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到了京都,又怎么能不四下逛逛呢?”明智光秀站起了身。“我们来找你去城里游览一番!”
“吃过饭再去吧!”我边用岛胜猛递过来的水漱着口一边说到。
“这么多天军营的伙食你还没吃够啊!我们到街上去吃!”说着“猴子”已经急不可待的要过来拉我了。
我一边穿鞋一边问:“我们一齐出去不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的!”明智光秀摇了摇头说:“主公去赴太政大臣近卫前久的私宴了,作陪的还有菊亭晴季、劝修寺晴丰、二条兼良等一屋子公卿,看样子不到晚上是绝对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没有叫上前田大人和池田大人?”来到街上后我问到。
“前田大人今天担任宫门卫戍,一大早就走了!至于池田恒兴嘛……”羽柴秀吉嘿嘿一笑说:“他比你的精神头还大,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说笑笑我们在街上走着,身后跟着岛胜猛和他们的几个扈从。上午我们随意买了些人形烧、鲤鱼烧等点心当早餐,然后游览了三十三间堂、龙安寺和四条河,中午是在一家名叫“东山亭”的餐馆吃的北野流料理,下午则是来到了著名的金阁寺。
“请三位大人止步!”在金阁寺的四周站着一小队士兵,他们的队长拦住了兴致勃勃的我们。
“这是怎么了?”我疑惑地对着他问到。
“回禀三位大人!”那个队长恭敬的行了个礼,我却并不认识他,看样子只是个足轻组头。“金阁寺因遍体贴金,且内藏珍宝,历来都是严密守护之地!主公派末将来此看守,未持主公手令者一律不得入内,还望大人见谅!”
“如此……虽然可惜,但也只有在外面看看了!”明智光秀惋惜的说到。
“嗯……”我们退后了一段距离,开始观赏这座闻名天下的建筑。
虽然取名为“寺”,但这里实际上是一座高约六七米的二层楼阁,廊、柱、飞檐、隔扇、斗拱应有尽有。作为一座楼房的建筑规模,金阁寺既不宏伟也不繁复,但其奇妙动人心魄之处,就在于它那一身的金碧辉煌了!哪怕是任何一个微小之处,都包藏于重重金箔之中,虽经历风雨岁月黄金已不再奕奕生辉,但微带暗红的凝重色泽更不禁使人肃然起敬!它静静的站在那儿,仿佛依旧带着当年其主人,第三代室町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满对着天下诸侯们颐指气使的傲慢!
“真是壮观哪……”半晌无言之后羽柴秀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我和明智光秀说:“你们感觉到了吗?仔细看着它,会有一种……一种压迫感!”
“你说得不错!”明智光秀面色凝重的点了一下头。“这确实是带给人一种庄严之感,但说到底还是在它后面隐藏的那些东西,让人不禁联想起它当年的建造者。载入史册的事迹毕竟抽象,这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可人们首先谈论的往往是事情的本身,联想伟人只是后话罢了!”羽柴秀吉在那里撇了撇嘴。“留下遗迹才是流芳千古的唯一办法,不能名垂青史的成就只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名词而已!历史上比秦始皇、隋炀帝更为残暴的皇帝比比皆是,但人们只记住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一个是长城,一个是大运河!一个人成功以后必须要留下点什么,必须要名扬天下,不然难道只是为了在晚年过上几天舒服日子吗?”
“我并不是很认同你的想法……”明智光秀摇着头说:“名扬天下、流芳百世固然是应该追求的,但首要的目标应该是追求成功!只有成功才是问题的关键,然后才能谈到其他的。如果一味顾及虚名,那最后一定会为其所累!”
“忠兵卫老弟你怎么看?”说到辩论“猴子”不会是明智光秀的对手,现在他想把我也拉进去。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金阁寺。“你们看那些黄金怎么样?”
“嗯?”他们两个显然没料到在如此严肃的“人生观”问题讨论时,我会提出如此庸俗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说,当年执掌天下的足利义满大将军该不会只有这么点儿金子吧?”
“当然不会!”明智光秀回答了我的问题。“这里的金子虽然不少,但怎么也不会是整个国库的!”
“说得是啊!”我一拳打在身边的一颗树上。“当年他平定南朝是何等的文治武功,又是何等的不可一世!但今天他在哪儿?意气风发的生命反不如手上的这点儿黄金来得长远,你们说说成功的意义到底是些什么?”
他们两个只是不解的望着我。
“再说想借着这么一座建筑名传千古!可能暂时是会这样的,可谁又能说得清楚千古之后是个什么样子?”我向他们问到。“也许千年之后黄金连铁都不如,真要是那样,这里恐怕连作个笑柄都不行了!”
“你……鄙视黄金!”羽柴秀吉疑惑的问到,在他想来这对于我这么个“财迷”绝对是不可思议的。
“不对!我尊敬黄金,就如我敬畏一切强势人物一样!哪怕这种强势马上就会成为历史!”我往边上走了几步,来到了巨大的池塘边,指着水里悠游自得的鲤鱼对他们说:“就说这些鲤鱼吧!当年得到足利义满的宠爱,而受着细心的呵护,如今上百年没人理会还不是好好的?所以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社稷黎民,也都是些屁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智光秀皱着眉头问到。
“其实我是想说……”我对着他们解释着说:“不要想着什么大道理,那是骗人的!不要想着千年以后如何如何,眼前还没顾过来就先别想的那么远了!成功不是一句空洞的话,你自己要明白你最想要什么?什么对你眼下和将来最重要,只要你这些全都得到了,其实那个‘成功’的虚名并不重要!”
“可……你说成功的意义是什么?”羽柴秀吉说到。
“成功只是追求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得到别人认可只是其副产品!”我随即又补充说:“当然,目的可能是物质上的,也可能是精神上的!”
14、将军的境遇(上)
“感觉如何?”池田恒兴对我问到,他的脸上布满了因为兴奋导致的红晕。
“还可以吧!”我无所谓的说到。“噢,只是有点乱,应该好好组织一下!”此时大殿里由于二百余人的窃窃私语充满了一种嗡嗡声,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野蜂窝。
“你也太不敬了吧!”他不满的哼哼着。“这可是将军的宴会耶!我家虽然是世代的武士名门,可就算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子孙有朝一日会和幕府大将军同堂宴饮。更不要说是你这个平民出身的家伙,难道不是梦想中的荣耀吗?”
“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嘛!”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足利氏怎样?名门藤原氏的公卿、天皇的后裔,去替强势大名们当食客的还不是大有人在?如今时世不同,他们这些人早过气了。小伙子,好好干!说不定将来在你的酒宴上,将军大人还会扮演逗笑取乐的角色呢!”
“啊~?!”池田恒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虽然他的性格平时不乏离经叛道之处,但到底还是年轻,武士传统教育中的“忠义”思想还不曾被残酷的现实完全击破。“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他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
“大逆不道?”我轻轻的哼了一声。“平清盛是大逆不道;源赖朝是大逆不道;北条时政是大逆不道,就连他的那个老祖宗足利尊氏同样是大逆不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目的只是给你提个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语气里充满了紧张。
“我算什么?”我神态轻松幽默的说到。“我这么个小人物说什么、干什么并不重要,最多也就是让人笑话一场而已!关键是……”我再次压低了声音说:“主公是怎么想的,和他打算怎么做!”
“你是说……”池田恒兴怔怔的问到。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我快速的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我能告诉你的是:主公现在已经名扬天下了,织田家的威势不可能就此止步!以池田家在织田氏各派阀中的影响和地位,以主公对你的喜爱和信任,最近我虽然不敢说,但十到二十年后,成为一二十万石的大领主并不是多难的事!”
“这……”听了我的话他陷入了愣愣的沉思。
看到他的这副表情,我微笑着把目光转向了别处。我们俩交情现在算是不错,而且我觉得他的性格和我也算对路,是个不用提防的人!早点儿点醒他,对我可能也是件好事。
前些日子,浅井长政和德川家康在各自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后,没有等足利义昭到达就率军离开了,丝毫没有考虑他作为将军的面子问题。三天前,足利义昭和他的那些“空壳”显贵们抵达了京都,随行的没有威武的大军,只是织田信长派给他的五百人的卫队。入城的时候,信长倒是亲自去迎接了,随行的还有几个朝廷的公卿,这一切比起织田信长入城时万人空巷夹道欢迎的盛大景况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织田信长面子功夫做得还是很足的,他让出了自己原来下榻的本能寺,搬入了虽然更大但比较残旧的清凉寺。现在很多人都明白:室町幕府的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足利义昭不过是个过渡人物!实际上这并不需要多么灵敏的政治嗅觉!
可足利义昭似乎并不清楚这个道理,到达京都的第二天就去觐见了天皇,然后是众多的公卿们。他还任命细川藤孝、京极高佳、畠山高政等人为幕府执事,俨然在为“老店新张”做着准备。织田信长此时由于时机尚不成熟,也就陪他玩起了这个游戏。今天的宴会名义上是款待拨乱返正的有功之臣,而实际上是足利义昭想摆摆武家领袖的架子,所以在京织田家侍大将以上的家臣全都到了场。
“感觉如何?”我把池田恒兴刚才问我的话又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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