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英于同一天也奔赴延安,不久调到新中华报社工作。陈赓夫妇刚刚团聚,又分别在即。各奔东西。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分别竟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两年后,王根英壮烈牺牲在日寇的刺刀下。
1937年10月7 日。陕西芝川镇。
陈赓与三八六旅在这里渡过黄河进入山西。此时,日军进逼忻口,猛攻娘子关,正面战场节节败退,频频告急,山西民众人心惶惶。陈赓奉命来到长生口、井陉一带,积极配合友军御敌。
陈赓充分发挥我军长于夜战的优势,连续向井陉板桥村、长生口等地的日军展开夜袭和阻击。这些被陈赓称为“我对敌之处女战”的胜利,迟滞了日军对娘子关的攻占,正面阵地获得暂时稳定。
10月18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刘伯承所部进抵平定地区。当天,沿正太路西犯太原之日军正猛攻娘子关,国民党数万人的军队纷纷溃退,晋东前线形势十分紧急。
这时,一二九师七六九团夜袭阳明堡机场,大获全胜。沿正太路西犯的日军第二十师团、一○九师团,从正面猛攻娘子关不下,便分出部队,企图从侧翼袭击娘子关国民党守军。
10月21日,正当娘子关告急的时刻,陈赓率三八六旅七七二团夜袭井陉、长生口,一战解旧关之危,救出旧关被围困的国民党曾万钟第三军和陕军武士敏第一六九师部队。
10月24日,日军已进至侧鱼镇地区,陈赓率部在七亘村南侧山地,选择伏击地。
刘伯承在附近的山岗上,选好一处高地,架起望远镜,观察四周的地形。
陈赓紧随其后,心想:刘师长又要耍魔术了。
果然,刘伯承折下一根树枝,兴奋地回头对他说:“又可敲它一下喽,这地形要得!”
七亘村是敌人支援娘子关的必经之地。这一带地形复杂,西北均有高山,通向娘子关的大道两侧,是高十米左右的土坎,杂草、灌木丛生,便于设伏,而敌人的队伍在公路上却不易展开。
刘伯承吩咐陈赓:“这设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三八六旅也要打一个胜仗喽!”
“太好了,战士们早就摩拳擦掌了!”陈赓欢快地回答。
陈赓回到旅部后,马上派七七二团副团长王近山,带领第三营进抵七亘村,进一步察看地形,选择伏击地,进行战前准备。
在战前动员大会上,陈赓说:“同志们,抗日以来,‘大哥’一一五师在平型关打了大胜仗,‘二哥’一二○师在雁门关一带也打了胜仗,我师七六九团,在夜袭阳明堡机场的战斗中,歼灭日军一百多名,只有我们旅还没有打仗,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们的了!”
王近山响亮地回答:“我营保证完成任务!”
黑夜中,七七二团三营进入了伏击阵地。
夜,静极了,连最喜欢夜间叫唤的猫头鹰也逃得无影无踪了。战士们手握着钢枪,卧在透凉的草丛之中。大家互相警告着:“不要出声!注意隐蔽!”
王近山拿着夜光怀表,一秒一秒地数着。
已是五点十分了,曙光爬上了远远的天际,隐约地看见了七亘村升起的缕缕炊烟和七亘村模糊的影子。天,又下起了小雨,秋风加秋雨,使伏在地上的战士们,不禁打起了寒颤。
“下雨了,敌人还会来么?”三营长身边的战士问。
“刘师长神机妙算,他说来,敌人不敢不来!”三营长轻声说。
天慢慢亮了。侦察员回来了。
“敌人已经从侧鱼镇出发了,二百多名的掩护部队分做两截,一截在前,一截在后,中间是辎重队。”侦察员报告。
七点多钟,还不见敌人的影子,真难熬呀!
终于,东边大道上传来嘈杂的声音,日本鬼子的大队人马出现了:步兵、大车、骡马队……一百多人的先头部队,斜扛着三八大盖,还吱吱呀呀地哼起了小调。他们谈笑风生,并不进行搜索。这是因为自从他们进犯华北以来,从未遇到过中国军队的阻击,以为这次更不会有问题。
草丛中的战士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日本的胡茬子,握枪的手沁出了汗水。
紧接着,三百多名的辎重营走过来了。每人都牵着一匹骡马,驮着军粮和弹药,后边还有两个连掩护着他们前进。
挎战刀骑大马的鬼子队长,睁着鬼眼溜溜地转,扫射着两边。
这时,鬼子队长突然发出一声嚎叫。三营长一惊,以为鬼子发现了伏兵,他沉静地看着敌人,并没有做出战斗姿态。只见鬼子的步兵加快了脚步,端平了手中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在泥水中前进。前边的掩护部队走在前面后边的大车、骡马队慢慢跟上来。前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战士们眼睛里在冒火,看着敌人一步步走近,只差一百米……五十米……
二十米,只待攻击令下。战士们已急得快忍不住了。子弹已上了膛,食指在扣着板机。
“通知部队,把前边的步兵放过去!”三营长冷静地向身旁的传令兵说。
敌人的步兵走过去了。辎重队越来越近。
刹那间,枪声大作,杀声四起,山崩地裂,血肉横飞。没等敌人回过神来,八路军战士已冲上公路和日军进行肉搏了。
第十二连四班战士杨绍清,与包围上来的敌人拼刺刀,连续杀死六个敌人,自己的左腿也挨了三刀。
“划算,敌人捅我的腿,我捅他的肚子!”他心想。
鬼子被打得晕头转向,狂呼乱叫,慌作一团,“皇军”的威风不见了。
走在前头的敌人,赶快回援。哪知三营早已为他们准备了陷阱。一阵机枪扫射、手榴弹的爆炸,便把他们送上了西天。
仅仅两个小时就解决了战斗。
敌人逃走一部分,被打死二百多名。
村民们赶来了,与战士们一起收拾战利品。
一个战士拾到了敌人丢下的胶卷和相机。他拿起来,不知何物,正纳闷间,不知谁喊道:“这是照片呀?”
“快来看!这是照片!”战士们笑着,抢着。他们小心翼翼地用手揭开胶卷的封纸,展开,再展开,可是什么都没有,全是空白。
“这是空白胶卷,还没照过呢?”这时一个战士忽然明白胜利品由四百多名战士和群众整整搬了一天一夜。
“打胜仗,叫我们搬几天几夜的东西都乐意。”老百姓说。
“日出东海,”一个老汉唱开了,“日落西山!”意即从东海过来的日本鬼子将要在山西走进坟墓。
这次战斗,第三营牺牲了一个连长,一个通讯兵和三名战士。部队开会追悼死者和庆祝胜利,又召开全团班以上的干部战斗评议会。满脸胡子的陈赓说:“这一仗虽然胜利,但这只是一个开端,我们还要继续作战……”他说,“游击战的实质,是大踏步的前进,大踏步的后退,有时走大路,有时走小路,有时分散,有时集合,要游要击,不游不击,反受打击——这是经验告诉我们的……”
陈赓讲到这里,只见一个通讯员跑进会场,送来了封信。他接过信打开一看,当众朗读:“敌人又有两个连到了七亘村,有向我前进之势……”他说:“不讲了,准备打仗!”
原来敌人在七亘村遭到袭击后,一面派出部队到七亘村收敛死尸,一面整顿部队集中力量准备西进。
娘子关失守,日军又蜂涌而至。
刘伯承提出可来个重叠的伏击战。
陈赓提出自己的主张。他说:“常言道,一回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敌人挨了第一次袭击,第二次会提高警惕。况且时间才隔一天!”
三营营长也提出疑问。
对此,刘伯承说:“川岸文三郎不是傻瓜,他不但懂得现代军事科学,还熟读了中国的孙子兵法。他懂得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按常规,他才被咱们打败了,绝不会原地接着搞第二次伏击;按常规他才吃了亏,绝不会第二天又来。他第二天又来,在他看来是出奇制胜,我们在原地设伏,便是奇中之奇,以奇制奇。他跑不了的!”
听了刘师长的分析,陈赓和三营长连连点头。
陈赓根据刘伯承的指示,叫第三营继续利用七亘村附近有利的地形,在离原来的伏击地稍偏西一点,更巧妙地隐蔽起来。
望着起伏的山岭,战士们心想:这一回是否要扑空?
十一时,一百多名日军骑兵出现在七亘村。他们探头探脑,用机枪扫射四周丛林。随后是辎重队,后面跟着二百多名步兵。
陈赓在观察所里感叹:“刘师长真神了!”
三营的指战员看着敌人搜索、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情况,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不能笑,只能紧紧地贴在地上,沉着,镇静,瞅着敌人往伏击圈里钻。
敌人一步一步走近伏击圈。战士们的心越来越紧张。
一声令下,机枪,手榴弹,一齐冒烟。战士们个个如猛虎下山,扑上公路。
战斗到夜间结束,敌人又伤亡一百多人。我军缴获一大批战利品。
“又打胜仗了!”老百姓奔走相告。
就这样,陈赓指挥部队,三天中间,以一个营的兵力,在同一地点,连续伏击两次,歼敌四百多。经过这两次战斗,一团人都换成了“日本装”,大部戴上了钢盔,穿上了黄呢大衣、皮靴,扛起了崭新的日造“三八”式步枪,很多人还骑上了高头大马。连在太原向阎锡山要不到的中国印制的山西和华北军用地图,也都从敌人手中得到了。
看着欢腾的战士们和喜形于色的老百姓,陈赓心中对刘伯承师长又生出几分敬佩:三天两次伏击,同一地点,别人不敢,敌人不料,刘师长全做了。
10月30日,日军突破娘子关,向阳泉、平定进攻,正面战场节节败退。
太原岌岌可危。
为打击西犯之日军,陈赓奉命率三八六旅进抵昔阳。利用黄崖底的有利地形,对敌以猛烈的火力奇袭,三八六旅仅以三十余人的伤亡,毙日军五百余名,战马四百多匹。
十一月初,日军又被陈赓部袭击。敌死伤二百五十多人。
至此,陈赓率三八六旅从1937年10月22日至11月7 日,半个月时间共指挥作战二十六次,歼日军一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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