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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老头,总算说了几句人话。”瘦老板娘附和道。
尹心棠端坐如山大王,得意洋洋的道:“爹、娘,快动手吧!”她已经等不及了。
宋迟啧啧称奇。“我头一遭这么遗憾我爹不在我身边,瞧瞧人家是如何‘孝女’的?他也应该好好‘孝子’才对嘛!”
沈拜金赏他一记大白眼。“不肖子!”
“哼!”尹心棠在心底不断咒骂这一对狗男女,火道:“爹!娘!再不把他们解决掉,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们了。”
呵!好严重的威胁。
瞬时,沈拜金只听到划破空气的轻声,一把菜刀已经扫到她面前,瘦老板娘先动手了。
沈拜金身形微挪,右手朝腰间微按,一条青虹,已闪动地弹向瘦老板娘的小腹!她的青色锦带之内包缝着极薄极韧的金属片,成为一件防身兵器。
胖老板吃吃笑着,如鬼魅般滑动身影,就这么一闪之间,宋迟腰间的黑色锦带已被斩落!
数不清的光芒锐彩,往四面八方飞窜,刺破空气的尖厉啸声,更是恍若鬼泣。数十招,瞬间过去。
茶棚里桌椅全毁,他们也从茶棚里打到茶棚外。
宋迟与沈拜金并没有占到上风,甚至愈来愈感到疲惫、手足酸软、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这很不对劲!两人脑子里灵光闪映,飞快往后退去,但胖瘦夫妻俩的两把菜刀弹颤如电,光芒掠过,居然震脱他们手中的锦带,他们奋力闪躲,胸膛仍被一掌之力震飞,双双倒成一堆。
一刹问,万籁俱寂,四野无声,只有受伤者粗浑的呼吸声。
“我们中毒了。”宋迟咬牙切齿道,他们太大意了。“我知道,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软筋散。”沈拜金同样抚着伤口,冷汗微微从额角间滑落,“不过这药的品质还真差,到现在才发挥作用,害我们白白打了一场。”
既以涉身江湖,就要有不怕死的觉悟,但遭人卑鄙的暗算,就很不甘心了。放眼江湖,没几个人敢睥睨天下,傲然群雄,只因见过太多的生与死,经历过数不清阴阳交界的惊危时刻,除了初出茅庐的少年英杰,老江湖们早已习惯出生入死的生活,更将这圈子里的坎坷看淡了,身处大风大浪之中而临危不乱。
就在这反复难测、颠倒无常的世间,有什么是能够真正倚靠的?
有时空具一身绝学,智谋也高人一等,却躲不过生命中的意外。
而这个意外已足够教宋迟与沈拜金灰头土脸了!是血刀相向,青锋加颈?还是将他们捆了丢向不远处的山崖下?
宋迟嘿嘿笑,平静的看不出即将面临死别的惊恐,“金金,你就是不信,我早说了命中注定咱们俩要死在一块,做一对亡命鸳鸯,生不同寝死同穴,你就干脆点向命运妥协吧!临死前,让我听一句好听的,像是‘阿迟,我爱你’之类的话,教我死得瞑目吧!”全身无力,只剩一张嘴了。
沈拜金真想活活死他,这时候还有空调戏她,难道无视于逼睫的死亡吗?
宋迟催促道:“金金,你要使我含恨而终吗?你不会这么狠心吧!?说一句‘我爱你’又不会少块肉。”他天生是个练武材料,却没有称雄争霸的野心,心心念念的是把金金拐来当老婆。
沈拜金微眯起眼,忍住欲发的不满,“看样子,我们是逃不了,要一起去阎罗了,你想要的,去向阎罗讨去。”意思是,看下辈子的缘分吧!
“不错、不错,送你们去见阎罗王这主意好!”尹心棠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面前,各踹他们几脚以泄恨。“尤其是你,沈拜金,扮猪吃老虎的手段比我更高,连我都瞒过了,害得我前功尽弃,最最该死!还有你,宋迟,你年少英俊,我青春美丽,你竟没有为我着迷,反而口口声声爱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有眼无珠,死了倒干净!”
宋迟扬起好笑的轻蔑,死都不怕了,还怕得罪人?
“哇!谁敢爱你啊!?你面貌温婉,心如蛇蝎,口蜜腹剑,包藏祸心,刁滑狡诈,哪个男人爱上你,才是真正的有眼无珠,倒了八辈子楣!”
“你再说!有种你再说!”尹心棠又狠踹几脚,使他吐出一口鲜血。
“阿迟,你别说了。”沈拜金低喊道,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咽喉,连呼吸都显得困难了起来。她不要见他流血丧命,至少不要是为了她。
“金金,你承认你心底始终有我,对不对?虽然你死鸭子嘴硬,但我确实感受到了。”他的唇角轻轻扯开一抹喜悦,映着唇边未干的血渍,看起来好诡异。
“你行行好,闭上你的嘴巴。”她从来只说该说的话,只做该做的事,不明白他干嘛老是要逞口舌之快,做无谓的挑衅。
“为什么?我向来都是这般,毫不掩饰,爱了就说爱,你若不爱我,我便死缠到底。即使现在脑袋要掉了,或被捆成一团摔落山崖,我也要表白清楚不可。”
呵呵!金金终于明白他的坚决了吧!
可是,这些死生相随的话,落入没人爱的姑娘耳里,可是刺耳得很。
尹心棠脸色一沉,发号施令道:“爹,娘,快将这一对狗男女宰了,以消我心头之恨。”
“嗳!等等啊!……”宋迟着急地嚷道:“看我们如此恩爱的份上,记得留我们全尸,并将我们合葬在一起,可千万别把我们丢入山崖,那会粉身碎骨,死了到阎罗殿都认不出彼此,太惨了!”
“那不更好?”尹心棠秀丽的脸上扬着残酷的笑,眼中有着得意。“你们两人摔得稀巴烂,不正好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我这才叫慈悲心肠呢!爹,娘,就将他们两个丢入山崖,成全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那一对“孝女”夫妻也怕节外生枝,赶紧照办,各拎着一个软趴趴的人体,像丢弃不要的破布娃娃似的,狠狠地抛向半空,两人便失速地朝崖下坠去……
“爹啊!记得为我报仇……”宋迟的惨嚎声响彻云霄。
半晌后,又是一片美丽的宁静。
胖老板与瘦老板娘回身喜孜孜地要向女儿邀功时,忽然眼前一花,伴随着一声尖厉的惨叫,另一个破布娃娃飞过他们头顶,朝崖下飞落……
“是谁?”两夫妻同时心惊胆战,互相对望。
“你们的女儿。”摄魂似的声音从平地里冒出来。
“心棠--不--”两夫妻同时扑向崖边,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女儿消失在闇黑谷底,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怔怔望着崖底,霎时间心田像被抽空了。
“你们把我的独子和我徒弟抛落崖下,换你们尝尝女儿被丢落山崖的滋味。”那人心里像烈火在狂烧,声音却是冰冷坚决,仿若诅咒般。
好不容易两夫妻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思绪开始运转。
“你是谁?”胖老板厉声开口。
“还我女儿命来--”瘦老板娘同时出声,心似寒冰封埋,痛苦、绝望。
那人轻轻笑了,幽黑的眼满是冷绝杀意。“老夫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听我那宝贝儿子嘶喊要老夫为他报仇,加上我徒儿一条命,你们还想求饶吗?”
“你究竟是谁?”胖老板心中怒火突升。
“女儿没了,我们还怕死吗?”瘦老板娘尖声怒吼,像发了狂的母狮子。
“老夫很久没有自报姓名了,只专心教徒儿与宝贝儿子练功。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以前江湖朋友都称呼我‘魔尊’宋天一。”
“‘魔尊’宋天一?”两夫妻同时打了个寒颤。在他们尚未隐姓埋名之前,“魔尊”宋天一已经是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人物。
那个满口荒唐言论的宋迟,是他的儿子?
宋天一集气于掌,真气流窜,黑袍随着强烈的气流纷飞飘动。
甘心受死吧!
天色渐暗,日落黄昏。
滚滚的黄浊溪水伴着荒岩杂草,崖下的风光自然不比崖上。
宋迟清醒过来时,感觉到软筋散的药效已然消失。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作梦也想不到尹心棠的身世另有一番惊人来历,可怜了周夫人,也可怜了他与金金差一点点赴黄泉做夫妻了。
也亏他鬼点子多,明知那对夫妻想一刀杀了他们干净,故意说不想投崖,果然他们被丢入山崖,却也换来一线生机。
而他赌的正是这一点。他知道山崖下有一条河流,此时正当春夏季雨水充足,水流变大,投身崖下才不至于粉身碎骨。
他天生体质殊异,再加上老爹宋天一的刻意栽培,一般的迷药根本迷不倒他,中了软筋散之毒也很快的一点一滴在消褪,所以他一直在东拉西扯拖时间,一边暗中运气排毒,但时间终究不够,或者该说,他的修为尚不足,万一被一刀砍杀岂不冤枉?只好走一步险棋。
在坠下崖的瞬间,他仗着已恢复的三成功力拉住沈拜金的衣领,鼓足所有的真气往溪流的方位坠下,顺势被冲往下游十余丈,他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与沈拜金拖上岸,便昏厥了过去。
命不该绝吧!所以绝处又逢生。
“对了,金金呢?”他的心震了一下,赶紧向身旁寻找,沈拜金就躺在不远处,只是尚未清醒过来。
“毕竟是女人,体力差了一点。”话虽如此,却又带点男性的自傲。
老是被她压得死死的,有时也想“大男人”一下嘛!
察看她的鼻息,呼吸平稳,也看不出有严重的外伤,他放下一颗忐忑的心,想趁金金醒来之前,在附近找些野生果子充饥,顺便寻找走出崖底的路。
潺潺溪水中,他朝上游走,猛地,他双目暴睁,看到一具人体,下半身浸泡于水中,上半身的头颈歪成不自然的形状,手脚的骨头均断成十几节,面目灰败,可见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尹心棠死状甚惨,让人不敢直视。
“爹真的来了!”
以牙还牙,向来是宋天一的原则之一。
尹心棠死了,她的父母也不可能苟活,宋天一复仇向来要算上利息的。“便宜了周允干,真正是逃过一劫。”
忽然间,空气忽然变得凝重,他打了个冷颤。爹来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