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拆开吧。”礼物送出,总算有些如释重负。
杜醇看着手中的小盒子,觉得它有千斤重,是他的心,沉重得让她透不过气来。他这样日复一日的一点点侵蚀她的心,教她怎说得出个“不”字。苦涩溢满心间,却逼着自己微笑再微笑,“我想没人的时候拆开看,在你面前拆,怪怪的。”
唐穆森的脸色闪过一丝失望,他本来想亲自为她戴上手链,亲自动手锁上她的心,从此再也不为其他男人心动。叹了口气,从她口中吐出的软软细语,都让他不能拒绝。“好吧。你最好明天说些讨我开心的话。”
深夜,杜醇捧着水杯坐在地板上,茶几上摆着尚未拆开的黄色盒子。仰头把水一口饮尽,用手抹干嘴唇,盈盈大眼却始终不离盒子,盒子里的礼物安静得占据茶几一端,穿越层层包裹,在这个暗夜召唤着杜醇,那是他的心在向她挥手。
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今晚月亮不知所踪,天空漆黑一片。几天前的晚上也是这个位置,她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做了决定。转头看一眼茶几上的盒子,灯光下亮得晕眩。闭上眼睛,对不起,这样的你,这样的爱情,我不敢伸手去要。
第二天中午,杜醇刚吃完饭回房,手机铃铃大作。跑过去接起,是个陌生号码,“喂?”
“姐姐,我是小卓。你快回来一趟吧。”小卓的声音焦急,又有些哭腔。
杜醇的心猛地揪起,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有些发颤,“小卓,慢慢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嗯,姐姐,怎么办,李妈妈生病了。”说着说着,小卓就在电话里伤心得哭起来。
杜醇拿电话的手也抖了起来,“小卓,镇静,先告诉姐姐,李妈妈生了什么病?”听到那头的小卓仍然抽噎着,教她的心更为跌宕。杜醇声音扬高八度,“别哭了,快告诉我。”
“姐姐,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偷偷听到林妈妈和陶妈妈商量,要把李妈妈送去住院,还说不能拖了。。。。。大概是前几天组织的体检检查出来的,姐姐你快回来吧。我好害怕。。。。”小卓再度在那头啜泣,小小年纪哪能承受如此挫折。
“小卓,你是男子汉,不要哭,姐姐下午就回来,不要害怕。听姐姐的话,下午好好上课,知道了吗?”杜醇心乱如麻,却强迫自己在小卓面前镇静下来。
颤抖得合上手机,炎炎夏日,杜醇的双手冰凉了一片。理了理思绪,打电话给英姿。
“喂,醇醇啊。”英姿欢快的声音传来。
“英姿。”杜醇一声“英姿”喊出,内心的恐惧终于掩饰不住,成串的泪珠自眼眶奔涌而出。
“醇醇,怎么回事。哭了?”
“。。。。。英姿,李妈妈生病了,我刚知道的。。。。我得马上回去,我拜托你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十万件我都答应,你快说,我过来送你去车站。”英姿在那头也是一阵担忧慌乱。
“你先借我些钱,我欠人家的,现在来不及去银行取了。你借我些,回头我还你。”杜醇停顿了一下,她犹记得自己欠唐穆森钱,即使要走,她也不想亏欠他什么,他们之间一旦两清,她才能安心离开,从此两个世界互不交集。她尚有些存款,狠狠心,报了个数字,是她存款的一半,李妈妈治病的钱回去再想办法。
“好,没问题,什么还不还的,我的还不都是你的。我一个小时内到唐家。”
挂了电话,杜醇发觉自己冷汗迭出,像是被水淋过。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行李,还好行李不多,十几分钟就收拾停当。随即红着眼睛,开门下楼寻找唐夫人。
用餐后的唐夫人正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唐老先生不在,一一兴许是跑到外面追蝴蝶去了,不见身影。唐夫人首先发现杜醇下楼,见杜醇神色有异,马上起身。“醇醇,这是怎么了?”
“阿姨,对不起,家里有些事,我必须回去了,我很抱歉。”杜醇一口气说完,面对眼前的分别和对李妈妈的担心,眼眶又盈满了热泪。“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醇醇,不说这些见外话。”唐妈妈也是有泪淌出,轻轻揽过杜醇到怀中,她是真的中意这个心思剔透的姑娘,“阿姨真是舍不得你走。。。到家里以后,记得打个电话过来,阿姨会惦记你的,下次再回来,记得要回来看看,嗯?”
杜醇在唐夫人怀中乖顺得点点头,却不确定当她离开这里,是否再有勇气踏进这大宅半步。
她初生的爱情在这里诞生,也被她亲手扼杀在这里。一旦她走出这道围墙,她选择不再回头。
因为怕,所以连留恋都变得奢侈。
失魂般走回房间,无限眷恋得扫视一眼住了快三个多月的房间,抱枕,窗外的天空,最后视线落在茶几上的黄色盒子,浓浓哀伤流露眼底,想起唐穆森的眼神,手心的温度,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闲聊,割舍的爱与痛几欲吞噬她,又有泪无声滴下,算是祭奠她想爱却不能爱的心。
深吸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滴。她撕了张纸,写下几行字。仿佛用尽了全部的感情,一笔一划的写完,她只觉得精疲力竭。刚写完,电话再次响起,是英姿,“醇醇,我在门口了,你让开个门,我开进来。”
杜醇跑到楼下,请小丽给英姿开了门。英姿的小起亚开进视野,刚一停下,英姿就利落得跳出来,手里拿这个纸袋。“醇醇,拿去。行李呢?”
“在楼上。我。。。。”杜醇接过纸袋,还没说完,一一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想是知道杜醇要走,一见杜醇,就抱着她的大腿“哇”得张大嘴哭出声来,引得宅子里的其他人都走了出来,一顿好劝。
“我不要醇醇走,不要。。。不要。。。”一一越发紧得抱着杜醇,不松手。
杜醇也是泪流满面,蹲下来抱着一一,“一一,好孩子,忘记醇醇说过的话了吗?不能老是哭鼻子的,要当勇敢的小孩。醇醇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醇醇也想自己的妈妈了,非常非常想,想我了写信或者画画给我好不好?”
“可是。。。。呜呜呜。”一一双手抹着泪,仍旧一脸舍不得。
“来,一一,陪醇醇去楼上拿行李。”说完,杜醇牵着一一的双手,对着众人笑笑,大小两个女孩红着眼睛,走上楼去。
走回房间的楼梯此刻但愿绵延到永远,却终归有尽头,三楼房间里,一一如沮丧的皮球,坐在床沿,望着杜醇把一个纸袋和黄色盒子装进塑料袋中,最后还塞进了一张纸。
“一一,帮醇醇一个忙好吗?”杜醇蹲在小家伙身前,挤出笑容。
一一点点头。
“一一等下把这个塑料戴悄悄放到叔叔书房的桌子上好吗?悄悄的哦?”
一一再次点头,“好的,我一定做到,拉钩。”
杜醇摸摸小家伙的头顶,伸出手指,“好孩子,拉钩。”
牵着一一,拿着行李走到二楼时,杜醇停下脚步,深深回望某扇门,默默倾吐心声,我已经原谅你。对不起。再见。
走到大宅门口,伤感的气氛与这火热的夏日风景格格不入,却出奇的真实。小丽如惠各自掬一把泪,欲言又止,张妈冯伯只是一个劲的说“醇醇你要回来看我们的。”唐夫人抹泪上前塞给杜醇一张信用卡,说是她的工资,杜醇百般推脱,最后还是收下。
坐在英姿的车上,数次回望绿野中唐家大宅,看它变成了满片绿色中的白点,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杜醇虚软的坐在座位上,悠悠闭上眼睛。英姿明了杜醇的难受,体贴的专心开车,不出言打搅她。
蝶翼般的睫毛抖了抖,杜醇睁开眼睛。失神得望向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她也想把惆怅这般潇洒甩开,却总有做不到。即使她的翅膀已经带她远离那里,可是她遗落在那绿野中的心呢,她的心明明坠入了那双深黑如海的眼瞳中,再也拣不回来了。
那么努力的挣扎,还是失败了,她终究未能带着自己完整的心离开。
章节38
唐穆森傍晚回家时,天已全黑,主要是临下班时开了个紧急会议,开到很晚。停好车,兴冲冲的抬头望一眼三楼的某个窗口,漆黑一片。有些甜蜜得猜测着杜醇此刻会在大宅的哪个地方,开门进屋。
走到客厅,父亲坐在沙发一角,戴着老花镜研究着他买的新式钓鱼竿,季芹坐一边翻看说明书,一见他进来,娇笑着起身跑到他身前,“唐哥哥,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随即脸色有点嗔怒,带着几分撒娇的姿态,“该不会出去约会了吧?”
他只是扯着领带,淡笑道,“小丫头。”也不再多言语。与父亲打过招呼,径直上了楼。季芹却是铁了心不饶过他,非得问出个一二,也腾腾腾得踩着高跟鞋,跟在他身后,“唐哥哥,你快说,这次又是谁?”
他本来愉悦的心情猛地烦躁起来,忆起上回季芹莫名其妙得约杜醇出去,不知和她说了什么,无名火起。不悦得转身看向身后不依不饶的季芹,脸色有些阴沉。季芹见此,咄咄逼人的气势锐减,半张的嘴巴识相得合上,二楼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打在唐穆森有些阴郁的侧脸上,更显肃然。
“季芹,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成一起长大的妹妹。”见季芹沮丧得耷拉下头,他心有不忍,缓步上前,语气柔和了些,“季芹,你明明心里清楚的,把心思放我身上只是浪费时间,眼睛睁得大些,你总能发现属于你的那个人。”最后一句话亦是说给他自己听。
三个月前的他,也如现在的季芹,对于爱情,钻进了死胡同。不同于季芹捂起耳朵的执着,他则是嘲笑人们关于命定的传说,一味的嗤之以鼻。只是三个月后,他渐渐读懂爱情这本书,他开始明了,他的眼睛并不会被每张美丽的脸吸引,他的眼睛流连于一双星辰般的眼眸,任由无数美丽徘徊身前,他已不愿多分出些眼光。
那么久,他才学会怎么写“情有独钟”四字。
“季芹,这是我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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