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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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犯将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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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钢呀……

光是念著这个名字,她心思都紊乱起来。她竟又是那么想他……

“伏钢太冲动了,以往都是穆无疾出主意让伏钢去执行,两人合作无间,如今穆无疾病况危急,伏钢回来也不见得有用,说不定他还会和我皇兄弟及外戚们大动干戈,太危险了……不过是该让他回来,万一改朝换代,远在境外的军队恐怕就这么被弃下,要援兵没援兵,要粮草没粮草,只能等死。”李淮安想得长远,凝神静思了片刻,她放下拈在指腹的棋子。“丹芹,准备文房四宝,我写封信让人送往伏钢那儿去。”

丹芹半刻也不敢迟滞,三两下便铺好纸、磨好墨、润好笔,送到李淮安手上。“公主决定向伏将军求援?”

“不能以我的名义,伏钢会以为我是想拐骗他,而不肯回来。”李淮安说出这句话时忍不住噘嘴。她可从没有将伏钢从战场上骗回来过,更从没耽误过他的正事,她都是暗地里思念著他,偶尔要些小手段让他多留在身边一会儿,很过分吗?她自己没反省过,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过分,但他却将她视为坏人,当她心眼多得数也数不清吗?

她冒充穆无疾的谋士,写下短短几行字,简单提及“有要事相商,速回”,其余也不多说,封好信笺,递给丹芹,丹芹向来伶俐懂事,不耽搁地将这封十万火急的信送出去。

李淮安搁下笔,以湿帛拭干柔荑,却突然想到一件糟糕的事——

“丹芹!等等!”她趄身追了过去,丹芹的身影早就跑得不见踪迹。她不放弃地又追了一小段距离,皇亲国戚豢养出来的娇贵让她远远不及天天勤劳活动的宫女丹芹,最后落得喘吁吁扶著栏杆动弹不得的下场。

“丹、丹芹……伏钢会认、认出我的笔迹的……”

伏钢会认出这封信笺的字迹和之前他收过无数回的平安信如出一辙!

只可惜,那封信就在刚刚被快马加鞭送往战场,而丹芹哼著轻快小曲儿,舞跃著脚步回来邀功。

李淮安只能期望伏钢没有缜密的心思,粗线条地什么都没察觉——

伏钢瞪著信笺非常的久,左翻翻,盯住不动,过了半晌又改转右翻翻,继续和它大眼瞪小眼。

信笺上交代要他赶回城里,这几个字他认识也学过,难不倒他,不需要找一大群谋士来替他解释信笺里写了啥,但是信笺上的字迹眼熟到不行。

“将军,信里写了什么难解的字句吗?”小兵官见伏钢沉默太久,以为信笺里有著艰深的密谋大计,才让伏钢死锁著浓眉瞪它。

“这信是穆无疾托人送来的?”伏钢问,视线仍在与信笺纠缠。

“是。”

“但这不是穆无疾的笔迹……”他收过无数次穆无疾急送来的书信,也不只一回让穆无疾用这种方式“教导”他作战计策,所以他相当熟悉穆无疾的墨迹。此时眼前的信里飞舞著他同样很熟悉的字迹,可是绝不是穆无疾所写。

“会不会是穆宰相不方便写,所以让别人代笔?”

“是有可能,但连笔都拿不动……该不会穆无疾发生什么事了吧?!”信笺上只淡淡说有要事相商,这要事是啥却不明说,留下无限想像空间,所以伏钢朝坏的方面想——

“那将军,我们快些回去!”

“去牵我的马来,我一个人回去快多了。”他不准备带累赘的人。

“是!”

小兵官急忙奔去牵马,伏钢则是又盯著信笺发愣,一手拿起压在厚重兵书下的成叠短信,日积月累也是颇惊人的数量——

“原来老是寄平安符和信件给我的家伙是穆府里的人?”

穆府的人……

脑子里闪过很多张穆府人的脸孔,他一个一个捉出来剔除。穆府除了穆无疾和他熟了些之外|奇+_+书*_*网|,应该只剩下穆夫人——她老拿他当第二个儿子对待——

呀!最后还有一个他熟的——

穆府看门小兄弟阿劲!两人是拚酒拚出友谊的,阿劲和他一样豪爽,两个同类人自然相处起来畅快不婆妈。

不、不会吧……阿劲寄平安符给他干什么?

伏钢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掏出藏在袍甲内的红色平安符,平安符因为常年被汗水血水湿濡而变得老旧,但他仍是挂在身上不取下,心里犹记得收到平安符及一张他识不了几个字的短笺而感动莫名——虽然现在猜是阿劲送的,让他觉得当初的感动实在是白费,但不否认这个平安符在许许多多危难时助他一臂之力,在困境时给他无限勇气。

他千猜万猜,就是没往穆府里的人去猜。他本来还奢想会不会是……李淮安送的。但他不敢去证实——躲她都来不及了,他还上门去问她这种事干嘛?

那些叮嘱他添衣加饭保平安的书信写来都不过少少几字,然而字字拨动心弦,也许他在下意识里渴望那是出自李淮安之手……

伏钢猛力甩头,甩掉这个念头。

算了,等回去再当面问阿劲。大男人的,做什么女人家的扭捏事呀?呿!

小兵官备妥快马等在帐外,马儿的嘶鸣声像在催促著他,伏钢将平安符塞回袍甲内,挥开帐幔大步走出。

“要弟兄们这几日安分些,别受敌人挑衅,更别让敌人知道我回城去的消息,找个身材和我相似的弟兄天天扛著四柄大刀去阵前晃个两圈。”吓吓敌军。

“明白。”

这些年来前线小战不断,已成家常便饭,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紧张氛围已经日渐习惯,不像刚来时日日绷紧精神,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得全军备战,敌方与我方各自划出楚河汉界,守著自方的范围,不至于发兵突击——尤其这半个月伏钢情绪恶劣,颇有迁怒泄忿之意,敌军送上门来让他练刀练拳头,他打得可奋力了,比平时更加不留情,所以这半月里敌军特别安分,谁也不想自讨皮肉痛,连五日一大打都省略下来。

伏钢拉妥墨黑披风罩住全身,跃上马背,朝城里方向策马奔驰,他连赶了两日的路,火速回到城里,才一踏进城街立刻听见不少百姓嘴里说出来的大事——

穆无疾死了?!

那个家伙竟然死了?!

谣言虚虚实实,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他光走完一条街,差不多也真的相信穆无疾英年早逝了。

他匆匆进了穆府,没料到百姓口中说的死人却气色红华地半卧床榻喝汤药,脸上全是轻松的浅笑。

“你怎么回来了?”

“是你派人找我回来的呀!”

“我没有。”他养病都来不及了,哪有这种闲工夫。

“你没有?那是谁?”

“我也想知道是谁冒著我的名欺骗伏大将军你。”而且还挑了个恰巧的时机让伏钢回来,这可真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可奇怪了……不过不重要啦!”伏钢挥挥手,迳自找了座位坐。“外头都在传言你穆无疾骑著鸟飞向西边了。”他忘了是驾什么鸟又西什么的,有读到过,但没记住,反正穆无疾一定懂。

“哦?”穆无疾只是扬扬眉,并没有太吃惊的神情。

“听说有天夜里,穆府上下爆出大哭,会搞得穆府这么反常,除了你这个病弱宰相嗝掉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本事。”这是伏钢从百姓口中听见热呼呼的消息。

“全城都在传吗?”

“是有几个穆府下人在外头替你澄清,可是大家还是相信谣言,包括我。”所以他一直到亲眼看见穆无疾还好端端在喝药,才肯相信他没死。谣言的影响力真大,恐怕全城没人相信穆无疾还活跳跳的。

“绘声绘影的流言总是有趣些,人们情愿去相信有趣的事。”穆无疾轻声笑了。

“喂,被传死掉的人是你耶,你怎么反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多触楣头!”

“伏钢,你想……朝廷里又会有多少人也认为我的死讯是真的?”

穆无疾眸里闪过的算计,伏钢很眼熟。他已经养成了不会被穆无疾那副温文外表给蒙骗的习惯。

“大多数吧。没有人来探问你的病情吗?”

“全被冬桃他们请回去了,一概以“少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打发。”穆无疾的专属小大夫在一旁插嘴补充。

“这种答案绝对会被那些巴不得你快死的家伙们解释成——嘿,穆无疾再活也不久了!”伏钢清楚城里那群家伙心里会怎么想,说不定有人老早准备好鞭炮要放。

“对,他们现在想等的,就是穆无疾断气的消息。”穆无疾笑容添了一些老成。

“我好像闻到了你又在打坏主意的味道……”

“穆无疾一死,会有多少人露出马脚,我很好奇。”

“你该不会是想用这招来试探那群家伙……”

“我是呀。”穆无疾不否认。

“喂喂喂,你的死讯只要一散布开来,皇城马上陷入大乱,现在掌实权的人是你,你等于是没挂名的皇上!你以为谁有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要不是你还挡在前面,那个小奶娃老早就被他那群皇兄皇叔给撕来配菜吃!只要你一死,下一个跟著上路的绝对就是小奶娃——”

他伏钢虽是武人,但好歹也和皇城里那群家伙周旋不少年,总是懂了些阴谋诡计,那群家伙想做什么、会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若穆无疾的死讯传进他们耳里,他们不可能像现在安安分分不蠢动。

严重性还需要他向穆无疾说明吗?!

“所以伏钢,这件事就得麻烦你了。”穆无疾还有脸拍拍他的肩,儒雅笑著。

“咦?麻烦我什么事?”

“进皇城将小皇帝给偷出来。”

“你要我去偷——”伏钢瞪大眼,看著笑得一脸灿烂却又缓缓吐出巨石般字句的穆无疾。

“对,偷人。”

伏钢虽是穷苦人家子弟,但他活得光明磊落,即使山穷水尽,他可是从不曾偷过别人家的一只鸡、一粒米或是一根蒜苗来果腹。

没想到活到二十九岁,第一次当贼,偷的不是食物或银两这等小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对,不是“一个”,是两个。

左手挟著没被吵醒的小奶娃皇帝,右手抱著李淮安,他自身也茫然了。

小皇帝偷到手就算完成任务,他为什么还转往李淮安的寝居,连她也一块带走?

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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