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清氏。我本多忠胜来讨取你的性命!”本多忠胜虎吼一声催马向前。
此时的河水已经有一尺多深,虽然骑在马上还没有淹到脚,但是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前进的速度,还没有一个正常人在平地上走得快。不过本多忠胜还是艰难而执着地向我而来,好像面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而非数万大军。
我一挥手中军扇指向河中,回头大喝道:“本多忠胜孤军轻骑前来索战,谁……”我不能让本多忠胜变成挑战巨龙的传奇骑士,必须要一对一的作战中将其击杀。
“我来!”我的话刚说到半截从身边冲出了一名武士,纵马前跃跳到了河里。“我诸星家武士内藤春正,前来取你地首级!”大喊声中十字文枪刺了出去。
“无名鼠辈也来送死!”本多忠胜也不招架。反手一枪也向前刺去。他地鹿角柿形盔下有一个半覆式护面。虽然看不见表情却可以让人感到他凛凛的目光。
他手中一柄“蜻蜓切”是天下已知名枪中最长的,几乎已经赶上了队列足轻手中地“长柄”,加上他非凡的臂力和武艺。随手一招就达到了后发先至。
“当啷!”内藤春正手中十字文枪锁住“蜻蜓切”的同时,身子却是在一震之后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还是得益于在水中无法借助战马前冲的力量,不然他绝对招架不住本多忠胜这一招。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内藤春正是完了。
内藤春正是追随了我十几年的部下,说起来也算的上勇猛并多次立下过战功,不过这也得分和谁比,距离本多忠胜他差得可不是一两个档次。不过这个时候却既不能让人帮他,也不能把他叫回来,毕竟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单打独斗而非混战,说不好就是终生以致延至后代的巨大耻辱。
我原本说那番话是想叫新八郎出去。无论武艺还是力气才有稳稳取胜的把握,不然可儿才藏和岛胜猛只怕都会有闪失。可是我却疏忽了讨取本多忠胜这样名将巨大荣誉对人们的诱惑力,直接导致了这样地后果。
“啊!”内藤春正果然不敌,几招之间被本多忠胜刺落马下。
“本多忠胜,讨死吧!”这回没等我开口新八郎就冲了出去,刚才让别人抢了先他就存着一股怨气。
39、需要一点精神(下)
本多忠胜手中的“蜻蜓切”堪堪架住了“修罗之怒”,两把武器的激烈角逐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因为河水阻滞使战马的相互冲击成为了不可能,两个人一上来就陷入了力量的对抗。
“嘿!”新八郎合双臂之力将“修罗之怒”巨大的锋刃,一点一点压向本多忠胜的颈部,刚才借着飞跃入河时的惯性已经使他占据了些许力量上的优势。本多忠胜的枪法老道诡异更在他之上,所以他不打算改变目前这种对决的方式。
本多忠胜也是纵横东国未尝一败的名将,由其大小百余战居然没有受过什么大伤就可见一斑。不过就像“蜻蜓切”这支木杆长枪无论怎样锋利,也无法与“修罗之怒”这支纯铁打造怪物比试重量,而使用这怪物武器的同样是个“怪物”,本多忠胜也不可能在力量上取胜。
新八郎紧紧咬住了牙,在他面前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取胜的对手。然而这样的对手更加使周身的血液燃烧了起来,这似乎才是生命的真谛!他的双臂更加使劲儿地向下压去,而双腿则已经紧紧地夹住了马腹。
半覆式的铁面具固然可以掩藏住本多忠胜的表情,但是即便是一个再迟钝的人,在这种毫无花俏可言的静态对抗中也能分出个大概优劣。一颗汗珠沿着面具的边缘滴了下来,本多忠胜的双臂一阵剧烈的颤抖。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无常,刚才本多忠胜加诸给内藤春正的感受,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开!”本多忠胜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士,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而什么时间该选择放弃。只见他“举火烧天”瞬间变成了“苏秦背剑1”,斜着向外卸去对手的攻势。
这是马上武士陷入僵局的时候经常会用到的一招,但同时又需要相当高的技巧。不过在通常情况下使用这招都要伴随着战马向外前窜,可眼下在河里本多忠胜显然不具备这样地条件,换而言之他是在纯以自身技巧在使用这一招。
新八郎眼中霍然一亮。顺势将枪向下一划。因为这一招中使用中的缺失造成了严重后果,“修罗之怒”闪着寒芒的锋刃直向本多忠胜的手指削去。
这个时候本多忠胜本该如土色的脸上却挂起了一丝冷笑,双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发力又突然放开,也就是在这一收一放之间,“蜻蜓切”的枪杆陡然弯曲而后崩直,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了“修罗之怒”的攻击。
“咦~~!”出现这样的结果令新八郎微微一愣,原以为万无一失地一击居然落空了。
“看枪!”早有所算的本多忠胜可不会等他反应过来,抖枪又向新八郎前胸刺来。
“好!”新八郎封挡的同时提马向前更加逼近了对手。手中枪更是横扫本多忠胜的腰部。“修罗之怒”本就比“蜻蜓切”为短,巨大的剑形枪首也更加利于近战,如今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的优势更加明显了。
本多忠胜收招立枪挡住了这一击,看起来似乎有些手忙脚乱。这确实也难怪,“蜻蜓切”似乎有些太长了,而且是在这样运转不便的河水里。可就在我们在岸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变故再次突然发生。
本多忠胜双把一拧一拉,“蜻蜓切”就在他手里变成了两杆,并且中间以铁链相连,下半截的枪杆继续原来的工作。而上面地一截“短枪”霍然刺出。“去死吧!”狞笑中本多忠胜地刺向新八郎的咽喉。
“啊~!”不知道岸上有几个人惊呼。反正我是喊了出来。可是喊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木登登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本多忠胜自己也不能相信,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他实在不能相信会有这样地事。在那里“修罗之怒”巨大的锋刃深深地刺了进去。只怕后面也会有不少冒了出来,不过此刻这对他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因为鲜血正顺着那把凶器像小溪一样哗哗奔涌而出,流到河面上扩散成了一大片。
他又先前看了看,“蜻蜓切”的枪尖孤独地停留在半空中,而那个目标正站在自己马前的河水里。
“记得吗?你在我面前用过这一招!”新八郎微笑着说出这话时将手中的枪杆一拧,本多忠胜胸前的伤口更大了。“知道我为什么几次力拼,都没有能将你击落吗?因为我的脚早就离开了马镫,就是为了你这一招准备的。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一定要记住,有什么‘绝招’千万不要让我看见!”
最后一刻本多忠胜是否后悔我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体已经由于“修罗之怒”地抽出向后倒了下去,巨大的重量使河水发出了噗嗵一声,随即又缓缓浮了上来。
“快,快去几个人把他捞上来!”我对着身边还在发楞的侍卫们大声喊到,立刻有几个手脚麻利的跳下战马下到了河里。
“主公,这次我干得不错吧!”新八郎扛着“修罗之怒”淅沥哗啦地走了上来,他的战马自觉地跟在后面。
“好!非常好……要给你记一大功!”我嘴上算然这样应付着,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河里正在进行打捞本多忠胜尸体的工作。
本多忠胜被抬了上来,浑身铠甲中还在往外流着水。因为刚才落马他的头盔掉了,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是那样执着而不甘。
“好……很好……”我叨咕着围着他地尸体转了两圈,然后站住脚对樱井佐吉吩咐道:“把他身上的盔甲全都擦干净,要像全新的一样。遗容也要整理一下,不能有丝毫不干净的地方!”
“是!”樱井佐吉立刻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然是给德川军送回去!”我指着本多忠胜说道:“找块大门板抬上他,还有他的枪、马和头盔。只是这个伤口不要动,一定要让所有人看清他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另外还要对德川的人说清楚,我们多方寻找也没有找到本多大人的马印,这话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队伍再次开始行进,池田恒兴却是没有马上回去。“怀必死之心前来求战,本多忠胜不愧为一名真正的武士,算是值得这样的礼遇了!”
“嗯?”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他被我这一看有些发毛。
“珊瑚,你怎么说!”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向珊瑚问到。
“本多忠胜以‘不明’身份前来偷袭殿下,殿下却感其义勇,命手下武将与其单独公平交战!”珊瑚骑在马上回头一望,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之意。“三河武士虽然武勇无畏,但是所行却未免不够磊落。至于说到对待武士理念的尊崇,德川家康是万万比不上殿下的,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我又斜了池田恒兴一眼。
“你实在是太……”池田恒兴目瞪口呆。
“太怎么样?”
“实在是太怪了!”他喃喃地低语道:“居然一天到晚想得都是这些,你实在是太怪了!你、德川家康、‘猴子’,你们这些人都很怪。主公当年也不是这样啊!”
继续走下去没有再遇到什么干扰,平平安安的抵达了冈崎城下。因为冈崎的位置相当靠近尾张的边界,所以我们到达时也就上午11点左右,刚巧赶上城破的最后一幕。
冈崎城头的德川旗帜正在一面接一面地倒下来,但是拼杀并没有结束,那里有一些没带头盔身穿轻甲的武士,正挥舞着太刀大肆劈砍着尚在顽抗的德川士兵。一些同样装束的武士口中横衔太刀还在快速的往城上爬,看得出来这些人相当的英勇顽强(野蛮)。
“这就是你们岛津家的武士吧?”我轻声地问到。
“嗯……”珊瑚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悍勇武士你们有多少?”我有些好奇。
“历年来从体舍流和示现流中招募的优秀子弟,总共不到一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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