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这是……”我对他这么容易答应新八郎更加感到不解。
“这位诸星清彦大人则不同!”他摇了摇头正色道:“……他不但有天赋,武功的底子打得也极好,又经过数年战场上的生死搏杀,现在缺的正是当头棒喝的顿悟之境!能够与这样的年轻人交手,是他的机缘同样也是在下的幸事!”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可忽又想起他的来意。“大师意境高远不是我这样的俗人能够了解的,若是能得大师相助……”我试探着问到,要是能留他替我训练军队可就太好了!
“殿下抬爱,在下愧不敢当!”世间的事情未必能够尽如人意,听了我的暗示上泉信纲果然含笑摇头。“在下壮年驰骋沙场,之后游历各地寻求剑道真谛,至今十余载可谓了无憾事!眼看渐入暮年,早没有了争名逐利之心,只想安安静静的了此余生。日前在若狭得故主长野殿下指点,知诸星殿下是个急公好义的仁者,所以特来……”
“来了、来了!可以开始了吗?”这时新八郎举着长枪从外面跑了进来。
“还是……用木刀吧?”我建议到。
“没关系!想来木刀那种轻重的东西,诸星大人未必会尽兴!”上泉信纲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他们双方都是这个态度,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新八郎是个“二楞子”,但上泉信纲却是个比试类型的专业高手,想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众人来到了院子里,除我之外的每个人眼睛里都充满了兴奋。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站好,新八郎端起长枪,上泉信纲则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持刀在手的上泉信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终于明白“一代宗师”这个词形容的是什么了!他的浑身上下浮动了一种肃杀之气,随着太刀的微微上举,这股气势顷刻间就充满了天地之间,他眼神、双手、躯干都如出鞘之刀般散发着杀气,或者说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把“刀”!在他的注视下,任何人都会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边上的人都有如此深刻的感觉,直接承受这股压力的新八郎自然更是体会深刻。尽管一招没动他的额头却已经出现了汗珠,“修罗之怒”巨大的枪头微微颤动,发出了一种有如蜂鸣的嗡嗡声。新八郎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嗨!”随着一声虎吼,新八郎一拧枪杆直刺了出去,枪尖在螺旋力的作用下幻化成了十余个,如梨花点点笼罩了上泉信纲的头和前胸。
上泉信纲轻轻的向前迈了两步,既不迅速也谈不上诡异,只是稳健并直直的向前走去,仿佛面对的不是枪尖而是空气!手中太刀抬至胸前向前推出,柔顺得仿佛是在水面上滑行,不见丝毫的烟火气,就这么以我都看得清的轨迹前进,穿过“修罗之怒”形成的枪影,没有遇到丝毫阻挡的出现在了新八郎的左肩。
“‘浮舟’!快看是‘浮舟’!”几声极轻但兴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几个家臣都是痴迷于武学的人。
“噔、噔、噔……”新八郎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潮红的张大了嘴直喘气,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刚才一招两个人的兵刃并没有相交,但新八郎的全力一击在上泉信纲的反击下不得不又奋力收回,所以实际上是新八郎自己承受了自己的攻击。上泉信纲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持刀站在那儿微笑的看着新八郎。
“啊!”新八郎喘息稍定再次进攻,这次的长枪自右上而左下斜劈了下来,枪势封锁了上泉信纲全部的前进路线,同时双脚稳扎防备着对手可能的反击。就在这看似万无一失的招式中,上泉信纲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上泉信纲实际上还是只动了两步,一退一进!退的同时一侧身,非常自然的脱离了“修罗之怒”的攻击范围;进的同时太刀自上而下挥出,在空中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停留在新八郎的面前。两个人都住了手,就那么站在那里对视着。
“啊!这招是‘龙尾返’!”这回只有长野业盛小声嚷到,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到这里吧!”上泉信纲微笑着说到。
“是!”新八郎破例的没有坚持,而是坦然面对了失败。
“大人的武艺可谓精妙,天生神力更使这套枪法如虎添翼……”上泉信纲轻轻的说到,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但武学奥妙存乎于心,并非在任何时候都是力量越大越好!根据敌我双方的条件、状态,以最合适的分寸去掌握招式的力量和技巧。这虽不一定是最上乘的武学境界,但会是一条最佳的修炼途径!”
“谢大师指点!”新八郎心悦诚服的抱拳拜谢。
“大师辛苦了,请屋里坐!”我走过来邀请到,同时也明白了这位“剑圣”是不会再出仕了……
125、“幽默感”(上)
“恭送主公!”我在大队亲兵、侍卫和近卫武将的簇拥下走出大门的时候,周围站岗的士兵们全都齐声呼喝到。虽然觉得有点诈唬但没办法,就是这规矩!如今我也是一名“小小的”诸侯了,必要的作派也是少不了的。
我抬头看看已经过了中天的太阳,午后的阳光显得更加刺眼。
昨天和上泉信纲谈了大半夜,直到今天凌晨3点才回卧室睡下。尽管我怎么再三挽留上泉信纲还是不愿再为官,而想把“新阴流”剑道的传播作为余生的工作。而此次来就是为了求得我的帮助,建立一座剑术道场!
既然劝说无效我也就不再勉强,对于他的计划也给予了慷慨的帮助。为了使这座新道场更加具有朝气,我建议他不要局限于过于守旧的京都和奈良,所以最后的选址就定在了堺町。这倒是更便于我通过三岳屋对他进行援助,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和三岳屋之间的关系,他也只认为那是一家“御商”而已!
虽然确实是帮助,但我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训练一些我送过去的少年剑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手下的一些将士或阵亡沙场或因公殉职,尽管我对于遗留下来的孤儿寡母都给予了妥善安置,并定期接济钱粮,但在这乱世里有一技之长也是一项保障。虽然他们限于资质未必能学出什么,但最起码也是一个保命的手段。
这多少也是个创举,在一般情况下大名只会对那些将要出仕的“有身份者”给予专门的培养,一般的次子如非有特殊才能大多就不再理睬。向我这么大规模的照顾属下身后的事,自然又让上泉信纲大大的唏嘘了一番。
睡晚了起得自然早不了,所性等到了中午把早饭和午饭放在了一起,这样歇了一个上午,下午好踏踏实实的干该干的事情。
我眼角的余光在警戒线外面发现了一个瘦小身影,在强大如洪流般的卫队阻挡下就如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那就是阿国剧团里的小乐师藤十郎(历史上的大久保长安),在目光转回到前面时,我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刚才吃饭时我就得到了报告,藤十郎在天不亮时就等在了门口。我不知道他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昨天最后的那句话绝对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经受住飞黄腾达的诱惑,这就是说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这个人是舍得下赌注的!
这个人我是准备使用的,但决不会让他觉得轻轻松松,对这样的人只有让他保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才是最佳状态,这场“幽默”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骨、碌、碌……”由一头金黄色犍牛拉着的华丽宫车缓缓停在了门外的大街上,前后同时出现了许多拉着战马的卫队,新八郎、阿雪赫然都在其中。大多数入京不久的武将很瞧不上乘车这种浮华的作派,在织田派系中只有我、明智光秀和池田恒兴主动进行了这种改变。
我缓缓的步下台阶向宫车走去,岗哨和侍卫组成了一道宽阔隔离带。我故意不朝藤十郎那个方向看,可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的表情惶恐、迷惑、犹豫、无奈、恐惧……可谓是百味杂陈,数次张嘴最后却都没有叫出声。随着我的的步伐前进,他的面容越来越沮丧,最终变成了垂头丧气的失望。
我的手摸到了宫车的拱门,近侍已经事先在车辕下摆好了垫脚凳。“你……”我停下动作转过头,对着藤十郎的方向招了招手。
“哦!”突然的变故使原本已经彻底失望的藤十郎惊诧的定在了那儿,一时想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殿下在叫你过去!”边上的一个卫兵推了他一把。
“啊?……啊!”他这时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跌跌撞撞的一溜小跑着来到了我的面前。“小人……藤十郎参见殿下!”他以额触地伏地跪拜到。
“嗯……”我看着这个面前的男人,对一切进展感觉非常满意。在经历了大半天的惊恐不安和水米未进后,这个人此时的精神状态实际上正处于极度的脆弱当中,再受到我有意的这么一刺激,相信现在我的权威已经在他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极深的印记。不过这还不够,我要让他在我面前永远战战兢兢。“上车吧!”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过头率先登上了宫车。
“啊……?”又是一个重大刺激,藤十郎再次惊愕呆楞。直到两个侍卫等得不耐烦上去架他,他这才明白过来连滚带爬的登上了车辕。
我在车中的的座垫上坐好时藤十郎侧跪在了门边的位置,用手中的折扇在窗框上敲了两下后宫车开始缓缓的移动,与此同时在前后左右响起了一片马蹄声。
车子在京都的街道上行进着,木质的车轮碾在石板路面上带起了一串沉闷的声音。以我这种级别的队列并不足以要求静街,或者百姓们必须跪伏道旁,但让道和垂首肃立却是必不可少的,以至喧闹的大街上一时间变得没了生气,只有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单调的响着。
我把一直微闭的眼睛睁开了一线,仔细观察着他此刻的神情。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肚子里没食的原因,藤十郎的脑门上出了细细的一层虚汗,但在迷茫的目光中又隐含着一层兴奋。作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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