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相信他会诚心捣乱,但这个人勇猛有余应变不足,很难说遇到意外打击时会不会撑得住!”我感觉嘴里的食物已经没什么味道了。“再说武田军也未必就会从他那里来,还有丹羽殿下呢!他可向来不是以战力见长的。所以说最终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别人不能太指望!”
“主公……您是不是……是不是……”竹中半兵卫在我的神色里捕捉到了一些真实想法。
“是的!今天我跟你说句一直不敢说的实话……”我回头看了一下,阿雪他们已经退了出去,此刻大帐内只有我和竹中半兵卫两人。“我的理智告诉我主公的决策是正确的,武田军会来在我们的‘墙’上碰个头破血流;可我的心里又不住的恐惧,怕万一武田军放弃这个战场。老实说我真的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突然出现的变化!”
“主公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是转移阵地本家还是有人数上的优势……”竹中半兵卫试图重新振奋我的信心。
“主公!”加藤段藏这时急急的走了进来。“武田军行动了,看方向正是朝着设乐原而来!”
“看来……是我多虑了!”我又拿起了筷子。
105、血与火(二)
武田军的大队出现在对面坡顶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十五分,与奇袭的“如风之疾”不同的是,在大军合战前的进发一般是采用“如林之徐”。看来甲州军确已尽得“四如”兵法的精要,只是不知道一会儿我们要进行的这场防守反击,是否也可以“如山之岿然不动”!
从连子川西岸这边来看,因为角度的原因我们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旌旗下站着的一排士兵,根据我昨夜上去勘查的地形判断,武田军的本阵应该已经甩到了官道上。连续半个小时的旗幡摇动,看来他们是在调整队形作进攻前的最后准备。
我不错眼珠的盯着上面的变化,轻轻摇摆着手中的太极团军扇。“一算,火炮有把握击中武田军的阵内吗?”我自己目测的效果并不理想,但还是问了一句。此次虽然只带了半数铁炮队,但两个统领却都在其中。
“将将能够着武田军的前沿,由于树木的阻挡效果也不会很理想!”听了我的话无能为力的摇摇头,负责本次操炮的他当然已经测算很久了。
“那就把炮瞄在下坡的中段,随时听我命令射击!”我点点头对他吩咐到。既然确实是这个结果,那么也就尽力而为吧!
“是!”他简洁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调整那两门10磅炮,此次我把大炮设在了帅位的边上。
“主公令谕!”一个织田信长的传令兵策马来到了我的面前。“传主公令谕:闻主阵炮响各队铁炮齐射,有擅自脱离战线进兵者,斩!”
“上复主公,诸星部谨遵号令!”我大声回复到。“你们也归队吧!不能因为不是先阵,就有丝毫的懈怠!”我对可儿才藏和岛胜猛说到,他们两人既是我的后卫又是预备队。
“主公……是否还是让我和赋秀交换一下位置?”岛胜猛回去指挥甲骑了,可儿才藏却还想讨价还价。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回去干你自己的事吧!”我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眼下不能有丝毫的动摇与混乱。“好好记住我的话:后队有失,我要你的脑袋!”
“是……主公!”可能是慑于我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他破例的没有多说什么。
“嘟……嘟……”一串急促的法螺声中,武田军完成了阵形的整顿。第一排的士兵由足轻换成了骑士,鲜红的衣甲、战马、武田菱靠旗,人人手中一柄三米余长的骑枪尖锋雪亮,正是武田赤备中的长柄突击队。
“这……武田胜赖怎么有这么大的信心?”望着前面的迎风招展的山县标旗,我疑惑的自言自语到。通常的大合战中,双方免不了有一些试应手的小伎俩,上来即投入名将主力的方式,通常只有在实力超出对手很多的情况下才会采用。
“看来武田军内部意见混乱,对于这一战非常没有把握!”我的话声音很小,以至只有身边的竹中半兵卫听清了是什么。他突然极大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周围的一干人等全都惊异的望着他。
“哦……”我也一下子摸不着了头脑。
“主公!武田军看似气势十足,但却一反常例……”竹中半兵卫镇定自若的说道:“如果真是有一举击溃我等的把握,就更应该示敌以弱,以期尽可能多的消灭我军有生力量!可现在却一上来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式,正说明武田胜赖排除众意强令出兵,因此想要尽快取得优势。未战而心先躁,武田军已经输了一半了!”
众人一时均是恍然大悟,信心立时高涨了起来,同时我也明白了,竹中半兵卫这是在点醒我。自从两年前我兵败武田信玄之手后,不可否认在不知不觉间心理留下了一定阴影。对于一个军人(尽管我从本质上说并不是个军人)来讲,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战胜对手,那么也就根本不用再打了!无可否人,我的这种情绪已经影响到了部下们。我回头看了竹中半兵卫一眼,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
“主公快看,武田军动了!”阿雪一声呼唤,立时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大地微微的振动远远传来,以山县旗帜为先导,数千骑兵从对面山坡上蜂拥而下,前阵中骑士们手中的骑枪斜指向前上方,稍后的两部则是手中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太刀。虽然下坡中的骑兵奔驰速度很快,也无法排成横平竖直的队型,但每一个骑士都与周围的同伴保持着一个大致相等且稳定的距离,并没有相互影响的事情发生。
高速、稳定、安静,这使我联想到了奔驰中的劳斯莱丝。没有一个人发出喊杀声,有的只是紧闭的嘴唇和冰冷的眼神,不用怀疑,巨大的战力即将从这静默中爆发,眼下唯余马蹄得得。这期间我没有让开炮,一是没有织田信长的命令,二是他们通过坡道的速度太快了。
这数千赤备转眼即来到了连子川对岸,前队速度稍缓后队向两侧展开,分成大致相等的三个集群向织田军的阵线扑来。
“哦……”我微微张开了嘴巴,身边的竹中半兵卫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武田胜赖疯了,居然一下子投入了全部赤备!刚才由于前队的阻挡和山县昌景的旗帜过于显眼,以至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情形,直至后面的两只部队展现在我们面前所有人才发现一个事实,冲向右侧的是内藤昌丰部,而直奔我来的则是马场信房!出战远江的三个“名臣”一次全上了阵,武田胜赖究竟想干什么?
“轰……”一阵标志着战役开始的轰鸣声响起,最先开口的是织田本阵中的“大筒队”。由国友屋制造的巨铳“大筒”原本是为水军订购的,由于时间仓促因而只造出了五十余支,此番为了对付宿敌武田骑兵,织田信长把他们也编在了铁炮队里。
二十几个武田骑兵倒在了连子川的河水里,硝烟中更多的战马停止了前进在原地打转转。“大筒”的声音和铁炮有很大区别,而且也大得多,有些战马开始受惊。武田军毕竟训练有素,立刻稳定队型又展开一轮新的冲锋,其间只留给织田铁炮队一个齐射的机会。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坠马的骑士只要还能动的,就全都拿着刀枪跟着向前冲去。
“射击!”顾不得再看织田信长那边的动向,我向铁炮队发出了命令。
全军数千支铁炮几乎同时的射击,造成了巨大的空气和噪音污染,仅仅片刻之前的震耳马嘶和蹄声已经被完全压了下去,在这种环境下,新的命令传递速度无疑会大大降低。在硝烟腾起遮蔽视线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前面一大排赤备骑兵,连人带马一头栽进第一道堑壕里。
“吁……”我长长的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刺鼻的火药味立刻乘虚而入侵入到我的肺里。看来织田信长是对的,而我实在是多虑了!可老天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我的神经,以至不久它又绷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不仅潮湿而且带着些风,这非常有利于铁炮队恢复视力,也使我很快又看见了对面的武田军。
后面的赤备骑兵没有丝毫顾忌,踏着前面的同伴们尸体已经来到了栅栏的跟前,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士也都爬出了堑壕,一阵太刀挥舞木质的栅栏碎屑纷飞。铁炮队再次的装弹射击,蒲生赋秀也指挥着手下的长枪足轻隔着栅栏进行刺杀。很快的,栅栏的那一边靠满了人与马的尸体,后面的武田军则从那边撞击着这座渐渐形成的“血肉之墙”。由于尸体形成的天然屏障,铁炮和长枪的杀伤力都被大大降低了。
尸体越堆越高,在我的战线上堆积的武田军的尸首就不下500,相信在其他战线上的数字也不会比我这个少。马的伤亡数字更大且体积也更大,一个足以跨越栅栏的斜坡正在逐渐形成。在马场信房的指挥下,武田军正在对这条血肉砌成的“死亡之路”发起一次又一次冲击。在这条路的尽头,就摆着我的脑袋!
“主公,赶快进行第二套方案吧!”看我一阵阵的愣怔,竹中半兵卫焦急的催促到。
“好……传令吧!”我的嗓子和胃同时一阵阵发紧,使劲儿咽了口唾液才没有吐出来,而在的身后的后藤又兵卫等几个人早就吐了个淅沥哗啦。我自问见的残酷场面也不少了,可唯有今日感觉不同一般。所有武田军的士兵都好像被催了眠一样,他们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死亡。
我的传令兵吹起了一只南蛮短管铜喇叭,这是为铁炮队特制的通讯工具,经过反复试验,只有这种乐器能够在杂乱的铁炮声中传递它那特有的凄厉声音。
伴随这个声音的起承转合,菲利普带着他的铁炮队退过了第二道堑壕,登上用壕沟土堆起的土坡,转身居高临下的再次射击,第一道栅栏上的血肉壁垒这样就不再构成阻碍。
蒲生赋秀指挥下的足轻和旗本则刚好相反,带着百倍杀气向前冲去,登上第一道栅栏开始和武田军展开白刃肉搏,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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