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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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君-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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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不在意了吗?他明明就留意到,盼儿仆跌那一瞬,祈儿也几乎要有动作,又默默握拳,收了手,静止不动。

护了她那么多年,心里头克制,身子还是会不由自主做出动作哪!若要说他心头已无盼儿,怕是连他自个儿都说服不了吧?

“爹——”陆盼君拎起裙摆,朝他们奔来。

“当心点,又跌跤可没人扶你了。”陆君遥取笑,宠爱地顺了顺她的发,她笑着缠抱父亲手臂,枕上肩头撒娇。

“几岁了你,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伸手轻捏女儿鼻梁,她皱皱鼻,扮了个俏皮鬼脸。

“那我不嫁就是了,一辈子陪着爹。”

陆君遥侧眸瞥了眼静伫一旁的男子,淡道:“有人恐怕不依。”

“爹!”她娇嗔抗议,可那眼底眉梢,净是幸福愉悦。

盼儿——是真的很快乐吧!

他心知肚明,那快乐是陆武给的。

不是没有私心的,他也想过撮合这对小儿女,偏偏祈儿不争不求,眼看着盼儿一颗心飞向陆武,他又还能怎么办?

女儿是真心爱着陆武了,为了她的幸福,不得不成全呀!

只是——苦了他儿子。

悄悄将叹息吞回腹问,他转而道:“我方才正与祈儿谈运送药材的人选,祈儿说是怕你不同意呢!”

陆盼君回眸望向未婚夫婿,陆武沈着道:“小姐与我谈过,陆武愿尽棉薄之力。”

陆祈君见她无反对之意,点头。“那好,早去早回,盼儿还等着你,别误了婚期。”

“是,少爷。”陆武亦不规避,坦荡荡迎视他的目光,静视片刻,交换意味深长的凝视。

好好待她,今生,我放手。

他懂得,那眼神下的未竟之语。

难以言说,却更甚千言万语。

会的,他会用他的一切珍惜她,不负少爷君子襟怀。

过午,由外头回来,稍作梳洗便前往书斋,才推开门,一团小肉球迎面扑来,他迅速反应过来,张手搂抱住。

“小岁儿,你又胖了!”陆祈君皱皱眉,感觉抱起的重量又增加。爹是都喂她吃了什么,养得好肥。

陆岁君呵呵笑,不以为意。“哥哥,我的梅子糖呢?”

“还吃,当心变小肥猪。”

“要吃!”她很坚持地嘟嘴嚷道,自行朝他怀里探找,搜出一包甜糖。

他一脸伤脑筋的表情。“糟糕,既然被你发现,那就没办法了。”

小岁儿彻底被取悦,呵呵笑吃得好开心,也分哥哥吃了一颗,甜甜地搂靠在他肩颈。

爹总说,平安就是福,美不美是其次,健康就好,像盼儿就是太瘦了,纤细的腰身,风一吹就折了。

陆祈君偏头,对上案牍前托腮望住他俩的陆盼君。

“在想什么?”帐册不看,净瞧着他。

“只是想,你好疼岁儿。”她与他也曾经有过那等光阴,那时的她,也像岁儿,单纯、无顾忌地霸着他撒娇,她懂得他虽然嘴里嫌弃,可她和岁儿的要求,他总是会办到,不曾教她们失望过。

“吃味啊?”自怀里掏出一只银簪递去。“喏,别说我偏心。”

他给得随意,可陆盼君从那细致的雕工、缀上无瑕明珠,心知必然价值不菲。

他送她的每一样东西,从来都没有随便过。

她心知,了然地浅笑。“谢谢哥哥。”

“你就为了这个不开心?”

她微愕。

只那么一眼,哥哥便看出她不开心?

“姊姊是在想未来姊夫啦!”吃得一嘴甜腻的小岁儿,顺口说了|奇…_…书^_^网|出来。

“岁儿!”心事全教人给泄光了。

是吗?陆武不过离开半月余,她便坐立难安了?

“这么离不开他?”

“也……不是那样啦……”她羞喃,小小声补充。“只是……不太适应……”

以往身边总是有他,突然回过头见不着那道身影,那落了空的感受,总难免……惆怅。

盼儿真的很爱这男人。

陆祈君静静凝视她,分不清心头是酸楚抑或欣慰。

这不就是他要的吗?一直以来,只想留住她的笑,她幸福,他也就……无憾了。

他点头,逸出笑。“会的,要不了多久,你们便能长相厮守,哥哥会帮你。”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留住。

这是他的承诺,终其一生,为她全力留住幸福。

只是,这道承诺,却在两日后,尽数摧毁。

他收到官府快马传来的公文,所有人在回程途中遭逢不测,不留活口。

这事——他怎么对盼儿启口?

收妥信函,他当机立断地交代:“这事先别说,我立刻前往了解情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许……也许没那么糟的。

他当天便动身,前往地方官府了解案情,才知一夜投宿旅店,有人在茶水中下药,当晚,所有运货镖师无一幸免,大笔鉅款不翼而飞,管事行迹成谜,陆武——生死未卜。

只留下一截断臂。

心房沈闷难言,他不心疼财物,却害怕盼儿的泪。

回程途中,他一直想着,若盼儿知晓,会有多伤心欲绝,那男人是她寄托终身的倚靠,如今,他只还她一截断臂,如何向她交代?

他将此事禀明父亲,可谁也开不了口告知盼儿。

“所以,官府是以内贼结案?”陆君遥凝思。

“是。官府已发出公文,缉捕徐管事。”

“管事确实可疑。”陆武行事谨慎,若非自己人,算计不了他。陆君遥审视儿子。“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爹,我现在心很乱——”缉凶破案,可交由官府处理,但盼儿呢?若陆武真有个不测,他怕……盼儿也难独活了……

“我当然知道你心乱。”只要扯上盼儿,他哪冷静得了。

每个人,终其一生有都那么一道碰不得的禁忌,而盼儿,便是他的伤、他的致命点。

“你要开不了口,爹去说吧——”

“不,别说!”他急急阻挡。

陆君遥挑眉,会意后叹息。“祈儿,这事瞒不了的,她早晚要知道。”

“我明白,可——”他真的很怕,盼儿若无法承受,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温驯,可对于坚持的事,却也烈性无比,抵了命去执着……

“祈儿,你太怯懦了。”

当年对盼儿的身世也是如此,他不试,又岂知她无法承受?

也或许,不能说怯懦,而是太爱那名女子,任何会伤害她的事,总于心不忍。他的狠,得建立在她的泪眼上,又怎决绝得了?

“陆武终究是死了,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多拖一日,她承受的痛苦会更深,你——”他住了口,愣视门边伫立的身影,陆祈君回首,也傻了。

“盼儿……”她听见了吗?

“哥哥,说的是真的?武哥——真的出事了?”

陆祈君哑然,怎么也无法应声。

“爹?”她转首,问另一个。

“……是。”也好,她知道了,那就谁也不必为难,她总要挨这一刀的。

她静静地,走上前,什么也不说,拿起桌上的官府判决公文,一字、一字逐一读下。

“盼儿……”陆祈君忧虑低唤。她反应太平静,平静得——令他害怕。

她盯着底下的县官印,朱泥红艳刺目得宛如他的血……

“盼——”张口欲言,她毫无预警地身子一软,在他慌乱伸出的臂膀中失去意识。

数日后,官府在旅店后山坡底,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身中数刀,容貌尽毁,尸首不全。

消息传来,以为她会哭泣、崩溃,然而,出乎众人意料,总是依赖着父兄、陆武的她,这回却表现得无比坚强。

“哥哥,我要带他回来……”

“好,哥哥帮你带他回来。”他毫不犹豫应诺。只是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成全,纵使,是她心爱男人的尸身。

“我要去!”她要亲自,接他回家。

她这模样,怎禁得起长途跋涉?

陆祈君心房痛不堪言,轻抚她微微恍惚的脸容。“盼儿,你乖,听哥哥哥的话,待在家中等着,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后来,他亲自走了一趟济南,将陆武尸身运回。

她以未亡人身分,全程打理陆武的后事,没掉下一滴泪。

她抚着碑上的刻字,立碑人题字——妻,陆盼君。

办完了后事,她成日不言不语,空洞的眼眸,寻不着方向。

以往,回过身总有他静静守护,如今,望不着他的眼眸,已不知该望向何方。

每夜,一遍又一遍唤着他,却换不来一声回应。

一直以来,当她需要时,他一直都在身边,她的武哥,不会不理她,从没有一回,如此刻这般,对她的叫唤不闻不问——

她,是真的失去他了吗?

至今,她仍无法接受,纵使亲手葬下了他的断臂,心底仍盼着他会回来。

抱着裁好的大红嫁衣,她还在等着他,回来完成他们的婚礼。

她这情形,看在陆祈君眼底,暗自忧心,无法言说。

她表现得太平静,就因为太平静,连情绪都压抑着不曾宣泄出来,他才更忧虑。

只有他明白,盼儿不是不哭,她是痛得流不出泪来了。

才一个月,她已经瘦了一大圈,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逼疯自己。

每一夜,当她坐在窗前,望着远方眺盼时,他便伫立树底,注视她终宵灯火未熄的房门,伴着她。

他懂得,她在盼那个男人回到她身边,张开怀抱怜惜她,而他盼的是她走出悲伤,重拾欢颜。

直到有一日,母亲主动前来,找他详谈。

“对于盼儿,你有何打算?”

“打算?”他要打算什么?

“你爹说,你时时站在盼儿门外,终宵不寐,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守一辈子?!”

行径遭人道破,他窘然别开眼。

“怎么?你以为无人知晓?”孟心芽笑叹。“孩子是我生、我养的,你们有多少心思,瞒得了我吗?你是怕盼儿想不开吧?”

“……”

这痴情的傻儿子!

孟心芽摇头。“祈儿,放手去争取她吧!”

陆祈君不可思议,错愕地回视母亲。“娘!你在说什么!”

陆武才刚过世,尸骨未寒,谁有心思想那些!何况,盼儿视他如兄,他若这么做,岂不真要逼死她?

“为何不可?当初,你不是说想娶盼儿吗?就因为盼儿与陆武两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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