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子报亲伙,理之常情,‘黑白双尸’因个部‘一元宝箓’,而毁于贵高足‘黑心国手’之手……”
黄淑惠凄厉地叫道:“住口!”
宫仇冷冷地道:“黄姑娘,这是事实!”
陈小芬突地开口道:“老前辈,晚辈本已不幸,承蒙妙手回天,晚辈心事既了,生死已不足偿,老前辈如要为门下报仇,尽管下手!”
黄淑惠娇躯一晃,作势就要扑上。
宫仇横臂一栏,道,“黄姑娘,在下再说一因,她功夫全失,已没有抵抗的能力!”
“怎么样?”
“向失去抵抗力的人下手,是不公平!”
“我是报杀父之仇?”
“陈姑娘亦然,还加上母仇!”
黄淑惠粉腮倏忽数变,怨艾,妒愤,恨毒,同时涌上了面部,两年多来,一直占据着她芳心的意中人,对她竟然毫无半分顾念之情,世间没有可比遭受意中人漠视更令一个少女伤心的事苦了,那股默恋之火,在遽然之间熄灭,泪水,盈盈欲滴,粉靥被杀你机罩满厉声道:“宫仇,……你……你这冷血人!”
泪水,随着话声滚落。
宫仇却被这句“冷血人”骂得莫名其妙。
“药圣毒尊”面色一沉,道:“惠儿,此事由为师祖的作主,退开些!”
黄淑惠狠瞪了宫仇一眼,退后数步。
宫仇仍然石像般挡在陈小芬身前。
“药圣毒尊”面上渐笼杀机。沉声向宫仇道:“让开!”
宫仇俊面一寒,栗声道:“老前辈准备把她怎样?”
“给她应该得到的!”
“应该得到什么?”
“死!”
这个“死”宇,吐自“药圣毒尊”之口,的确令人股栗。
宫仇目中神光一现而隐,凝声道:“老前辈主意已决?”
“不错!”
“以老前辈的辈份名望,竟然如此不辨是非,岂不令武道中人齿冷!”
“小子,你敢出口无状?”
“理之所在,晚辈不能缄默!”
“哼!”
“贵门下‘黑心国手’,在江湖中声名并不甚佳,毒害‘黑白双尸’,手段尤欠光明,陈小芬为父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
“住口!”
陈小芬粉面在一阵激动之后,又平静下来,欲言又止……
黄淑惠在一旁厉声道:“我为父报仇,难道不当?”
宫仇寒声道:“黄姑娘,令尊先下手于前?”
“药圣毒尊”阴森森地道:“宫仇你一定要陪死?”
宫仇傲然道:“未必!”
“老夫取你俩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点晚辈相信,老前辈号称‘毒尊’……”
“住口,老夫对付你两个后生小辈,阿须用毒!”
宫仇心中一动,道:“老前辈如果不用毒的话……””
说了半句,故意顿住。
“药圣毒尊”不耐烦地道:“怎么样?”
“未必取得了晚辈的性命!”
“哈哈哈!心,小子,你狂得可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小芬语音显得非常平静道:“仇哥,你对我的关爱,足令我含笑九泉了,我大仇已报,虽幸而死中得活,但功力已废,此身已无牵挂,仇哥,你走吧,别管我了!”
宫仇心中一阵黯然,斩钉截铁地道:“不,芬妹,我带你来,必须带你出去!”
“药圣责尊”不屑地道:“宫仇,你办得到吗?”
“晚辈义无反顾!”
“好个义无反顾,老夫最后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好好想上一想!”
“晚辈毋庸再考虑了!”
“老夫毁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老前辈不嫌太自信了些?”
“药圣毒尊”双目暴射骇人精光,大声道:“小子,你不后悔?”
“决不!”
“好,一个照面,如你不死,可以带她离开!”
陈小芬泪水晶莹,哀声道:“仇哥,你不能这样,值不得为我一个废人而付出这么高的代价……”
宫仇回头瞥了她一眼,迸:“芬妹,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不要多说了!”
“仇哥……”
“我不能带你平安离开,还有何颜立身武林!”
“药至毒尊”身形略退半步,冷声道:“预备接招,一个照面,决定你俩的命运!”
宫仇俊面一沉,把毕生功力,提聚到双掌之上,凝神而待。
杀机,充满这小小的石屋。
陈小芬不期然地退到壁角。
这一击是生与死的分界。
宫仇心念淡转,“药圣毒尊”百年异人,功力之高,自不待言,如果自己接不下这一个照面,一切算完,事逼此处,他除了施展“一元宝箓”所载掌功应敌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是否能接得下这一招,他并无把握,但他非这样做不可。
黄淑惠粉腮又起变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开不了口。
“药全毒尊”语音突趋平静,这是一个绝顶高手出手之前通常的现象。
“宫仇你可以用剑!”
宫仇淡淡地道:“不必!”
“接招!”
喝话声中,“药圣毒尊”双掌如幻,快逾电闪的攻出,快得令人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更不用说分辨招式了。
但,宫仇却也不慢,动在意先,一招“旋乾转坤”挟以毕生功力施出,这一招不但攻守兼备,而且有分化对方招式功力的奇妙威力。
“砰!砰!”数声暴响,人影一触而分。
陈小芬与黄淑惠同时惊呼了一声。
宫仇俊面煞白,胸部急遽地起伏,身形有摇摇欲倒之势。
“药圣毒尊”神丧气沮,身形也是连晃不止,口里连呼:“罢了!罢了!”
以他百年修为,竟然无法制服一个二十不到的后生小子。这也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不但如此,还险些受伤。
宫仇逆血上涌,但孤傲的他,硬把上冲的逆血逼了回去,不使出口。
黄淑惠突地探手怀中,摸出一个鹅卵大小的红色弹丸,向上一扬……
“药圣毒尊”大喝一声:“惠儿,你想做什么?”
黄淑惠咬牙切齿地道,“要她骨化形销!”
“药子毒尊”怒声斥道:“放下,你疯了!”
宫仇可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从“骨化形销”四字推断,必是什么毒弹之类的东西,心中也不由略感惶急,如果她不顾一切地掷出,后果实在堪虞,自己不难及时趋避,陈小芬可就难说了。
心念之中,目光向黄淑惠迫视过去,如果她敢出手一掷,他就先毁了她。
“药圣毒尊”一伸手道:“给我!”
黄淑惠粉腮显得惨厉无比,凄然唤了一声:“师祖!”
“药圣毒草”移步过去,接下了她手中的红色弹丸,然后返身从壁橱中取出两粒药丸,递与宫仇道:“这药丸可避谷道中万花之毒,你俩各含一粒,走吧!”
宫仇对“药圣毒尊”的重然守诺,甚为钦佩,肃然道:“谢过老前辈!”
陈小芬盈盈下拜道:“活命之恩,小女子当永铭在衷!”
“药圣毒尊”废然一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毁我徒儿,我救你活命,但愿这段冤结,从此消解,怪不得你进谷之后,没有中毒的景象,原来是毒毒生克,你在入谷之前,业已中了剧毒,对不对?”
陈小芬道:“是的。”
“好,你们走!”
说完,拉起黄淑惠的手,转入后进。
黄淑惠临去回首,目光中不知是怨是恨,宫仇既感且惭,为之黯然。
陈小芬柔声道:“仇哥,我们该走了?”
宫仇颔了颔首,把“药圣毒尊”所赐避那谷道中万花之毒的药丸,递了一粒给陈小芬,自己送一位入口。然后双双出了石屋,向谷外奔去。
北斗参横,时辰已是四更左近。
出得谷口,陈小芬道:“仇哥,停下来,我有话说!”
宫仇闻声止步,道:“请讲!”
“首先谢谢你对我的恩情,只是此生恐无以为报了!”
“芬妹,我受舍先堂殊恩,也没有言报。”
“仇哥,记得我们上次分手时,我说过的话吗?”
“这……”
“我说只待仇了,使当跳出十丈红尘,仇哥,我已是两世为人了,我愿重申前言,我……爱你,万姑娘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预祝你俩白头偕老……”
那声音听来平静,但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宫仇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止住了,他能说什么呢?他能给她什么?
陈小芬话锋一顿之后,声调突地一沉,幽幽地道:“仇哥,珍重,恕我不说再见了!”
宫仇心头一震,道:“芬妹,你……”
陈小芬幽幽接话道:“我该走了!”
“走!到哪儿去?”
“天下之大,何处无容身之所!”
说完,注视了宫仇片刻,转身姗姗而去……
宫仇感到一阵莫明的酸楚,他想叫她回来,他想追上去,然而他却没有做,只是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他的头有些晕眩,手足微觉麻木,久久,才喃喃地道:“芬妹,我爱你,但我不能爱你,我愿永远记住你这一份深情!”
他茫然地挪动着脚步,心里象是空荡荡的,什么意念也设有,又象是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丝线索,他深深地体会到这个“情”字感人之深,正所谓:无情反被多情恼了。
数声鸡啼,夹着晚风送来,使他头脑一清。
他想起天南模人“金刚童子”之约,急忙加快身形,向昨日分手之处奔去。
晨风翻芦白,旭日照高林。
宫仇舍弃沿江官道,折入一片茂林之中,一路拂叶穿使孤行,顾盼之间,已来到了与疤面老者拚斗的地方,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娃儿,你很守信!”
宫仇举目一看,一个须发虬结,身高不及三尺的奇矮怪人,端坐一颗石笋之上,他,正是那“金刚童子”,当下一抱拳道:“晚辈特来赴的!”
“你那口子呢?”
宫仇面上一热,道:“她,……先离开了!”
“这么说来,她是活了?”
“是的!”
“哈哈哈哈,娃儿,‘万花谷’之行,饱受虚惊了吧?”
宫仇心里暗道,虚惊?差一点送了老命。口里却道:“前辈事前已明知这结果?”
“当然,否则老夫岂会平白要你去送死!”
“前辈可以断定‘药圣毒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