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普通,但均是“丑剑客”撷取各派之长而创,威力之强,通非一般剑手所能望其项背。
只这一分神,立即险象环生,对方剑势有如长江大河,滔滔滚滚,迫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万分,无论如何出手,始终无法扳回劣势。
蒙面人似乎不愿伤他的性命,差不多每一剑都习刺他死命,但不是中途变势,便是恰到好处地收手。
这简直近乎侮辱。
宫仇狂傲的本性突发,挟以毕身功力,硬挡硬封。
“锵!锵!”之声,激荡回空,剑气所及,五丈之内草叶漫卷如幕。
转眼之间,过了十招。
蒙面人大喊一声:“左胁!”
宫仇竟然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地被刺了一剑。
“右胁!”
右胁之上又中了一剑。
“左肩!”
“右肩!”
蒙面人每攻一招,都指明部位,但宫仇竟无从对挡,转眼之间,身上被刺了十剑之多,虽仅皮肉之伤,可是一袭青衫已湿润了一半。
宫仇双目尽赤,五内皆裂,几次想施出“梅花剑法”和他母亲所传的那一招“投石破井”,但他以最大的耐力忍俊了。”
“住手!”
黑衣蒙面人冷喝一声,跳出圈子之外。
宫仇目眺欲裂的瞪视着对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
只觉眼前一亮,一个明眸皓齿,美绝天人的黑衣少女,从一丛花树之后转了出来,她,正是盟主诸葛瑛。
十二进卫,也随着现身。
宫仇倏然而悟,自己的来历,可能已使“金剑盟”起疑,故意布下这个局面,想从招式中寻破绽,幸亏它已见机得早,否则后果已不堪设想,但这蒙面人是谁呢?盟中难道还险有这等高手,功力竟然超出长老辈不知多少,莫非他是……
想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黑衣蒙面人向诸葛瑛躬身一礼,一晃而逝。
他既对盟主行礼,显然并非宫仇心目中猜测的人!
诸葛瑛满面怜惜之色,软语轻声地道:“近卫长,委曲你了!”
宫他脑海里飘过一丝被侮辱后的愤慨,对诸葛瑛怒目而视。
以属下而对一盟之主如此态度,可说是武林中破天荒的事。
诸葛瑛却不以为忤,盈盈上前数步,道:“本座将对你有所解释,进来!”
说完,抛下情深款款的一瞥,返身朝隐在花树后的一幢阁楼走去。
宫仇心中起了一阵剧烈彻激荡,该明白那一瞥包含了多少的情和意,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这样做已经是逾越了规矩,在她那里,他已不少次领受了极大的维护和默默的关注,然而,她是仇人之女,情与仇本是极不相容的两样东西。
诸葛瑛美冠群伦,足可当“国色天姿”四字而无愧,人好色,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性,宫仇并非圣贤,何能例外,而最令人倾心的,乃是她的才华与魄力,否则以一个豆寇芳华的少女,岂能膺盟主之位。
但,他与情是不能并存的。
宫仇,已深深地植在宫仇的心中,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它动摇,一时的感触,是人的常情,可是观念是不舍改变的。
一阵激动之后,他的心又平静下来,仇与恨冲刷了那偶然触发的旖念遐想,一丝冷笑,浮上了他的嘴角,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剑柄,大踏步向阁搂走去。
阁楼前,首二两名凤近卫含笑迎候。
阁楼中,酒宴准备,诸葛瑛占了主位,浅笑含颦,像一个妻子在等待她久别归来的丈夫,秀眸中散发的光辉,足以使世间最冷漠的人为之心醉。
宫仇一脚踏入,心中不自禁地又是一荡。
诸葛瑛素手一抬,道:“请坐!”
宫仇一躬身道:“在下不敢当盟主如此优遇。”
“宫仇,现在我们是朋友,没有上下之分!”
“这……在下……”
“你不肯赏脸?”
宫仇尴尬至极地笑了笑,在诸葛瑛对面落座,诸葛瑛亲自替他斟满了一杯酒,道:“来干一杯,恭喜你!”
“我?”
“先干一杯,我再告诉你!”
宫仇万分不情愿地干了杯。
诸葛瑛盈盈一笑,道:“你知道刚才那蒙面人是谁?”
宫仇心中一动,道:“谁?”
“太上亲身调教八大弟子中最末的一位,他叫谭文龙!也就是本盟八大护法之一!”
“哦!”
宫仇一颗心陡地一沉,一个末座弟子的功力尚且如此,太上可想而知了,看起来那末席护法的功力,还在诸葛瑛之上,要谈报仇……
诸葛瑛又替他斟了一杯,道:“第八护法谭文龙的剑术如何?”
宫仇心中一阵隐痛,红着脸道:“在下败得很惨!”
“自己人,无所谓,只是事先不曾向你说明,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迫我出手的目的何在?”
诸葛瑛粉面一肃,凝重地道:“有人怀疑大闹本盟的‘丑剑客’是你的化身,所以……”
宫仇心头巨震,表面上兴力镇静,冷冷地道:“所以要出手一试?”
诸葛瑛目如利电,以要照澈宫仇的内心,久久,眼神一敛,道:“不错,如果今天证实了的话,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不能活!”
“谁?”
“就是我!”
“为什么?”
“我以生命在家父之前担保你!”
“哦?”
宫仇心中激动万分,但,随即化为无边的痛苦,对方是仇人之女,这种永远不能偿违的情意,将来自己何以自处,他缓缓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对方一眼,暗道:“你错了,你将悔恨终生。”
诸葛瑛柔声道:“你怎么了?”
宫仇抬起头来,强自一笑,道:“在下是在想……”
“想什么?”
“太上的剑术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诸葛瑛满面春风地道:“家父为了修习一部剑笈,闭关十载,目前武林中恐怕没有敌手了!”
宫仇别具深心地道:“丑剑客如何?”
“三十年前,可以算得上是个人物,现在不值一提!”
“可是本盟两位长老……”
诸葛瑛粉腮一寒,道:“长老辈份虽崇,可是身手又当别论,这‘丑剑客’并非那‘丑剑客’……”
“为什么?”
“真正的‘丑剑客’已死于武当一老‘玉虚真人’之手……”
“谁曾目睹?”
“本盟已派人查过,的确不错,奇怪的是‘玉虚真人’一行竟然被人用‘丑剑客’的名义立碑……”
说到这里,似乎觉察到什么,突地停住,粉面随着一变。
宫仇心头狂跳,这是他两年来一直闷在心底的谜,“玉虚真人”一行四十余剑手,何以会集体在那绝谷之中死亡,这机会他当然不愿放过,故意淡淡地道:“丑剑客给玉虚真人立碑?”
诸葛瑛一笑道:“来,乾杯,不谈这些煞风景的事!”
宫仇心里打了一个结,不好再追问下去,但他意识到“玉虚真人”一行四十余人之死,可能与“金剑盟”有关。
他茫然地举杯一饮而尽,随便吃了点菜,仍然在想这个问题,回忆当时情景,“玉虚真人”一行四十余剑手,象是中了什么剧毒,而当今以毒知名的当推“黑心国手”,“黑心国手”是“金剑盟”的殿主,“金剑盟”的口号是“本盟之外无剑士”,以此推沦,必是“金剑盟”为了排除异己,消灭武林中以剑知名之士,不惜用这残酷的手段,予以集体毒杀,越想越觉自己的推想接近事实,不由脱口道:“定是如此无疑……”
发觉失言,但已收口无及。
诸葛瑛惑然值:“什么定是如此?”
宫仇情急智生,冷冷地道:“在下听江湖传言,‘玉虚真人’等四十余剑手,神秘失踪,想来定是遭了那冒充‘丑剑客’之人的毒手!”
诸葛瑛道:“你推测得不错,岂止传言,目前已有四大剑派与本盟联手,共同搜捕那冒名的‘丑剑客’!”
“怎会惊动了四大剑派?”
“死的全属四大剑派的精英!”
“这倒巧!”
“什么巧?”
“四大剑派的精英会聚在一起!”
“武当‘玉虚真人’失踪了三十多年,突然重现江湖,声言当年被尊为第一剑手的‘丑剑客’已败在他手下,伤重身死,埋尸绝谷,引动了各派剑手,要看个究竟……”
“会不会是凶手预谋?”
“预谋未必,可能是因势而为!”
“有理!”
“为了配合行动对付‘丑剑客’,本盟派出二百名弟子之外,家又特令四位护法出山,对‘丑剑客’志在必得!”
宫他心中暗笑,“丑剑客”就坐在你的对面,何必劳师动众,但却替四大剑派不值,名门正派,竟然受命于“金剑盟”。
诸葛瑛风情万种地一笑,道:“宫仇,我将成为你的妹妹?”
宫仇满头雾水地道:“妹妹?”
“哦,不,是师妹!”
“师妹,为什么?”
“家又决定把你收归门下,以你的根基与资质,不难成为天下第一剑手!”
宫仇闻言之下,俊面为之一变,他岂能拜仇人为师,讷讷不能出声。
“什么,你不愿意?”
“在下幼承庭训,保持官氏一脉,不能改师别投!”
诸葛瑛大感意外,她以为宫仇会欣然应承,谁知他竟然一口拒绝,“金剑盟太上”武功之高,别人容或不知,宫仇在接战“八大弟子”之末的谭文龙后,应当清楚。
“你真的不愿意?”
“歉难从命!”
“这是家父的意思?”
话中隐含威胁之意,宫仇冷漠地道:“收徒拜师,必须两相情愿,太上谅不致强人所难?”
诸葛瑛神情一黯,道:“如此说来,你也不会正式入盟的了?”
宫仇心有所谋,当然不愿决裂,歉然一笑道:“走下需要考虑!”
“只怕家父……”
“怎么样?”
“不容许违逆他意志的人!”
“盟主在威胁在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
说完,幽然一叹。
宫仇心中记挂着冯真,却又无法脱身,故意变换了话题道:“盟主驾临这废园……”
诸葛瑛一指阁中堂皇的布置,道:“你看这是废园吗?”
“可是外院……”
“这是本盟分舵之一,对武林各门各派及同道交往的地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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