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婚的未婚妻,娘相信以你重情重义的个性,一定不会抛弃她,是不是?”
“这个自然,儿子可不能丢了周家的脸。”耳根子软的周允干拍胸保证自己正是娘所说的那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还有允棠这孩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她刚刚才跟我说,不想妨碍你的好姻缘,她情愿终生不嫁的服侍我,唉,真傻!怎么这样死心眼呢?”一旦爱上了你便无怨无悔,我问她值得吗?她却说永不后悔。”周夫人作势擦擦眼角,打铁趁热道:“我真不明白,是我的儿子太优秀,还是我的义女太痴傻?不过,允干啊!娶两个也是娶,娶三个也是娶,像你这样身份地位的男子,一妻二妾也不算太多,你说是吗?”
“是不多,真的不多。”周允干看向娇美可人的尹心棠,突然觉得她可爱极了。被人死心塌地爱着,光是想,就不禁教人浑身轻飘飘的。
本来,人各有各自钟情的类型,他要的就是能令他“惊为天人”的美女,像林渺渺就是。尹心棠固然也称得上美,但那种美不够撼动阅人无数的富豪公子的心,就算进得了眼,也入不了心。
现在,他觉得将她收为偏房也满好的,一来可以使娘高兴,尽点孝道;二来,他怎么忍心辜负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呢?
想到年近五十的老爹明天又要纳新宠,他只娶三个,真的一点都不多。
二姨娘斜视着周夫人,不时以右掌去磨搓左手臂,仿佛搓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长眼睛没见过这么阴险又表里不一的女人,偏偏周家的男人都吃她那一套,完全不知她对付女眷时可是使足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不例外的,二姨娘再一次狠瞪自己的儿子周少刚--都怪你,晚生了一年。
周少刚照例装作没看见,虽然他明白娘的心病,但他的个性最像周老爷,商人重利轻爱情,总当女人是可亲近却又不可理喻的生物。
二姨娘晓得自己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那老婆娘无论如何都不肯教林渺渺当上正头娘子,倒情愿便宜一个外人阿金!
说到阿金,不争不吵的,像只闷葫芦,看她将来如何驯服周允干身边的女人!
当然,二姨娘还注意到一个多余的人--宋迟,那双眼睛总是不老实安分的偷瞄阿金。嘿,有意思!既然那老婆娘一肚子坏水,她就不能反将一军吗?
“我说夫人哪!明天是老爷的大喜之日,我们若不打扮得称头点,只怕会给新入门的六妹瞧轻了,所以我特别来央请你打开宝库,让我和红珊挑几件首饰……”
周家之所以能够富传三代,靠的就是财富集中管理,绝不分家,连女眷佩戴的首饰也不例外。
当然,每个妻妾、女儿都有周老爷逢年过节所馈赠的珠宝首饰,以作为平日妆点姿色用,但真正价值连城,能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贵重饰品,如渤海的黑珍珠,全套的紫玉钗和耳坠、嫣红如血的玛瑙珠链、西域来的琥珀、红蓝绿各色宝石……都锁在宝库里,钥匙由正室夫人保管,只有在重要场合由夫人分发佩戴,过后还必须收回宝库里。
每回进宝库,都令二姨娘目眩神迷,更加懊恼自己当年差一点就可以母凭子贵,偏偏周少刚要投胎也不趁早,注定要受她埋怨一辈子。
“夫人哪!我们现在就去开宝库好不好……”二姨娘边说边朝周夫人靠近,腰肢扭摆时,有意无意的将生过孩子的有力屁股朝阿金的腰侧扫去,阿金立时重心不稳的失去平衡,歪歪斜斜的朝右方倒去,刚好被宋迟扶抱住,免去摔落地面的疼痛。
“你没事吧!?”关爱之情爬满少年的俊容。
“没事。”阿金深深吸了口气,稳稳情绪,想站直身子,二姨娘已在惊呼--
“哟~~哟~~好亲热哪!阿金,你怎么可以在你未来的婆婆和相公面前与其它男人搂搂抱抱的,这成何体统?太不应该了!”
果然,周夫人与周允干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阿金秀眉微蹙,不与长辈反驳,立身垂首站好。
宋迟忍耐道:“二姨娘,明明是你撞了阿金姑娘一下,她才会……”“我有吗?”二姨娘一脸无辜地道:“就算我不小心碰到她,她也不用那么夸张的倒向你怀抱吧!好像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天赐良机--”
“好了!嘴巴放干净点,愈说愈不像话!”周夫人喝声阻止二姨娘的语句。要教训媳妇,也轮不到她代她出头,二姨娘分明是想看她笑话嘛!
不过,阿金这死丫头居然当着二姨娘的面教人捉住把柄,也太不给她留面子了。
周夫人的下颚线条绷得紧,声音沉了下来。“不是要去开宝库吗?走啊!一起来。”
一群女眷鱼贯地朝外走去,周夫人由周允干和尹心棠左右扶持走在最前面,阿金垂首殿后,远远的,遗听见二姨娘的尖锐声音。
“这女人哪!首重贞节,就算摔在地上大半天爬不起来,也不能教野男人抱住,换了是我就会这么做,否则哪有资格当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宋迟的心疯狂地擂鼓着,想狠狠教训那臭女人一顿,却又不能真的那样做,因为到时阿金金可饶不了他。呵!也许人总是要受到刺激后,才晓得自己真正在乎什么,一如现在的他。
“虽然她是我亲娘,但有时我也很受不了她。”周少刚似笑非笑,以调侃嘲弄的语调道:“就算我早生一年好了,我相信爹也不会将我娘扶正。”
宋迟微微侧着头,玩味着他这番话。
“少刚兄,你话中有话喔!”周少刚的笑容像是种掩饰,而后头藏着他想知道的真相。
“走吧!到我房里喝一杯,我们边喝边聊。”
“有何不可?请。”
宋迟笑得十分轻松写意,尾随于周少刚身后。
大白天就躲在房间喝酒?看来这周二少的心情还不是普通的郁卒哪!
第二章
银白皎洁的月光披洒在孤寂的小院落里。
这是周夫人拨给阿金住的地方,非常适宜用来“养病”,因为它位于最偏僻的小角落,很安静,偶尔只听见叫春的猫儿在墙头“喵喵”叫两声,然后跳下墙,沿着长长狭窄的巷道走出去,便是热闹的街头。
自阿金住进来,只有周夫人陪周允干象征性的来关心一次,便再也没有访客。听三天两头才过来打扫一次的老婆子说,上一代的周家主人曾把不受宠的老姨娘贬到这儿住,后来她含恨死在这里,所以自然没人爱来这儿了,它简直就是周家的“冷宫”。
这里虽被众人所冷落,但幸好温暖的月辉和闪耀的太阳光不势利,从不冷落这个小地方。
阿金始终像个认命的小媳妇般逆来顺受,从无怨言,像今天上午开宝库,所有的女眷都满足的捧着自己想要的首饰离开,可周夫人却对她说:“你还不是周家的人,依家规不能借用宝库里的首饰。我看这样好了,为了不让外人笑话,我就把我的黄金耳坠子借给你充充场面。”话虽如此,她却让尹心棠借走里面最昂贵的头饰。
阿金看着手中的白玉环,质地精纯,亦是珍品之一,若不是订情信物,恐怕也要缴回宝库里去吧!月上柳梢头,此刻已是二更天。
点一支小蜡烛,加上月光的辅助,阿金坐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画图,因为桌面小,只能放写信用大小的纸张,好在她也不画大幅山水,比较擅长画人像,凭着一支笔、一点墨水,不用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把入画得活灵活现。
“你在帮周家人立像啊!?”
阿金立即停笔,回过头。“你怎么又来了?”丝毫没有被吓到。
宋迟迎视着她,但笑不语。
“没事就给我滚出去!”她微恼,她才不会像那些笨女孩迷上他的俊脸和笑容。
“阿金金……”美少年不在乎的叫着,笑脸垮成可怜兮兮的哭相。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还有,叫我师姊。”她没好气的说。
“我不要!”宋迟最气她老是提醒自己比她小的事实,反驳道:“若论入门先后,你才该叫我一声‘师哥’。”
“你是师父的亲生子,不算在排名内,师父说了,年纪比你大的就是师兄、师姊。”阿金力持冷然的说道。也难怪他老是闹小孩脾气,因为师父在她之后便不再收徒,遂令宋迟永远当不了师哥。
本该是静谧的小院落,此时却生气勃勃。
“金金、阿金金、小金金、亮金金……”宋迟又开始皮痒了。“你爹明明是‘天龙帮’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高风亮节,怎么会给你取一个拜金的名字?不过,没关系,你尽管拜金好了,我的钱全部都给你!”
“你很吵耶!闭嘴啦!谁希罕你的钱?本姑娘养得活自己。”阿金劈头骂道。他搅乱她的安宁已是罪不可赦,还敢拿她的名字做文章,真是太久没被她修理了,要不是忙着将画像完成,铁定不饶他!
“金金,你不要不理我啦!”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不理他。
她就是不理他,只是专注地描绘着尹心棠的画像,不一会儿工夫,一个活灵活现的清丽面容就这么出现在纸上,那生动的水眸、婉约的气质,即使只见过尹心棠一面的人也能轻易认出来。
这样逼真的画工,是连最高明的画匠都要心服的。
宋迟果真静静的看着她,其实他最爱看她画画时仿佛凝住了般的身姿,可以恣意欣赏她连接螓首的脖子线条,那是她最吸引他的部分,每次看着看着,他都会觉得口干舌燥,有一股冲动想……想吃了她!
莫名地,他伸手打自己一耳光。他居然想轻薄他的宝贝师姊……
“你干嘛发神经打自己?”
她冷冽的质问对上他有些迷眩的眼,他当然不敢据实以告,只能扯了扯嘴角,咧笑道:“你果然注意到我了对不对?可见你还是关心我的。”
“果然是幼稚无聊的小鬼!”
“我才不是小鬼,小鬼会想对你……”后面的话不能说啊!他难得的露出苦笑。
“什么?”她抬眸望向他,是姊姊看弟弟的眼神。
“算了!”宋迟一时无语:心湖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