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点点头,问他:“我叫什么名字呢?”
他凝望了我片刻,低声说道:“权……燕燕,朝鲜来的燕燕,我把我的王号赐给你,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分离了。”
“燕燕”这两个字让我想起了几句话,我试着念出来:“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他紧紧拥住我,说道:“是的,‘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燕燕,你是从朝鲜远道而来、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纱幔外似乎有人轻轻走来,躬身禀道:“奴才郑和,前来向皇上请安。”
朱棣放开我的手,站起身说道:“三保,你进来。”
一名身着彤袍的人站立在我们面前,我怔怔看着他,他看见我的眼神,似乎吓了一跳,叩首道:“奴才参见郡……”
朱棣打断他的话,肃然说道:“朕已经封她为贤妃,从今天起,改称娘娘吧!”
郑和会意,又参见道:“奴才参见贤妃娘娘!”
我尽力回想“贤妃”是个什么样的官职,见他这样大礼参拜我,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快起来吧!”
郑和起身道:“谢娘娘。”
郑和似乎有事要禀告他,朱棣温柔和蔼对我说:“我要去处理几件急事,晚一点来看你。”
他出门不久,两名少女走进来,说道:“奴婢荷儿、莲儿参见娘娘,恭请娘娘更衣。”
荷儿帮我慢慢梳理头发,挽起一个小髻,我看了看镜中自己的面容,脑海中一些事情若隐若现,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问她道:“贤妃是什么样的官职?”
莲儿呆了一呆,立刻说:“是皇上的妃子啊,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数贤妃、贵妃、顺妃最大了!”
“谁是皇上?”
荷儿说:“刚才和娘娘在一起的就是皇上。”
我冷静思索了一下,如果他是我的夫君,那么,那些皇后、贵妃、顺妃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莲儿回答时犹豫了一下,说:“她们的夫君也是皇上。”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很愤怒。
“结婚”在我印象中似乎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和我们两人一起结婚?
难道朱棣在骗我?
我坐在妆台前,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任由她们帮我收拾打扮,对她们说:“我要见皇上。”
荷儿笑着说:“现在是午时,皇上在勤政殿中处理政务,娘娘放心,皇上今晚一定会来的。”
莲儿帮我整理完毕后,轻轻说道:“娘娘想吃点什么东西吗?御膳房预备有各色甜点、汤羹,奴婢这就去取。”
吃完御膳房的点心,我在殿中四处走动,询问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殿中所有人的回答都和朱棣对我说的话一样。
这里是明朝的京城金陵皇宫,朱棣是大明的皇帝,我们所在的宫殿叫“谨身殿”,我是他从朝鲜选来的妃子,几个月前我生了一场病,一直在发烧,可能因为服药过多,导致我失去了记忆。
众口一词所说出的话,应该是真的。
我相信我就是来自朝鲜的权燕燕、皇帝朱棣的贤妃,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居然还有那么多的结婚对象。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我在一棵桂花树下仰望夜空,朱棣缓步走到我身边,微笑说道:“燕燕,你在想什么?”
我看看他,说道:“我在想,为什么你要和那么多人结婚?”
他皱了皱眉,仍然温柔说道:“谁告诉你的?你是想说‘成亲’对吗?过去那些事,都是我的错。”
我却不肯放过他,继续追问道:“过去那些事是你的错?那你为什么不改正?”
他明朗的脸色略带尴尬,沉稳的神色有了一丝丝慌乱,片刻又恢复了严肃和庄重:“你要我怎么改正?我是皇帝,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不合祖制规矩,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决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我噘嘴说:“祖制规矩是皇帝定的吧?你既然是皇帝,你也可以改啊!”
他将我抱起,亲亲我的脸颊,说道:“别和我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父皇定的祖制,我不能改。况且自古以来历代帝王,谁的后宫只有太监没宫女的……”
我说:“我说的不是宫女!是你那些大小老婆!”
他似乎被我的话惊了一下,说道:“燕燕,记住你的身份,不可以说这样粗俗的话。”
他抱着我回到宫殿内,轻轻用手抽取下我挽发的玉钗,我瞪大眼睛怒视着他。
他正欲低头来亲吻我,看见我的眼神,和缓了语气说道:“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改正,但是需要一段时间。”
我不想太为难他,点头说道:“好,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虐燕大幕正式拉开请虐燕党准备鲜花
元妍yunyn ——燕燕yanyan,这就是给她起名字的原因了
蕊党勿担心,她会慢慢一点点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难受的是那个撒谎的弟弟 。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殿内的淡紫轻纱如烟雾缭绕,几盏蝴蝶形状的水晶灯映着他成熟挺拔、潇洒不凡的背影。
他走到妆台的铜镜前,对镜举手取下金冠,脱下绣着金龙图案的明黄色外袍,贴身穿一套纯白的棉麻短上衣、下裳,转身走近床榻,紫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我们的寝宫,我们以前一直住在一起,你要我出去吗?”
这个古代的环境对我来说是全然陌生的,我不记得自己的姓名来历,不记得关于明朝的一切,但是我还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我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见他身着单衣距离我越来越近,心中紧张不安,向床榻另一边瑟缩躲闪。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的温柔让我觉得害怕?
他站在床前,轻轻叹息道:“以前你总是要我抱你哄你睡觉,看来你是真的全忘了。”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抱我哄我睡觉”?我会要他对我做这么……的事情?我实在想不起该怎么形容,拼命地想,脑子又开始剧痛,不断摇头。
他放下锦帐,上床拥住我,温热的胸膛紧贴我的身体,低声说:“能够忘记过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我们从头开始,更快乐、更开心地在一起,好不好?”
我的心怦怦跳动,脑海中若隐若现一些模糊的情景,抬头问:“那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他俯身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手指轻柔划过我的鼻尖,嘴角带着一丝诡秘的笑痕,说道:“和现在一样调皮可爱,美得象一颗水灵灵的小蜜桃,让人随时都想摘下来咬一口……”
“不要叫我小蜜桃!好肉麻!”
这句话出口,我突然发觉,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形容词。
他蹙起眉心道:“现在又没有别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夫妻闺房之私,有甚于画眉者’……”
这句古文的大意我懂,在卧室中夫君可以为妻子描画眉毛,甚至有别的亲密举止,看情况我和他之间似乎还有比拥抱更亲密的关系。
我不得不提醒他说:“可是,你现在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没办法接受你。”
他神情自若,轻松笑道:“没关系,你会慢慢接受我的。”他站起身,走到纱幔旁,对外面说道:“传点心来。”
有数名侍女轻声应“是”。
他微笑说道:“我才从勤政殿批阅完奏章,赶着过来看你,还没用晚膳,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侍女们鱼贯而入摆好桌案,将手中托盘上的东西一碟碟放好,他的晚膳并不丰盛,十分简单,有一盘桂花糕、一盘精致的小汤包,一小碟冬笋、一罐燕窝精米香粥,喷香扑鼻。
他注视着我吃完一块桂花糕,问道:“好吃吗?”
我点点头。
他眸光一转,问旁边一名小内侍道:“御膳房哪位御厨做的?”
小内侍忙禀道:“是一名姓袁的宫人,上个月才选进宫来的,做糕饼手艺是一等一的好。娘娘如果喜欢吃这个,奴才每天都给娘娘送一盘来!”
我摇头说:“不要每天送,太浪费了!每天吃一盘桂花糕,总有一天要把我吃腻死的。”
他放下玉碗,缓缓道:“知道节俭是好习惯。山东几省最近闹蝗灾,飞蝗所到之处禾稼尽毁、草枯地赤,六畜无以为饲,许多百姓都颗粒无收。”
我问道:“那怎么办?会有人挨饿吗?”
他并没有太焦虑的神色,淡然说道:“江南六省多富庶,让他们开仓赈济,国库充盈,不足为虑。当年我改‘永清’年号为‘永乐’,就是要天下百姓富足康乐,还要我的燕燕永远开心快乐。”
他在殿内用完膳,轻轻走向偏殿内。
我裹着锦被躺在他的床榻上,听着滴答的雨声,慢慢合上眼帘。
次日清晨起床后,我梳妆整理完毕,对荷儿和莲儿说:“你们说的皇后、贵妃、顺妃,我可以去见见她们吗?”
她们坚决地摇了摇头,回答说:“皇上有旨,娘娘暂时不能出谨身殿,如果觉得闷,奴婢们可以陪娘娘在花园里走走。”
谨身殿后有一个美丽的小花园,盛开着新鲜的五颜六色的花朵,荷儿告诉我那叫“月季花”,朱棣没有做皇帝的时候,在北京做燕王,娇嫩的鲜花都不耐北京的严寒,惟有月季花四季常春,所以他最喜欢月季花。
我站在花圃前,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
莲儿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叫道:“赵王殿下!”
高高的宫墙头骑坐着一个神气活现的小小男孩,头戴着小金冠,脑侧飘缀着两条丝带,穿着合身的九色华服,五官酷似朱棣,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滴溜溜直转,好奇打量着墙内的情形。
他拍了拍手,转头对墙外叫道:“黄俨!父皇在后院种了好多好多花!你上来看!”
墙外一名内侍叫苦不迭,喊道:“小殿下,小祖宗,奴才求您快下来吧!那墙高,不是玩的地方,皇上即刻就下朝回来了,奴才还想留着这条命伺候您几年呐,求您可怜可怜奴才吧……”
原来这个小男孩是朱棣的儿子。
我看到这个小男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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