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厢,夺门而出的杜醇顶着一张可以媲美关公的红脸,以此生创纪录的跑步速度冲回自己的房间,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掩面靠在门上呜咽哀嚎。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杜醇低声呢喃不止,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的热水,脸上的红潮更是久久不肯褪去。
深呼吸数次,脸上仍旧一层薄薄粉晕的杜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走到床边地板上坐下。眼角下飘,素描簿居然还牢牢得粘在自己的手上,封面上的黄色小狗此刻仿佛讪笑得看着自己,提醒她刚才的糗事,惊得杜醇一把把素描簿甩出两米外。
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浴血恶战,杜醇身体一偏,就这么倒在了地板上,绯红脸颊与冰凉地板亲密接触,杜醇恍惚得抬手抚摸自己的脸蛋,还是很热,懊恼得对着地板又是一顿乱敲。想她杜醇在水旺,好歹也是常被邻居们夸赞是乖巧懂事,闯祸更是与自己无缘。可是为什么,她好孩子杜醇一来唐家就糗事连连,而且每次还都与那个叫唐什么森的冷面怪兽有关,她杜醇的脸在这个男人面前真是丢尽了。
杜醇慵懒得再度坐起,左手托脸,继续沉思。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失恋,被打击得差点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好不容易重拾信心,不料又碰到这么个煞星,时不时的在背后跳出来看她出洋相,杜醇隐隐直觉,这个男人几乎是期待得看着自己上演小丑剧,脸色没变其实内心已经笑抽筋了。
双手握拳,小仙女杜醇的黑色眼瞳已经几欲喷出小火苗。难道她杜醇真成刘姥姥供人讥笑不成?心中翻涌的反抗火焰汹涌燃起,随即因为想到一张男人的冷脸,而被浇得没了一丝火星。她杜醇一介小小教书匠,吃人嘴软,拿什么和特权阶级反抗到底,就连英姿也只能对着猪头总编点头哈腰,她杜醇连拍马的功夫都没学好,跟空气斗还差不多。
焉了的杜醇无奈得瞥了眼素描簿,不是她杜醇太软弱,而是煞星太过强大,好在煞星今天还算宽宏大量,没有解雇她,只是往后的日子为求自保,能躲就躲,能闪就闪,她杜醇还想留张脸皮回水旺见乡亲父老呢。想起这个男人每次冷冷得在身后叫自己“杜小姐”,自己就像被下咒般无措得如热锅蚂蚁,杜醇暗暗鄙视起自己。
这一天上午,处于水生火热中的杜醇,终于在唐穆森离家时车发出的马达声中得到片刻解脱。午饭时间,小丽如惠照常在打扫后闲聊起主人家的事。
“如惠,你觉不觉得二少爷最近回家的次数多了点?”小丽大口嚼饭,口中含糊得说出心中疑惑。
“恩,有点。以前半个月才回来一趟,还都不过夜,最近回来得是有点频繁了。不过可能是知道一一想他了,他才常回来。。。。”
“我觉得也是,你看二少爷多疼一一啊,我也就见他在一一面前才笑,笑得可真好看。”已为人妇的小丽还是忍不住夸赞起自家主人的帅气,随即脸偏向正静静吃饭的杜醇,“醇醇,你说我家少爷好看不好看?”
“呃。。。。挺。。。。好看的。”正吃饭的杜醇差点噎住,看着小丽问询的殷切眼光,违心得敷衍着。好看有什么用,能把人吓出心脏病,说完狠狠得捣了一下碗中的饭。
“呵呵小丽,你看你都把人家醇醇弄害羞了。。。。”
听此,小丽也揶揄得笑看杜醇,杜醇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脸上条条黑线浮起,这下可好,就因为这个男人,她想安静得吃个饭也成奢望了。
“呵呵,如惠你看你,醇醇小女孩,不要捉弄她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我们二少爷啊。。。。。”
“是啊,听说少爷女朋友挺多,不过夫人都不怎么喜欢。。。。。”如惠因为张妈不在,大着胆子继续八卦。
“夫人就喜欢大少奶奶那样的,温柔贤惠。可是这个类型咱们二少爷不喜欢啊。。。。”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如惠悠悠叹息。
杜醇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不解为什么如此恶劣的男人居然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她只昨晚稍微领略了他的人性光辉,谁知道今天就被整得差点想挖地洞逃遁。
她杜醇昨晚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在看到他为她准备的蛋糕时,心里冒出感动的泡泡。低头翻翻白眼,说不定是那男人吃剩的,这下可好,她杜醇不仅成了刘姥姥,还兼当垃圾回收公司,想到这里,更是愤懑得猛扒米饭。
新的礼拜开始,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春风以不可阻挡的力量进驻每个角落,吹醒缭乱的心。杜醇站在唐家偌大的玻璃花房里,喜悦的眼睛掠过一片姹紫嫣红,心却已飞向了那片叫做水旺的青葱山野,满山满山的映山红带着温暖的粉红色点缀在茫茫葱绿中,绽放着狂放却极致优雅的美。真正的花儿应该是接受山风的洗礼吧,杜醇看着玻璃罩中的娇弱鲜花,突然不再后悔自己走出水旺。
“醇醇,我们就画这些花吧,我觉得好好看。”一一拉拉杜醇的衣角,手里已经捧满了采来的鲜花,粉嫩的笑脸在娇艳小花的簇拥下更是生动,杜醇忍不住轻拍小家伙的粉颊,“好吧,去画画喽。”
说完,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身影,各自捧着烂漫鲜花,走向大宅。画风景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风景。
临近傍晚,一片金黄已经取代天空中的蔚蓝,杜醇仍旧不知疲惫得辅导着一一如何画油画。一一小朋友对于色彩极度痴迷,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各色油彩涂抹在白纸上,看着彩虹般的颜色在自己手中交错,零落的美让她时而兴奋得拍手招呼杜醇欣赏自己的杰作。
杜醇早就猜到小家伙早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是画花,本就是个刚接触色彩的孩童,犹如一张白纸,画自己喜欢的东西,执着于自己喜欢的色彩,才是真正快乐的画家。轻笑的拍拍小家伙的头,出声赞许她继续手中的涂鸦,自己则坐在一边对着画板画着花瓶里的花。
再美的花,宿命总是凋落。年少的她痴迷得捧着手中的映山红,却常常忧郁得看着它们最后片片枯萎凋谢,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那时的她开始明白,原来美丽不能永恒。所以当她第一天拿起画笔时,就像现在的一一,手下生涩,心中突然惊喜的发现,原来有另一种方式能留住美丽,从此乐此不疲。
往后的杜醇养成了一个习惯,所有的花花草草,一经采撷,她就画下它们最美的时刻,填补心中关于宿命的无奈,也为了纪念这些花草,曾经以多么魅惑人的姿态来到这世界上。
唐穆森仍然静静得站在门后,不忍打搅童话世界里的祥和。仍然是那晚的童话世界,空气中荡漾着轻快节拍,让已疲惫一天的他得到片刻的解脱,原来只是远远在一旁看着她们,就有说不出的类似于幸福的滋味。
无奈得抬手轻抚脑门,他早就该猜到了,这个女人一投入,就不会在意周遭的纷扰。此刻的她,一身素净的白衬衣上已经染上了点点油彩,手捧调色板,背对着他忙于手中的绘画。她画的是花瓶里的鲜花,从油画上看,她的油画技术不逊于素描。被忽视的感觉来得太快,让他不自觉得走进了童话世界。
“画的很好。”低沉熟悉男声在身后响起。
杜醇本能的跳起身,转头看见已站在自己身后的唐穆森,条件反射得向后退了一大步,碰倒了立着的画架,“砰砰”的响声打乱了一室的宁静,惹得自得其乐的一一抬起头好奇的看向两个大人。
“唐,唐先生。。。。”杜醇一遇到唐穆森,平常灵巧的嘴巴再度结巴,想起前两天的糗事,又是尴尬得呆站着,很好很好,杜醇你这个女人又出洋相了。
唐穆森盯着眼前笨拙的女人,觉得自己的脑门隐隐作痛,她如果是自己公司里的职员,他一定毫不犹豫得请她好好回家练习如何镇静。可是眼前的偏偏是她,视他如牛鬼蛇神,无力感浸透全身,可他偏偏对她凶不出一个字。
上前俯下身,扶起倒下的画架,画中的鲜花尚未干涸,有如此刻身旁呆若木鸡的女人脸上的淡淡红晕,鲜艳得耀眼。
“叔叔,你也来看看我的画,我也画了很漂亮的画哦。”一一已经跳下了凳子,轻扯唐穆森的衣角。
唐穆森轻瞥一眼杜醇,附身轻声与一一说着话,哄的一一小朋友高兴得又蹦又跳。杜醇悄悄打量着身旁弯腰的男人,发丝微乱,黑色西装挂在手臂上,领带已经轻扯下来,衬衫甚至解开了几颗纽扣,配上低沉轻松的声音,整个人散发出少有的慵懒性感。杜醇的黑瞳猛地遇上唐穆森投来的目光,慌忙别开眼,心跳没来由的加速,杜醇暗地里狠掐手心,咒骂自己怎么能被男色所诱惑,眼前的男人可是自己的煞神啊。
“这副画能送我吗?”唐穆森此时牵着一一的手,站在杜醇的面前,指了指画架上的画。杜醇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我画的不太好。”实在是太普通的画,杜醇对于唐穆森的要求受宠若惊起来。
“我挺喜欢。可以送我吗?”唐穆森仍旧是看着杜醇的脸说话,最近他的眼睛喜欢上了她的所有,皱眉,轻笑,慌乱的眼神,背影,甚至跳动的长发。他一直为最近的常回家,有时甚至婉拒朋友的聚会而找各种借口,而此刻,他站在她的面前,鼻间环绕着的她身上的薄荷味混合着油彩味,无言的暗示他,眼前这个在他面前总是出错的女人,才是问题所在。因为她,他甚至开始期待夜晚的来临。
“好。。。。。好。。。唐先生喜欢。。。我很高兴。”杜醇只觉得自己耳根子也开始滚烫起来,急急转身取下自己的画递给唐穆森,“应该再修改一下的。。。要不要。。。。”
“不用,这样就很好。”他看着她已经泛红的耳根,情不自禁得放柔声音。
“哎呦,你们都在这呢,差不多该吃饭了。。。。。快出来。。”唐夫人亲自上楼来叫一一,却发现房间里这古怪却异常和谐的一幕,儿子捧着油画,神情不若往日般冰冷,微垂头的醇醇则是愣愣得站在一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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