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后不久,周卫国就听见身后人声鼎沸,伴随着独轮车特有的声音从村口传来。
周卫国回头看向村口,见许光荣正陪着一个穿着八路军军服,还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进了村。后面跟着一大队人,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穿着八路军军服,周卫国认得他们正是三连二排的战士。其他人却是五花八门,工人、农民,什么装束都有。这一队人大多都是或推着独轮车,或扛着背着一些箱子。
看得周卫国稀里糊涂,这些是什么人?
许光荣一眼看见周卫国,立刻大声叫道:“卫国,你过来一下。”
周卫国应了一声后走了过去。
等周卫国来到身边,许光荣指着那戴眼镜的中年人对周卫国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虎头山根据地兵工厂的丁义生丁厂长。”
又指着周卫国说:“这位就是我们三连一排二班班长周卫国同志。”
丁义生微笑着和周卫国握了握手,说:“这一路上许连长就没少夸你!我看许连长没有夸错,像你这种年纪就能够为了抗日而不计较个人功名得失,实在是难得!像条汉子!”
周卫国微笑着说:“如果我不是加入八路军,丁厂长也会这么说吗?”
丁义生哈哈一笑说:“只要你是真心抗日,不管你参不参加我们八路军,我丁义生都一样佩服你!再说,就凭你这份坦荡就足以让人钦佩了!”
周卫国淡淡一笑,说:“丁厂长过奖了。”
不由对丁义生生出了好感。
丁义生转向许光荣说道:“许连长,你看阳村也到了,这一路上你们也辛苦了,接下来就让我们自己选定厂址吧。”
许光荣说:“丁厂长你太客气了,兵工厂的同志更辛苦!你们还是在村里先休息休息吧?”
见许光荣满脸诚意,丁义生想了想,说:“那好,我们就客随主便,先休息一会吧。”
许光荣立刻大声对二排长说道:“二排长,带兵工厂的同志们先去休息休息。”
二排长应了一声,立刻把兵工厂一众人往村东预先安排好的休息地点带。
丁义生笑着对许光荣说:“许连长,那我就偷懒去喽!”
许光荣笑着说:“丁厂长说笑了,休息一会怎么能说偷懒呢?以后我们要麻烦丁厂长的事情还多着呢!”
丁义生笑道:“大家都是革命战友,不用客气。”
许光荣立刻眉开眼笑,丁厂长既然这么说,自己以后当然是少不了要多跑几趟兵工厂为三连谋一谋“私利”了。
丁义生又转向周卫国说:“周班长,我们改天再聊可好?”
周卫国微笑着说:“这是卫国的荣幸!到时还望丁厂长多多指教!”
丁义生正色说:“周卫国同志,我可不是在说客气话!我听许连长说你曾留学过德国军校。德国的军事工业远比我们中国发达,虽然你不是学兵工的,但毕竟在德国军校待了两年,所见所闻,肯定对我们这些搞兵工的有所启发。”
丁义生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话突然让周卫国想起了严谨实干的德国人。周卫国不由对他肃然起敬,说:“丁厂长说的是!我是中国人,更是一名中国军人,为国效力是我的本分!只要是对抗日有帮助的事情,丁厂长就算不说我也会尽全力去做的!”
丁义生点头说:“这就是了!只要我们中国人都像你这么想,日本鬼子肯定要被我们给赶出中国!”
周卫国说:“我相信这一天肯定会到来的!”
丁义生笑着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便跟着兵工厂众人走了。
周卫国转身,正看见笑眯眯的许光荣,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许光荣却是微笑不语,只是手轻轻摆了摆,还悄悄指了指没走远的丁义生。
周卫国凑到许光荣耳边问道:“连长,你这是干什么?”
许光荣低声笑道:“卫国,你就偷笑吧!兵工厂搬到我们阳村了,丁厂长又对你这么欣赏,以后我们三连的弹药补充那还不是近水楼台吗?”
周卫国失笑道:“连长,你也太那个了吧?”
许光荣佯怒道:“什么这个那个?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打鬼子?谁不知道我们三连是独立团的尖刀?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周卫国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一事,说:“对了,连长,兵工厂怎么会放在我们阳村?”
许光荣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看我们阳村,周围全是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还有我们尖刀三连驻扎,上级当然要把兵工厂放在我们这里了!”
周卫国呵呵一笑,说:“连长,怕是你在团长面前苦苦哀求才把兵工厂抢过来的吧?”
许光荣脸上顿时微微一红,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于周卫国眼光之毒辣!知道根据地要建兵工厂后,许光荣就三天两头往团部跑,团长架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又看在三连上次打鬼子的份上,才最终决定把兵工厂的厂址确定在阳村,这种比较没面子的事情许光荣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想到周卫国简单一句话就把实情给逼出来了!
其实许光荣也是多想了,周卫国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看见许光荣的脸色,立刻明白被自己说中了,不由看着许光荣嘿嘿直笑,却是不说话。看得许光荣浑身不自在,挥了挥手,说:“不说了,我去安排兵工厂的同志休息。”
说完就快步走了,看得周卫国直乐。
许光荣走出十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对了,一会有个你的熟人会找你。”
周卫国愣了愣,说:“熟人找我?我才来虎头山没几天,哪里会有什么熟人找?”
许光荣突然笑了,脸上表情极为古怪,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理会周卫国,转身追丁义生去了。
留下满头雾水的周卫国。
不过周卫国想了一会对于这个将要来找自己的熟人不得要领也就不再多想。
随即看到从身边过去的兵工厂一干人,周卫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人运送的肯定就是兵工厂的机床了,只要看看这些机床的重量轻到可以用独轮车推甚至是肩扛背负就知道,这些机床有多简陋!用这些机床能造出什么武器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卫国不禁又开始佩服起这些敬业的工人了,毕竟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都想着造武器打鬼子!
眼看兵工厂的人都过去了,周卫国也准备回驻地。突听身后有人叫道:“学长,是你吗?”
周卫国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而且看四周也没有别人,看来就是跟自己说话了,一回头,就看见一身八路军装束的陈怡和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八路军小战士。
周卫国不由一愣,指着陈怡说:“咦,你怎么也成八路军了?”
周卫国说完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相对于自己当初的来历不明,人家可是名单上列着大名的革命青年,到敌后根据地来不参加八路军难道是来旅游的?
想明白这点,周卫国立刻尴尬地笑了笑。
没想到陈怡的脸却突然红了,头也低了下去,摆弄了半天衣角却不说话。
周卫国有些奇怪,不由说道:“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陈怡抬头看了他一眼,脸却是更红,再次低下了头。
周卫国更是奇怪,这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呢?好像当初一起北上时不会这样的啊?再一想,周卫国突然明白了。
怪就怪自己,表示惊讶的叹词这么多,怎么就偏偏说“咦”呢?这小姑娘名字就叫“怡”,自己说“咦”她恐怕还以为自己在昵称她为“怡”呢!
想到这里,周卫国立刻咳嗽了一声后说道:“这个……这个……我说的是‘咦’,不是‘怡’……不对……是……唉,总之……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惊讶……”
周卫国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这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了!唉!这小姑娘也是,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怡”呢?
周卫国略微把身体放低,看着陈怡的眼睛,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陈怡还是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周卫国松了口气,再看了眼脸红到耳根的陈怡,不由心中暗笑。
这小姑娘也是,以前听张楚叫她“怡”也没见她有这反应啊!
良久,陈怡才低声说道:“学长你都可以参加八路军,为什么我不能?”
周卫国陪笑道:“可以!当然可以!”
随即想起一事,说:“刚刚许连长说有个熟人找我,难道说的就是你?”
陈怡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接下来周卫国也找不到话题,干脆就闭上了嘴,两人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那里。
周卫国心中别提有多别扭了。
良久,陈怡突然抬头一笑,说:“学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今天从老乡那里刚听来的。”
周卫国赶紧说:“好啊!”
他可不想两人就这样尴尬下去。
陈怡微笑着说:“这个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座山,叫‘俺是山’;山上有座庙,叫‘俺是庙’;庙里有个洞,叫‘俺是洞’;洞里有头猪,叫什么?”
周卫国不假思索说道:“俺是猪啊!”
说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看见陈怡和她身后的那个小战士正不住偷笑,顿时明白,不由失笑。
这小姑娘真是够古灵精怪的!
不过这样一来,两人都开始笑,气氛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周卫国笑道:“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陈怡笑道:“学长请问!”
心中却想:“学长吃了亏,问的问题不用说也是有套子的,只是自己小心提防,总不至于着了他的道吧?”
周卫国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后说道:“从前有个哑巴,他想买个铁锤,所以他就去了铁匠铺。进了铁匠铺后,这哑巴就对着打铁师傅做了这么个手势。”
说着,周卫国摆出左手持钉,右手持锤锤击的动作。
周卫国接着说道:“于是打铁师傅知道他要买铁锤,就卖了一把铁锤给他。”
陈怡点了点头,却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的。
周卫国继续说道:“这时,铁匠铺里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他想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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