红晕,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他的心里滋生出太多情绪,失而复得的幸运,只此一生的幸福,亦或此时此刻的永恒……。
可是他却有事瞒着她,方才她还问自己是不是在美国偷交了女朋友。
他在美国5年,没有女朋友,可是遇到了叶涵,也许在外人看来,叶涵算是他的女朋友,可他和叶涵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这种类似知己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男欢女爱,他们只是惺惺相惜,至少在他看来,便是如此。
叶涵帮过他,他不能忘,那时的他,还有叶涵,都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后又得知他的妈妈和叶涵妈妈是同学,所以家里便让他和叶涵订婚,尽管只是口头上的。
其实他和叶涵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回国后,和叶涵的联系也不紧密,叶涵之于他,只是个曾救过他的好朋友,是个救命恩人。
所以他和叶涵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无关紧要,也没有告诉过一幸,因为怕她担心,怕她害怕,更怕她会胡思乱想。可是,他一定会告诉她,告诉他自己在美国的事情,告诉他有个叶涵存在。
他一直以为,当初他那样一走,再回来,也许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有机会,他想她一定会恨他,或者当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结婚生子。他回国那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和子衍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他便真的没有机会,只能杳杳望着她。
起初的时候,她在公司总是避着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向他,甚至骗他,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他旁观一切,只能苦笑,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她那样躲他,他连一点弥补的间隙也找不出,只有日日焦灼地看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挣扎。
那日去见外婆,无意中知道她竟是外婆好朋友的孙女,约好了次日一同爬山。所以第二日,他扔了手头的工作开车前往,只是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好。
那回她感冒,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听她哭喊出声,那一刻,他宁愿她狠狠扇他一巴掌,也好过眼睁睁看她如此痛苦如此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重新和她在一起,她是否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像今天这般抱着她,看她恬静的容颜,他甚至惶恐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待他醒来,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原来身边还是没有她。
叶涵的事情,他一定会找时间告诉她,虽然他和叶涵都没在意过两家口头上的约定,但是无论如何,基于礼貌,基于朋友间的关系,他会和叶涵好好谈一谈。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熄了灯,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幸抓着被子,眼睛尚未适应,一时间之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里。她昨晚竟然睡着了,许亦扬昨晚竟然没有送她回家去。
她一个激灵,匆匆穿了外套,从房间跑了出去,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沿着客厅走,才发现他在厨房,似乎是在煮粥。他听见声响,一回头,对上她朦胧的眼神,笑意盎然:“醒了。”
“唔。”一幸也不知道说什么,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许亦扬将粥煮好,她才去卫生间洗漱。
喝粥的时候,一幸终于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昨晚我睡了床,那你睡在哪里?”
他怔然了一下:“你旁边。”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旁边的房间,哪晓得一幸听糊涂了,一听他说你旁边,吓得几乎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大致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闲闲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幸故作放松:“哦,没事,没事。”
一直到坐上他的车,许亦扬才告诉一幸:“其实我昨晚睡在你隔壁的房间。”一幸知道自己早上那会儿慌慌张张的神态早已被他猜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误会和反常,怎么会瞧不出来。
一幸呼出口气,心里暗想,他和许亦扬这样,不想叫公司的人看到,不想引起过多流言,所以都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一幸总觉得他们这个样子几乎像在“偷情”。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许亦扬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总是想着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再见他,他回来了,自己却直觉地想躲开他。如今他们重新在一起了,没有了以往的伤心,明明很开心,可她却时常觉得怕,|Qī|shu|ωang|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囤积在身体里面,颇似失落的空洞,说不明,道不清。
离公司不远,一幸便先下了车。许亦扬倒是没说什么,将一幸放下了车,轻轻一笑。
终于得了空,和许亦扬一起回了家里。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因为知道晚上许亦扬会来,所以做了好些菜。
许亦扬虽和林子衍是表兄弟,性格倒是大不相同。两个人都是属于眉清目秀的长相,一眼看去,均属优秀青年,温文尔雅,也许是因为许亦扬年长了一岁,到底比林子衍多了一份稳重。
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起来,这时候,也不知会是谁,一幸放了筷子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林子衍。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手里还夹着半支烟,脸上还是那种痞痞的笑。
奶奶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问是谁,一幸让了让:“哦,是子衍。”
他掐灭烟,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屋子。
其实林子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一幸家里,奶奶对他毕竟要比许亦扬熟悉,见他进来,笑着问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他答了几句,看见许亦扬,笑道:“哥,你也在,我来见见老朋友。”说完看了一幸一眼,嚷嚷着连午饭也没吃,这会儿都饿得不行。
一幸去厨房给他拿了碗筷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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