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有心事?”太反常了。
别人他不敢打包票,戈尔真的寡言谁跟他都没得拼,还有,他讨厌人群,要他主动上街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杯弓蛇影。”他撇开脸,调侃地自我嘲弄。
“不明不白的,本公子只对猜女人心有耐性,你别考验我对兄弟的感情嘛,这样不好。”
“诚实真是你最大的优点。”戈尔真站起。“我还有事,少陪了。”
“拜托你也花点心思在女人身上,不要整天对着一堆烂木头,浪费人生。”木头再好也好不过人,他这弟兄到底懂是没有?
戈尔真似笑非笑,什么都没说就想扬长而去。
蓝非一贯玩笑的声音追出:“有时候也让做弟兄的我尽点朋友的义务,不管你碰到什么,我都欢迎你来麻烦我。”
戈尔真顿了顿步伐,面无表情地瞅他,可是坚冷的轮廓放柔了。
“你啊,先自扫门前雪吧,要担心我是八百年后的事了。”
※※※
无盐在洗秋的频频说笑中把一碗粥吃完。
“小姐,饭吞下肚子,你的脸色好看多了。”端来铜镜,无盐憔悴的脸映在上头。
“把它拿开。”她大力挥手。
“我不懂……小姐……”她一紧张又结巴。
“我不能看见那个我……也不想。”淡淡的心酸漫上胸臆。她不知什么叫顾影自怜,不止铜镜,就连水岸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谁叫她长了一张人见人厌的脸。
“小姐,洗秋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洗秋觉得小姐你比王府里任何一个小姐都好,你不会嫌弃下人的我们……那天我娘病重,你还……不计身分地到厨房去帮她诊脉抓药,换成别的主子,不会有人理我们的。”
“只是小事一件,都过去了,你还记得它做啥?”
“不一样的,王府里的小姐有……哪个不漂亮,可是没有谁会去管谁的死……活,在我看来,小姐你的面貌比她们好看过不知几百……倍,容貌是可以用胭脂水粉遮掩的,人心却不行……”洗秋认真地说道。
就算奴婢的地位不高,人都是肉做的,他们也需要旁人的真心对待。
“谢谢你!”无盐哽咽。
她付出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换来别人对她的好,以前的她为自已不同的心性和面貌,不知道婉拒过多少人伸出的友谊之手,一直以为形单影只的生活就是她以后一生的写照了,现在想起来,她故步白封得可怜,总以为缩在自己的天地吧就安全无比,现在才知道那有多愚蠢。
“小姐啊,你跟洗秋……客套,不是要折煞我?”无盐点头。“那我不说,以后你也不许再提什么下人不下人,你是我的姊妹,好不好,”
“小姐……”她的眼睛又要发大水了。
“叫我名宇。”洗秋害羞一笑。“无盐。”
“洗秋。”两人相视,心有灵犀地会心一笑,一大一小的笑声如银铃般地弥漫在屋子里,两人的感情又更进一步了。
※※※
“诗夜宴,这是什么?”看着傍晚才送到两岸依柳园的一张方帖,无盐好奇地询问上在忙着点熏灯的洗秋。
把茅草油注人灯芯中,她头也不回地说:“那是千年老妖搞出来的一个吟诗会,说好听是诗会,骨子里是不折不扣的审判大会.”也许无盐舒缓优雅的个性感染了她,洗秋说活的速度也学着放慢,结舌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现在的她可以清楚地表明自已的意思,不再段落不清、词不达意。
“我们也去吧。”
洗秋豁然转身.“不好吧,小姐。千年老妖吃人不眨眼,你的身子才康复一些,要应付她…我看还是算了.”鸡蛋碰石头,胜负立判。谁是石头,谁是鸡蛋太明白了。
“帖子来,人不去会说不过去,”谁说要硬碰硬的,她只是闷坏了,想出去散散心。
洗秋拗不过无盐,为她着了披风,两人就往指定的看雪亭去。
看雪亭居东,是夏子莞的偏院。
蓝非对女人真的慷慨,夏子莞的住处尽是奇花异草,屋舍尽其所能地符合住宿者的喜好布置,无盐看着端坐在凉亭里的夏子莞和她身后的建筑,心中复杂的感觉无法厘清。
蓝冷露一反之前的不友善,对无盐客气有加。
一场以诗为名的聚会下来,无盐对蓝冷露的霸气与傲慢的印象更深刻了。
清秀佳人般的夏子莞根本被吃得死死的,懦弱畏缩的个性总是无时无刻不瞅着蓝冷露,看她的眼色说话行事。
一场诗宴下来给无盐一种错觉,这场私人的诗宴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主仆两人无言地在回去的路上踽行。
灯笼的人就在这节骨眼熄灭的。
无风无雨,怎么说灭就灭?
洗秋嚷嚷的声音比什么都大。“见鬼了,要出门的时候灯芯才换过,说熄就熄……奇怪。”
“重新换过就好了,我们离开看雪亭还不远,转回去要根蜡烛应该没关系。”漫长的对谈让她不觉有些累,才病愈的身子果然是逞强不得的。
“我去去就回来,小妞等我。”洗秋跑到一半,想到蓝非的吩咐,不安地再次叮咛无盐。
“我坐在石块上等你。”歇歇腿也为让洗秋安心,无盐挑了就近的石头坐下。
她才坐下,草丛中似有动物爬行的葱翠声音隐约传来,她有些茫然,这样的夜会有什么小动物出来觅食?想得不经意,腿一凉,一条冷凉的物体就缠住她的小腿,婉蜒爬上。
无盐动也不敢动,脉搏中的血液随着那蠕动的东西奔流,脚板一寸寸冷却。
就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蓝非那好听的嗓子传抵她荒芜的思绪。“别动,听我的。”
“它、它……在我的裤档里.”无盐羞愤欲绝。
“把眼睛闭起来。”无盐乖乖听话,同时,只觉腰部的蝴蝶结一松,裙子滑落,一只快手穿入她修长的腿间取走了异物。
无盐根本来不及感应什么,心一放宽,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迷路的小蛇,不要紧了。”蓝非轻松地把抓在手中的蛇往外抛,落入远地的池塘里。
无盐飞快捞起掉在地上的裙子想遮蔽暴露的春光,却听到蓝非略带煽惑地在她耳畔吹着气息。“你有一双极富弹性的美腿。”说罢还在她的颈部偷了个吻。
她要顾及足下风光不致招来色狠的觊觎又要用手捂着被侵犯的雪颈,刚才生死一瞬的惊恐还不及留在脑子里,就被蓝非的偷香给弄糊了脑袋。
“啊,我又看见蛇。”他真假混淆地低语。
无盐才想挣脱他的搂抱,这一听,反而更攀紧了蓝非,也管不得自己的双腿正贴在他最男性的部位。
蓝非搂紧怀中的她。“我想要你,可是有件事又非先弄明白不可,真叫人左右为难。”他这半生从来没有这么君子过,好不习惯。
为了补偿自己的“牺牲”,他侵入无盐的丁香小舌放肆纠缠一番才放手。
对她颠狂的浓度愈来愈深,他要她!
“少……少爷……”高举灯笼的洗秋回来了,呃……应该说是更早之前就回来了,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她都瞧见了。
蓝非厚着脸皮对洗秋一笑,霞出征服女人的迷人笑脸。“现在才出声,这样不行喔!”
“你早知道……我……”洗秋问完才恍悟自己问了呆话。他们家少爷的武功盖世,寻常人的脚步声哪瞒得过他!
他放开无盐,不知道使的是什么手法,里在无盐腿间的裙子回到她婀娜的腰际,蓝公子手巧,三两下就替自己未来的老婆系好蝴蝶结了。
“咱们走吧。”挽着无盐,他刷声打开不离身的纸扇。
“去哪?”不由得无盐不问,他的行事一点章法都没有,眼下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凡事一语点破就不好玩了。
“我……”
“嘘,别告诉我你不去,咱们可是去讨公道呢,你缺席,讨了公道也没意思。”用纸扇掩住无盐的嘴,他眼中的淘气多了丝怒意。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差点让我没命的蛇……是有人蓄意谋杀?”举一反三,无盐不由得不做如是想。
“我什么都没说。”他眨眼,惹得洗秋差点儿又把灯笼的火烛打翻。
忍着一肚子疑问,无盐跟着他走。
她不是那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如果真是有人想加害于她,她肯定要把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命是她的,谁也别想无缘无故地要走。
三人离开看雪亭前,蓝非吩咐在附近站岗的家丁找来石灰,结实地撒在四周,他缜密的心思让无盐印象深刻。
望着不远处夏子莞的住所,一股莫名的情绪升上她的心底。到底,他还是个多情公子哥,尊重人命的同时,似乎也代表夏子莞在他心中的分量颇重。
她知道这样的醋意非常不该,可是该死的,无盐第一次心想独占蓝非——这个见女人无所不爱的花花公子。
她是不是沉沦了,陷在他早就织好的蜜网中,正以无悔的姿态走去!
第七章
蓝冷露从来都没想过自已会赤身露体地站在蓝非面前。
锦榻上凌乱的被褥和男欢女爱过的气味久久不散,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刚才干了什么好事,更天杀的是跟她欢爱的男人居然自己跑掉,丢她面对即将而来的风波。
但是,她就是爱那个男人,爱得全无理智,爱得如火如荼,爱得他叫她去死她也会去。
“姑姑,虽说气候不冷:总是春寒料峭,这么单薄的衣料恐遮不住什么,还是多穿一件暖和的衣服吧。”蓝非遮住无盐的目光,不让她看到蓝冷露丑陋的模样。
慌乱很快从蓝冷露的脸上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有条不紊。取下披在床沿的薄楼,她姿态优雅地像大家风范的闺女。
“你半夜闯进我的房里来,一定是有非说不可的话、不用拐弯抹角,就直说吧。”从梳妆台拿了象牙梳,她也不管薄楼能遮住的部分有多少,她自在地坐下,梳理起她的长发,
“扯破脸是您希望的?”蓝非不笑了,俊俏无比的脸覆上沉闷。
蓝冷露木然地梳着已够滑顺的青丝,菱形的嘴角扯开一抹怅惘。“君不见我青丝成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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