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书中,海面上传来两声轰然巨响,只见浪花飞涌,水柱冲天,两艘满乘着“金剑盟”弟子的双桅帆船,刹那之间,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白石岛主”沉声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行宫号”金色巨帆,缓缓靠岸,船首出现十几条人影,当先的一男一女,赫然是“乾坤双煞”。
宫仇大是惶惑,脱口道:“前辈等一行原来没有落入对方阴谋之中?”
“白石岛主”神色一黯,道:“老夫等当日在南昌布宅,接获门下飞讯,有人侵岛,随即日夜兼穆赶回,到了岛上,见护岛大阵已破,大弟子贾亮父子及所有留岛门人被害……”
万凤真接口道:“我们在现场拣到六师姐的断技……”
“是的,你六师姐率门下一路搜人,为父的和你师哥西门琛夫妇随后,可怜你六师姐和门人触发了预置的炸药,惨遭不幸!”
说完,竟然老泪盈眶。
宫仇心中也十分难过,“无双仙子钟筱红”算得上是命薄如花,她与“千手秀士范世光”,因“白石岛主”怪僻的个性而使她夫妻生离,她因而成疯,最后,范世光死于“三狐”之手,“白石岛主”治愈了她的疯病,令她继丈夫之后续掌“空道”,现在,她又惨遭横死……
心念之中,只听“白石岛主”道:“宫仇,往者不提,你既与真儿误会冰释,你回答老夫一句话,你是否真心爱她?”
“是的!”
“那等你恩仇了断之后,就与她成婚!”
万凤真低垂粉顿,芳心有如鹿撞。
宫仇想起此身已非已属,为了恩怨分明,他必须对诸葛瑛有所交待,岂能蓦然答应,但此刻断然回绝又有不妥。
心念数转之后,道:“晚辈身负血仇,生死难期,这问题须俟晚辈恩仇了了之时才能答复!”
“白石岛主”脸一沉道:“你在推托?”
宫仇苦笑了一声道:“真妹当知我心!
万凤真羞答答地道:“爹,你不要逼他!”
“白石岛主”吐了一口长气道:“好,丫头,为父的算是白操心了!
万凤真撒娇道:“爹,女儿知道您是疼我的!”
“白石岛主”无可奈何地冲着万凤真一笑,然后又对宫仇道:“小子,君山大会你是必然参加的了?”
“是的!”
“届时‘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必然与会……”
“晚辈誓要在大会中取他性命!”
“那老夫这笔帐无法清结了?”
“晚辈会当众宣布这一件惨案。”
“好,老夫无能,愧对历代祖师,自今日起,永不再履江湖……”
万凤真黯然了片刻,幽幽地道:“爹,您这是何苦?”
“白石岛主”落寞地一笑道:“孩子,你爹连对方一个小小护法都应付不了,根基都几乎被人挑了,还到江湖中争什么雄嘛!”
万凤真芳心片碎,她自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见过她父亲有过这种沮丧落寞的神情,尤其那语气,她不相信是出自于一个豪气可吞河岳的人口中,但,尽管如此,事实是不能改变的,“白石岛主”辉煌的时代似乎要告结束了,人事沧桑,本无足怪啊!”
宫仇也感染到一丝莫名的怅惘,沉缓地道:“端午日君山大会,前辈……”
“白石岛主”马上接话道:“由现在起老夫足不离岛,闲话体提,上船去梳洗用餐,顺便送你登岸!”
三人鱼贯纵身上了“行宫号”,果然船如其名,布置之豪华富丽,确实像一座水上的行宫。
宫仇由侍童带领,沐浴梳洗,然后进中舱用餐。
一席酒罢,已是第二天黎明。
宫仇辞别“白石岛主”离船登岸。
万凤真似已得到她父亲应许,如影附形踏着上岸。
计算日期,距君山大会会期,整整还有半个月,以两人的脚程,赶到地头绰有余裕,于是,宫仇想到了西湖灵隐寺广济和尚,两小一商量之后,取道朝杭州进发。
灵隐寺是有名的古刹,寺中受十方香火,十分鼎盛。
这一天,时已落暮,宫仇与万凤真来到六朝金粉之地的杭城,华灯初上,但听弦歌处处,笙箫不绝,歌衫舞影,入目俱是。
两人找了一家招商客寓住下,双床对开。
梳洗饮食之后,万凤真道:“仇哥哥,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曾是‘金剑盟’近卫长,处处惹人注目,我建议从现在起,到君山大会之日止,你改变一下容貌……”
“易容?”
“嗯!”
宫仇暗忖,诸葛瑛曾要求自己不要赴君山大会,原因虽然不详,但这是自己报仇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同时自己无论以本来面目或是“丑剑客”的面目出现,的确惹人注目,万一诸葛瑛硬性阻止自己赴会,也是件麻烦事。
心念之中,兴味盎然地道:“好主意,但不知如何易法?”
万凤真拉上房门,关好窗户,然后取出一个小瓶,道:“这是本门易容丸,只需和水涂在面上和皮肤外露之处就成,现在试试看!”
说着,倒了两位易容丸,一粒交与宫仇,一粒自用。
两人就着桌上的茶水一阵涂抹,相视之下,不由失声而笑。
宫次变成了一个姜黄色的中年汉子,万凤文却是个黝黑的少年,接着,万凤真卸出钗环等饰物,戴上文生巾,外罩一件玄色儒衫,宫仇本是儒生装束,衣着自不需更换。
一对壁人,变成了两个一黄一黑的书生。
万凤真结束停当,道:“仇哥哥,我们现在就去灵隐寺!”
“现在?”
“不错,你想,灵隐寺香火鼎盛,进香的善男信女上百臧千,白天行动,难免惊世骇俗,晚上去最好不过!”
“好,不必惊动店家,我们由后窗出店吧!”
两条人影,穿窗而出,如淡烟般消失在夜空中。
时正三鼓——
灵隐寺古刹香客游人业已散尽,两个小沙弥一人推动一扇厚重的寺门,向中门合上。
正当寺门将关未关之际,一条人影,幽灵般地出现在寺们外的石阶沿前。
两个小沙弥齐齐“啊哟”了一声,小脸上尽是惊饰之色,竟忘了把门合上。
来人青衫佩剑,奇丑绝伦,两眼青光熠熠,象两颗夜空中的寒星,他,正是前来索债的宫仇,他本来已经易容,临时又把“丑剑客”的面具罩上。
宫仇双掌微扬,一股暗劲涌处,两扇快要闭拢的寺门,陡地向左右移开,两个小沙弥惊魂出窍,连跌带滚地向寺内奔去。
功夫不大,一个半百僧人,领着七八个粗眉大眼的和倘,一拥来到寺门。
那半百僧人乍见宫仇之面,不由呆了一呆,随即合什道:“贫僧知客‘无垢’,请问施主夤夜光临敝寺,有何指教!”
宫仇冷冰冰道:“本剑客要见贵寺‘广济大师’!”
“无垢”和尚深深地打量了宫仇一眼,迟疑地道:“施主要见敝寺住持方丈?”
“不错!”
“施主上下如何称呼?”
宫仇片言不发,抽出长剑,振腕幻出五杂工整的梅花,然后徐徐归剑入鞘。
知客僧“无垢”面色大变,栗声道:“施主是“丑剑客’?”
宫仇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跟着知客僧身后的七八个粗眉大眼和尚,一听“丑剑客”三个字,一个个亡魂大冒,面目失色,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光临寺中,祸福难料。
知客“无垢”挥手斥返身后弟子,重新合什道:“施主精到客堂待茶,小僧立即通禀住持……”
“不必,本剑客在此立候!”
“这……”
“如果贵寺方丈吝步的话,本人趋前就教!”
知客僧脸色连变,道:“施主请稍待!”
转身从门内消失。
宫仇后退数步,停身寺门前的广场上。
约半刻功夫,数对纱灯前导,一个身披锦斓袈裟的白眉者和尚,缓步出寺。
纱灯朝两旁一分,白眉老和尚朝寺门前阶沿上一站,电炬般的目芒一扫,道:“施主要见老衲?”
宫仇两目煞芒一闪,道:“你就是‘广济’和尚?”
老和尚面色一沉,合什道:“正是老衲,施主光临必有指教?”
宫仇寒声道:“老和尚,可否近前几步好说话?”
“广济大师”略事踌躇之后,从身后弟子手中接过一根乌光闪闪的禅杖,颤巍巍地步下阶沿,进入场中,距宫仇八尺之处停身。
气氛显得十分诡秘。
“广济大师”一副庄严法相,沉声道:“施主可以说明来意了!”
宫仇目芒如刃,朝对方一连几绕之后,冷如冰雪地道:“广济,本剑客要与你谈禅!”
“谈禅?”
“不错!”
“但不知施主要谈的是何宗何门……”
“因果!”
“施主要谈因果?”
“嗯,佛家最重因果,有是因必结是果,循环报应,分毫不爽,有是说否?”
“有!”
“如果一个佛门弟子,种因而未结果,是否永无菩提之旧?”
“施主所论不差!”
宫仇突发一声冷序道:“广济,今夜就是你了因结果之时!”
“广济大师”老脸大变,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身体微见颤抖,锦斓袈裟映着灯光,发出一片迷幻的光影,起初,他自问与最近被视为神秘煞星的“丑剑客”没有半丝瓜葛,所以从容出面,现在一听话风不善,登时寒气大冒。
“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仇凝气以“传音入密”之法传活道:“本人‘无敌双剑’之后南宫仇,来了十八年前血洗‘二贤庄’之因!”说完开声又道:“你明白了!”
“广济大师”面如死灰,光额上汗珠滚滚而落,连退两步,栗声道:“你……你……”
在场的随从弟子,一个个呆若木鸡,惊魂出窍。
宫仇大喝一声道:“出手!”
“广济大师”面上骤呈一片惨厉之色,禅杖横胸,厉声道:“施主定要使佛门清净之地染上血腥?”
宫仇不理所问,再次喝道:“出手,否则你没有机会了?”
场面倏涌无比的杀机。
“丑剑客”此来竟是寻仇,大出寺僧意料之外。
“广济大师”心头浮起一抹死亡的恐怖,“丑剑客”出剑杀人,到现在为止,还不曾听说过有两级面,“三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