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年、年初,皇上派官员赶到代噶(今内蒙凉城),赐给五世**喇嘛金册金印,封他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恒喇**喇嘛”。自此,我大清政府正式确认了**喇嘛在蒙藏地区的宗教领袖地位,历辈**喇嘛经过中央政府的册封遂成为制度”
“与此同时,皇上委派我进藏,给固始汗赉送以汉、满、藏三体文字写成的金册金印,封固始汗为“遵行文义敏慧顾实汗”,承认他的统治藏族地区的汗王的地位。此次册封,对新建立的甘丹颇章政权的巩固起了重要的作用。”
“顺治十一年,固始汗病危,诸子有争位之势,相持不下,西藏局势紧张,急需缓解——”
卷宗至此没了下文。叶布舒心头一紧,紧咬起了牙关。记录到此,硕塞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未完结的国家大事,被转由交到了他这个逃避了半辈子的哥哥手头,涌上心间的抽痛令他紧紧握着卷宗,留下了自责的眼泪。
虽然在这纯公事话的记载里,他什么玄妙也未发现,不过一种新的感觉在心间诞生了,他已失去了人生的伴侣,如行尸走肉的在自我麻痹中荒度了太多时光,如今他又痛失了兄弟,在硕塞那一丝不苟的卷宗里,他再一次感到无颜见祖宗的羞愧和尴尬。
他的这一生都在忙着演戏,忙着偷生,根本谈不上“负责”两个字。父辈打下的江山需要维护巩固,一代代承接下去,这并不只是皇上一个人的责任。
作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后代,他责无旁贷,作为太宗的儿子,顺治的哥哥,他更是应该首当其冲。
猛然间,他从悲凉中拍案而起,迸发出了执念——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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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二年五月,拉萨大昭寺
碧蓝云天下,这座三层土木结构的寺庙,在阳光下浮光耀金,光彩夺目。寺前终日香火缭绕,信徒们虔诚的叩拜在门前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等身长头的深深印痕。
万盏酥油灯长明,记录着朝圣者永不止息的足迹,也留下了岁月的永恒。七百多年的历史,七百多年的香火,延续了一个流传了七百多年的故事。
“金珠,咱快回吧!一会儿让阿玛知道我把你带出来疯跑,他会不高兴的!”
“好啊!”
“你除了说‘好’和‘不好’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说?”
“那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你?”
“反正你就是话少!”
“——那又如何,我没表达清楚?”
听罢这胡搅蛮缠的言语,再看那带着高原红的小子一脸的不满,被称作金珠的女子无奈的瞄起他来。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高硕的小子拧紧了眉头,不耐的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沿着台阶向下跑去。
寺庙陡斜的阶梯下侯着一辆纯白的牦牛车,金珠一步三回头的回望着阳光下泽泽生辉的大昭寺,意犹未尽的说到:“说了好多次要来大昭寺,竟然还没来得及听僧人讲这里的故事,就被你搅合了!没劲!”
冲在前头的大个儿小子三步并两步跳下了台阶,一回头,竟发现金珠还在半坡上磨磨蹭蹭,他“嘿”的一拍大腿,一边吆喝着一边掉头跑了上来:“快走呀!天色要变了!一旦起风阿玛便会查看围栏的马匹,他要是发现牛车和我的马一同消失了,那不是摆明了我把你带出来瞎逛了吗!!快点快点”
说罢,在金珠不以为然的瞪视里,他莫可奈何的单手将她拦腰夹在腋下,“噔噔噔”快步奔向了牛车。
一片乌云渐渐从远处朝蔚蓝的天际飘来,空气里果然氤氲起了一丝变天的味道,金珠花容失色的喊声吸引了众多视线,旁人掩面而过,感到忍俊不禁。
牛车在淌过一条浅浅的小溪后,电闪雷鸣的暴雨突然顷刻而至,车内的金珠眨了眨眼,刚xian起车帘想看看外面的境况。“呼哧”一下迎面冒进来一个人头,将她吓得大喊起来:“妈呀!”
“干嘛啊!?”
“刃吉你做什么嘛!吓死人了!”
“呵呵——过了小溪,扎西便找得到路了,我进来躲躲雨”
“讨厌!!”
“诶?我怎么讨厌了呀?”
“车内这么窄,你湿淋淋的钻进来不讨厌吗!”
“那——那,雨下得太大了嘛!谁让你磨磨蹭蹭的?”
脸上红彤彤飘着两朵高原红的小子拉高了下颚挤了挤金珠,较劲儿似的说:“怎么样啊!没话说了吧!”
“我懒得跟你说!喂——别挤了!你把我的衣裳都弄湿了!”
金珠抡圆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凤目使劲推了他一把,伴着不期而遇的车身颠簸,“咯噔”一声,险些让他滚出了车去。牛车好似被卡住了一般,斜斜的歪着车身,不动了。
这下金珠傻眼了,他们俩是偷偷跑出来的,刃吉也不曾带奴仆和侍卫,如今暴雨倾盆更是找不到藏胞帮忙,看样子车子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轮子。
牦牛不耐烦的叫声频频传来,看来它老人家是个急性子,此时更是有点恼怒的使着傻劲,不分青红皂白左右冲撞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皇子进藏】
“坐好,我下去看看!”刃吉摸了摸被碰得生生作痛的后脑勺,翻身冲出了牛车。
“喂!你一个人推得动吗?喂——喂!”金珠急忙追着他的背影xian起了车帘。
车外的世界浑沌一片,瓢泼大雨肆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噗噗落下的千万条丝线模糊了她的视线,刃吉的身影已不知去向,金珠抬手遮挡着迎面而来的雨滴,大声喊到:“你跑哪儿去了啊?!喂——”
“嚷嚷什么啊!?我在推车,你别管了!”刃吉从车头处冒出了脑袋,抹了一把脸朝她嚷到。
“你一个人怎么推得动啊!是被石头卡住了吧!”旦见那天公发威似的雨水将他浑身淋得浇湿,竟然连眼都睁不开了,金珠朝他大力的挥手,将他召了过来。
刃吉懵懂的跑到跟前两手。遮住额头问到:“做什么呀?!你好好待着不就完了吗?”
“不行!雨太大了,你要是生病了,躺。他个十天半月的,我不是要被闷死吗!!快上来避一避!!”说罢金珠不由分说的抬手拉着他的胳膊,拽了拽。
“不行,扎西怕是受了惊了,就算。把轮子弄出来也必须有人驾车,不然它该乱来了!”
刃吉抽出手来,将她推向了车内。本是想让她缩回。身去,不想力度掌握得不好,竟然将她推了一个仰翻茬。
听的“哎呀——”一声哀嚎,他眨巴着眼一顿,立刻放下车。帘遁逃到了车头,继续“抢险”去了。
金珠揉着摔痛的屁股,xian起窗帘喊道:“你要死啊!。下这么重的手!”正对车窗的下方传来了瓮声瓮气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很——忙!你别骂了,行吗!”
听罢那正在使。劲儿的粗嗓,金珠不禁努力伸出头去,朝下张望起来。旦见一个健硕的身影扎了个马步,两臂抱着车轱辘,正在竭力的想将它移出深坑!
原来牛车不是遭遇了大石,而是陷入了洼地。金珠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阻到:“你不如安抚安抚扎西吧!它老人家若是性情平顺了,你不是就能上来躲雨了吗?!”
“哎呀,你又打我的岔!瞧我刚鼓好了劲儿,你又来了!进去进去!”刃吉那不耐烦的声音从下边冒上来,带着挺横的冲劲儿,金珠翻了翻眼帘:“懒得管你!”脖子一缩,她躲进了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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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能如此近距离的向您请教佛法真是今生的幸事!想不到活佛转世是这么个来由!开了眼界啦!哈哈哈”
“四皇子太客气了,佛法无边,本在于普度众生,何须如此介怀。听说您刚从林芝回来,固始汗的身体可好?”
“法王放心,虽然固始汗不比从前硬朗,但他老人家的福气不小,我在往来的路上看到络绎不绝的人马,多是前去探望他的!希望他的身体能众望所归的痊愈吧!”
“噢!?”**五世一愣,缓了半饷从容的笑了:“是吗??那就好!众望所归,南无阿唎耶!”
叶布舒也依样画葫芦,双手合十的念叨了一句:“南无阿唎耶”,临了他便从蒲团上站起了身来,轻轻拂了拂袍面额首说到:“法王,您还要布道,我就先告辞了!”
“四皇子这就回行宫?我让人送送您吧!”
“不必了,法王请留步!下月赛马节我会安排一次会晤,包括固始汗的所有儿子们,咱们很快便会再见的!”
“可是——台吉们大部分都在青海啊!”
“我已经派人捎了信给他们,他们会在下月初九之前抵达拉萨。告辞了、法王,留步!”
叶布舒微微一笑,礼貌的退身而出,离开了大殿。寺庙外的天,蓝得幻真幻假,完美得近乎是一幅画。他抬手挡着眼光,举目而望:真是好一片圣地,好一个藏传佛教的神圣发源地!
“四爷!牛车都备好了!”额里旦见主子从正殿出来,立刻打了个千禀告到。叶布舒错愕的扭头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给换成牛车了?”
“回四爷的话,咱们的马匹受不了这过高的海拔,都快口吐白沫了,寺院的僧人见状便禀告了班禅,是班禅为您准备的!”
“班禅?他人呢?!”叶布舒抬头望了望天际,若有所思的问到。
“回爷的话,班禅说了,您进藏不久,唯恐有高原症状,他会明日到行宫亲自拜会,并带些缓解高原症状的草药来!”
“噢?是吗!”至此,叶布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怔怔的点了点,抬手一挥,招呼众侍卫跟随他离开了布达拉宫。
次日晌午,活佛班禅驾临清特使居住的行宫——哲蚌寺
哲蚌寺位于拉萨西郊根培乌孜山下,远远望去,黑色的山体簇拥着一大群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座寺庙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藏传佛教六大寺庙中,规模最大的一座。一世至五世**喇嘛都曾在哲蚌寺居住,后因五世**喇嘛受到了顺治皇帝的册封,便搬到拉萨城内扩建了布达拉宫。这里,就被当做了满清特使的行宫。
说是行宫也只是一个称谓,因为寺庙里依旧居住了不少的僧人,特使的寝居只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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