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又道:“你信朕么?”
眸子蓦地撑了撑。
他问,我信他么?
可,我居然不知,他问的究竟是何事。信他什么事呢?和拂希的事,还是这天朝后宫那么多的嫔妃呢?
他并不待我回答,复又拥了拥我道:“朕累了,先回宫休息了,你也回熙宁宫去吧。想必母后,还等着你去回话。”语毕,再不看我,转了身,大步离开。
张了口,还是没有叫住他。怔怔地站了会儿,叹息一声,朝殿外走去。
“娘娘。”朝晨远远地瞧见了我,忙迎上来扶我。
由她扶着走下台阶去,听她小声道:“娘娘,方才瑞公公来过了,您咋日说要问舒贵嫔的事……”她瞧我一眼,我已然会意,点了头示意她说下去。她往我身旁靠了靠,接着道,“芳涵姑姑派人查过,这几日,舒贵嫔一直在玉清宫,一步都不曾离开。如意也是。”
“就无人出来么?”我皱眉问道。
朝晨点了头道:“有,但是都不曾和荣妃有任何联系。”
“那,和惜嫔呢?”
她摇头:“也没有。”
我缄默了,不是舒贵嫔倒是也说得过去。毕竟她和千绯的梁子结下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我想不通的是,不是她,千绯还能得了谁的帮助?
我始终相信,凭她的头脑,昨日那么圆滑而又惊险的戏码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又能将此事完好无损地绕回顾家去。呵,这样的法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朝晨见我不说话,又道:“不如,奴婢再回去传个话,让姑姑再派人暗中仔细查查?”
我摇头,沉声道:“不,此事日后也不必提及。”
我有些担心,有人,会在幕后,直直地观摩着这一切。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必须越发地小心才行。
朝晨这才应了声,我却道:“不过你明日倒是真该回一趟景泰宫去,本宫既是帮太后抄经文,整日穿得光鲜自然不妥。你去找几套素净一点的衣裳来。”瞧见太后今日的穿着,我才记得起这事,幸好她今日未曾说什么。
见朝晨点了头,我又小声道:“告诉姑姑,让她去查前朝太子和拂希的事。
明显瞧见朝晨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她却识趣地没有表现出来。此刻,两人已经及近鸾轿,她扶我上去,只低了头道:“是,那奴婢明日一早便去,等回来.娘娘换上素净一些的衣服再陪太后过轩阁佛堂去才好。”
我点了头,便见她落了轿帘。
鸾轿行了一段路,隐约地听见有宫婢的话传进来:
“我方才又瞧见太医过庆荣宫去,你说荣妃娘娘腹中的帝裔是不是……”
“嘘,你不想活了,这话能乱说么?再说了,荣妃娘娘有了帝裔,太医宣得频繁,不是正常么!”
不自觉地掀起帘子,闻声瞧去。
见两个宫婢的背影,缓缓消失于那一侧花丛,我未叫停鸾轿,待轿子再往前,便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我猛地又想起似乎连着一月有余了,每次见着千绯,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莫非她腹中的帝裔真的有异?
指尖微颤,若是如此,那太医院的人,又怎敢隐瞒!
那可是死罪!
可,正如方才那宫婢所说,千绯腹中怀的是帝裔,纵然太医宣的频繁,也是正常的。
此事,我若是过问,倒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免得,又以为我打起她腹中帝裔的主意来。
到了熙宁宫,才下了鸾轿,便见眷儿等在宫门口,见我过去,忙迎上来道:“娘娘可算回来了,太后等着您呢。”
我点了头,随她进去。
夏侯子衿算的可真准啊,他知道太后等着我回话,所以,也不留我。
眷儿引我至太后的寝宫外头,侍立于一旁通:“娘娘请进去吧,太后还未休息。”
语毕,她已经为我推开门。
我拂开朝晨的手,抬步八内。
不过才走了几步,便听太后的声音传来:“檀妃回来了?”
我微吃了一惊,忙道:“是。臣妾刚回,听眷儿说太后等着臣妾,便马上来了。”绕过那道长长的屏风,我朝她行了礼。
她浅笑道:“哀家这不是等着你回来,问问皇上的病情如何?”
走上前,低了头道:“太后要臣妾送的止咳汤水皇上已经喝了。皇上他……”悄然看了她一眼,微微握紧了双拳,咬牙道,“皇上一直高烧不退,却又不肯歇朝。”
太后落于桌面的护甲发出轻微的一阵声响,坐直了身子道:“那檀妃怎就回了?”
我只好道:“皇上说,要休息,打发臣妾回来了。”
太后看了我一眼,忽然听外头有人道:“太后,王太医来了。”
心下一个激灵,王太医不是方才为夏侯子衿问诊的太医么?太后唤了他来,也必定是问他的情况的,那王太医出天胤宫也比我早了多时了。可,她独独先问我。
“让他进来。”太后朝外头说着,复又看向我,淡声道,“哀家听闻皇上宣了太医,心中挂念,便派人叫他来问问。却不想,你先回来了,便又忍不住,先问起你来。”
心下冷笑,怪不得她白日里要问我何为“两舌”呢,原来就是想试探试探我的话是否属实。
可,纵然这样,我也只能低了头道:“太后关心皇上龙体,臣妾明白。”
太后又道:“无事你便回去歇着吧。”她朝一侧的屏风看了一眼,我已然明白,她是不要我与那王太医照面。
身后已经听见王太医进来的声音,我朝太后福了身子,便转身自一旁的屏风后绕出来。径直到了门口。
眷儿帮我开了门,小声道:“娘娘是直接回东暖阁,还是……”
“直接回去,本宫今日也累了。”我不看她,只出门扶了朝晨的手便走。
“奴婢恭送娘娘。”眷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走出几步,朝晨才问:“娘娘,奴婢瞧见王太医进去了,可是太后风体违和?”
我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又走几步,不自觉地回头。
“娘娘……”
朝晨轻声唤我,我摇摇头,又回身朝东暖阁走去。
这一回,便是端看着,皇上与太后的话,究竟谁更有分量一些。
只是,倘若王太医说的与我有异,那么明日太后看我,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翌日,朝晨才出去没多久,便回来。我有些诧异,不是要她回景泰宫去拿衣服的么?如何就这么快?
转了身,见进来的,还有眷儿。
她上前朝我行礼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微微皱眉,瞧着她问:“这么早,你怎么来?莫不是太后找本宫有事么?”
她笑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
她的话,说得我一惊,难道昨日那王太医,真的没有按照夏侯子衿说的话来禀报他的病?所以这么一大早太后便要派人来找我去问话么?
我正想着,便听眷儿道:“太后说,看娘娘昨日的经文抄得虔心,十日之期便罢了,娘娘您一会儿可回宫去了。”
她的话,倒是叫我怔住了。
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此事。
眷儿又道:“奴婢话带到了,就先告退了。”她又朝我福了身,便下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茫然起身。
朝晨行至我身边道:“如此的话,奴婢也不必回去帮娘娘拿衣服了。”
我不过抄了一日的佛经,便叫我回去了。太后此举,真让我不解了。
回了景泰宫,众人见了我有些讶异。别说他们,连我都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唯独芳涵,她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是一直早便知道此事一般。
屏退了众人,独留下芳涵在房内,她上前道:“娘娘的手好些了么?”
我点了头,只问她:“晚凉呢?”
“关了静闭,今日才第二日,还有一日,再放她出来。”她的话语依旧淡然无味。
缄默了,还有一日呢,那我是连看都不能去看她的。
隔了会儿,才又开口道:“本来今日想让朝晨会景泰宫来,要姑姑帮本宫查一些事情的。”
芳涵帮我倒了水,递到我手中,低声问:“娘娘有何事?”
浅饮了一口,我想了想,才道:“本宫想要知道前朝太子和拂希之间的关系。 ”
她的神色有些微微的恍惚,不过只一瞬,问我道:“娘娘怎的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的确,将前朝太子和拂希扯上关系,听得来就是那么奇怪。裕太妃虽然疯癫,可,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的事情。
见我未说话,芳涵又开口道:“娘娘,此事您还是不要查。”
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她依旧低了头道:“奴婢不知娘娘从何处听来此事,可,奴婢以为,纵然他二人有着关系,娘娘您也是不该管的。世人皆知,他二人都已经不在世上,有没有关系,您想关心,可,更有些人,会特别关心着您。”
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神色很是平静,丝毫瞧不出其他。
将手上的杯子搁下,我缓缓起了身。
她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拂希和前朝太子都已经死了,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其实与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也知道,芳涵劝我不要查的原因。
此二人,在天朝后宫都是甚为敏感的,一个不慎,我便会惹祸上身。
更有那日,太后不过听闻我道出“太子”二字,便已经是那样盛怒不已。也许,我是该听了芳涵的话,将此事淡忘。
可,昨日,在天胤宫外头,他的那句“青梅竹马”的话,不知为何,我思及.便会觉得心酸不已。
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当年他与拂希的事情。
所以,听闻拂希与前朝太子有关,才会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
芳涵叹息一声道:“娘娘需要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任何有关拂希的事,对于夏侯子衿,都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我与顾卿恒的事情刚刚过去,是碰不得前朝太子的事的。
半晌,才开口道:“姑姑说的是,是本宫糊涂了。”
“娘娘……”芳涵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我皱眉道:“姑姑有话,但说无妨。”
她似考虑了下,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可有听闻有关荣妃腹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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