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老夫动手?”
“本人接着就是!”
“那你将死得更惨!”
“未见得!”
“青袍蒙面人”倏地缓缓向前移身……
空气在刹那之间,充满了无比的紧张与恐怖之情。
“九心狐”一扬手道:“且慢动手!”
“青袍蒙面人”止住脚步,冷冰冰地道:“还有遗言?”
宫仇此刻,象是成了局外之人。
“九心狐”目光朝宫仇一扫,“阁下出手一有个名目?”
“阎芸香,不必饶舌了,你心里应该明白!”
“明白什么?”
“三狐虽然狡诈多智,但在老夫跟前,用不着枉费心机。”
“阁下是为范世光找场?”
“不错!”
“那阁下是……”
“知道就行!”
“九心狐”面色变上加变,下意识地又向后退了一步。
宫仇心中一动,聆听下文,希望证实“青饱蒙面人”的来路,不料“青饱蒙面人”不待对方话完,就接过话头,使宫仇大失所望。
“九心狐”再度把目光一瞟宫仇,道:“他是贵门下?”
“不是!”
“如此我有话说?”
“讲!”
“敝义妹祝莲芝师徒,与贵门下范世光一同陈尸山洞,在下必须追出死因……”
“不必了,你活不过此刻!”
“九心狐”一咬牙,道:“阁下未免太绝情了?”
“那是你们‘三狐’自己找死,竟敢向老夫门人下手!”
“本人必须知道杀害三妹师徒的凶手!”
“你报不了仇也是枉然!”
“至少……”
“如此你听着,老夫告诉你,范世光是毁在那混帐小子宋魁之手,而宋魁却又被祝莲芝那狐媚子所杀,眼前这小子毁了祝莲芝,明白了吧?”
宫仇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青袍蒙面人”说来丝毫不爽,那……
“九心狐”半声不吭,快逾电掣的一掌劈向宫仇。
“青袍蒙面人”大喝一声,“你敢!”
手一扬,一股罡风横里撞去。
“波!”的一声闷响,“九心狐”劈出的掌力,被撞得无影无踪。
宫仇却被扩散的劲流,冲得一个踉跄。
“青袍蒙面人”不知用什么手法,一下便扣住了“九心派”腕脉。
“九心狐”立时面呈死灰。
“青饱蒙面人”语利如刀地道:“阎芸香,你自己不愿动手,老夫成全依,不过,痛苦的时间长一点!”
“九心狐”全身一颤,汗珠滚滚而落,嘶声厉吼道:“你必有一天不得好死……”
“那是老夫自己的事,领死吧!”
手一扬……
宫仇忘其所以地大叫道:“不能杀她!”
“青袍蒙面人”果然住了手,冷冷地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仇不由窒住了。
他潜意识中,“三狐”是他的血海仇人之一,他要亲手刃仇,当然不愿眼见仇人毁于另一个可能也是仇家之手,自以惊叫出声。
“九心狐”似乎也极感意外地把因惊骇过度而失神的眼,转向宫仇。
宫仇当然不能说实话,否则身世败露,恐怕比“九心狐”还死得快。
“青袍蒙面人”不耐烦地道:“小子,你说话呀,为件么不能杀她?”
宫仇根本找不出适当的籍口,硬起头皮道:“在下如此请求,允与不允,在于阁下!”
“青袍蒙面人”瞪视了宫仇半晌,松开了“九心狐”的手,道:“快滚!”
这一着,使宫仇大感意外,“青袍蒙面人”竟然不问原因,凭自己一句话,放过了虐杀门徒的仇人。
一时之间,他呆住了。
更感意外的却是“九心狐”,她原本要杀宫仇,而宫仇却反而为她求情,“青袍蒙面人”公然大反常情地放了她。
“九心狐”困惑而感激地一瞥宫仇,道:“宫仇,我阎芸香……”
宫仇已料到她想说的是什么,寒声阻断了她的话头,道:“我不是要救你,滚吧,以后你会明白!”
“九心狐”莫测高深的再次扫了宫仇一眼,弹身飞逝。
宫仇惶惑地注视着“青袍蒙面人”,思绪如潮,翻腾起伏。
“青袍蒙面人”为什么会凭自己一句话,放了“九心孤”?
如果他是“金剑盟太上”,则他该已从冯真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他不杀自己永绝后患?
诸葛瑛传言:“太上”要收自己为徒,这是什么居心?
唯一的解释,是诸葛瑛是他的独生爱女,而诸葛瑛片面的倾心自己,由此,而他爱屋及乌,但,这似乎不近情理,让女儿去与仇人之后结合,世无此理?
“金剑盟”中,单只八大护法,身手均不在“三狐”之下,为什么当初会容忍“三狐”在总盟之旁,立碑为界,而“三狐”竟敢劫持范世光达十年以上?
听他刚才语意,对山洞中所发生的事,历历如绘,证明他早已隐身在侧,为什么他竟让“玉面狐”的弟子来魁击杀范世光而不出手?
基于此,则下半部“一元宝箓”,转录在靴统衬布,最后被自己所得,他当然清楚,为什么……
心念来已,只听“青袍蒙面人”冷冷地道:“小子,你伤势不轻?”
宫仇点了点头。
“老夫这里有‘血豆蔻’,可以助你提早恢复功力!”
“血豆蔻”,稀世灵药,两年前冯真曾以之延长了‘辣手书生徐陵’的生命一个月,而使自己与他有足够的时间,求取“辟毒丹”。
“青袍蒙面人”也有此物,证明他与冯其关系不浅。
冯真隐匿身世来历,可见别有用心。
冯真在表面上,与自己不殊同胞手足,但内心呢?
自己即使一命不保,也不能接受仇人的恩惠,虽然目前尚不能百分之百证明“青袍蒙面人”就是“会剑盟太上”,可是离事实似乎不远……
“青袍蒙面人”探手腰间……
宫仇冷漠地道:“阁下好意心领,在下身边携有疗伤之药!”
“嗯,不错,老夫忘了你身上携有‘归元丹’!”
宫仇又是一窒,看来对方对自己的一切,已完全在掌握之中,这未免太可怕了。如此而言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青袍蒙面人”目光移向范世光的尸体,久久才道:“小子,你不顾伤痛,冒险负尸,是为了什么?”
“把他埋葬!”
“嗯。其心可嘉,只是老夫……唉……”
目光一黯,没有下文。
宫仇寻思觅地疗伤,同时与这神秘的人相对,内心似感到一种极大的威胁,也渗杂着一份难以抑制的仇恨,当下一拱手道:“在下就此告退!”
“慢着!”
“阁下有何吩咐?”
“那块靴里布……”
宫仇自知无法隐瞒,坦然道:“不错,在我身上!”
“借我!”
宫仇暗地一咬牙,取出来递了过去。
“青袍蒙面人”接过来看了一遍,又递与宫仇道:“拿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宫仇困惑莫名地接了过来,为了这半部“一元宝篆”,他的门人世范因而丧生,他却又毫无吝色地还给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宫仇目瞪口张,说不出话来。
“青袍蒙面人”悠悠地道:“小子,这是绝世武学,愿你好自为之!”
宫仇感到头昏脑胀,这一切事实,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象是一场离奇的梦,“青袍蒙面人”这种举措,确实使人莫测高深。
既知是盖世武学,为什么平白还给自己?
范世光舍命而求,为的是什么?
纵使,冯真结拜情重,宁背对方也不出卖自己,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呀?
“青袍蒙面人”缓缓移步,走到“千手秀土范世光”的尸身之前,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两手托起尸体,喃喃地道:“为师的二十年前,意气用事,害你夫妻不得团圆,二十年后的今天,一时大意,让你抱恨而终……
这神秘的怪人,竟然也会伤心落泪,泪水,点点滴落范世光冰冷僵硬的面庞上。
宫仇摇了摇头,他不明白“青袍蒙面人”话中之意,只有一点他约略测知,就是范世光遇害之时,他也在场,一时大意而救援不及,以他的身手,竟然救援不及,这大意两字何所指就不得而知了。
“青袍蒙面人”自语一阵之后,突地抬头厉吼道:“不行,‘玉面狐’虽死,仍应毁尸,另两狐该由老夫亲自处置,否则难消此很!”
声落,转向宫仇道:“你可以走了!”
宫仇默然注视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青袍蒙面人”就地掘坑,把范世光的尸首掩埋,然后用手术削了一块石碑,竖立墓前,运指大书:
“空道掌符千手秀士范世光之墓”十三个古体篆字。
事毕,含泪喃喃道:“孩子!二十年前为师的这样称呼你,现在亦复如此,你的妻子从现在起,将为本门弟子,继你之符而掌空道,孩子,安息吧!”
宫仇一路跟跄前行,那林野似乎无穷无尽,林中愈来愈黑,从树穴漏下的微微星光,告诉他已经入夜了。
好不容易,才算找到了一个树穴。
他用剑费力地劈了些树枝,堆积穴口,然后钻进穴中,把树枝弄妥,这样,既可防止不意的骚扰,也可防蛇兽的侵袭。
一切妥当,他再取出两粒“归元丹”服了下去,然后跌坐行功。
“归元丹”穷“黑心国手”半生之力,才只炼得这么一小瓶,可见其珍贵不凡,药力,再加上他深厚的潜在内元,疗起伤来,事半而功倍,盏茶工夫之后,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待到心神入府,气血归经,但觉内元充溢,气爽神清。
细察时辰,夜幕未撤。
于是——
他第二次行功入定,醒来之时,天色已大自,挑开树枝,钻出穴外,认了从方向,向前奔去。
顾盼之间,来到昨夜与“青袍蒙面人”分手之处,只见一座新坟,坟前,残尸碎片,肝脏五腑,瘰疠一地,看了墓碑,才知道是范世光埋骨之所,不言可喻,那些残尸,定是“青袍蒙面人”的杰作,他想是回到那山洞,把“玉面狐”师徒的遗尸,移来此地碎尸泄愤,由此可见其怨毒之深,手段之辣。
“青袍蒙面人”承认范世光是他的门下,在墓碑上刻的却是“空道掌符”,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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