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进门的人不由有些惊讶地对刘远说道:“刘远同志,你和虎头山根据地的这位同志以前认识吗?”
刘远微笑道:“这位同志就是虎头山独立团团长周卫国!我和他以前可是东吴大学的同学!不过他那时候不叫周卫国,叫周文!”
第二个进门的人立刻恍然道:“难怪!”
刘远松开周卫国的手,微笑着说:“还是让我来给大家做个正式介绍吧!”
说着,一指第二个进门的人,说:“这位是山东分局派来的曾向东特派员!我叫刘远,是江苏省敌工委派来的特派员,和你们周团长以前是东吴大学的同学!”
周卫国忍不住微皱眉头,由于张仁杰的原因,现在他只要一听到“特派员”三个字心里就不自觉地有些不舒服。赵杰等人则是脸现喜色,这次既然有一个特派员是团长的老同学,那么总应该可以为团长平反了!这些人里,唯有陈怡脸色古怪——“刘远”?“东吴大学”?“同学”?难道眼前这位江苏敌工委派来的特派员竟然就是当年“东吴双杰”中的刘远?……
曾向东似乎看出了周卫国心中的想法,走到周卫国面前大方地伸出手,说道:“周卫国同志,你好!虎头山根据地的情况组织上已经都弄清楚了,我今天就是代表组织上给你平反来了!”
赵杰立刻高兴地对周卫国说道:“太好了团长,我就知道上级会为您申冤的!”
周卫国伸手和曾向东握了握,说:“谢谢曾特派员!”
说话间,周卫国的心情也好了些,无论如何,能还自己一个清白总是值得高兴的。
曾向东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张仁杰之前给你定下的所有罪状,经我们查证,都没有事实根据,所以,我这次来是正式宣布,撤销你的所有罪状!并代表组织上给你一个明确的、正式的结论:周卫国同志,是一位经受住了各种考验,对党和革命无比忠诚的好同志!”
周卫国勉强笑了笑,说:“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对于周卫国平淡的反应,曾向东并不在意,还是继续说道:“周卫国同志,其实我也明白,这些都不是你最关心的,你最关心的,是你父亲的问题!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父亲,周继先老先生,他并不是汉奸!”
周卫国一听,立刻抓住曾向东双臂,激动地说:“你说什么?我父亲真的不是汉奸?”
曾向东微微一笑,说:“是的!周继先老先生真的不是汉奸!为了怕你有顾虑,分局这次还特地通过新四军军部请了江苏省敌工委专门负责与周老先生联络的刘远同志跟我一道前来,这事,就由刘远同志跟你详细说说吧!”
周卫国立刻松开曾向东,看向刘远,说:“阿远,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远微笑着说道:“卫国,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当初苏州沦陷后,周伯父没有离开苏州,落在了鬼子手中!由于他的名望,鬼子不敢随便对他下毒手。再后来,鬼子请他出任苏州市维持会会长,他也没有推辞。外人都以为周伯父铁了心当汉奸,却没有人知道,他忍辱负重当上这个维持会长,正是为了支持抗日!周伯父当上苏州市维持会长后不久,我就受组织上派遣回到苏州开展工作,很快就和周伯父取得了联系。之后,他开始暗中大力支持我们新四军的抗日,光军费就先后资助了我们三十万元!还有大量我们急需的粮食、衣被、药品和机床。根据地也因为周伯父提供的情报而多次在日伪军扫荡中避免了损失……这些都是新四军和我们江苏省敌工委工作中的绝密,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普通人都以为周伯父是大汉奸!伯父也甘愿忍受这骂名,他曾经对我说过,‘个人得失荣辱,比诸国家利益,实在微不足道!’伯父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我却完全可以体会到,他为了忍辱负重所承受的种种不为人知的痛苦!”
刘远说到这里,眼中已满是泪光,屋里的其他人也不禁暗暗流泪。
周卫国一言不发,泪水难以抑制地流了出来。
“个人得失荣辱,比诸国家利益,实在微不足道!”
这正是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周卫国突然之间全明白了!原来父亲那时就已下定了忍辱负重的决心,所以才会将一直保留视若生命的和母亲之间的往来信笺和回忆母亲的札记交给自己!可恨自己非但辜负了父亲的嘱托,没有保存好这些东西,更加没能理解父亲说这话的良苦用心!竟然仅凭一张报纸就相信父亲真的是汉奸!
曾向东眼中含着泪光,缓缓说道:“周卫国同志,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我来之前,军区罗司令员特地托我转达上级对你的歉意!请你接受!”
说着,曾向东肃立向周卫国敬了个军礼。
周卫国赶紧还礼,说:“我受的这些委屈算不了什么,只要我父亲……”
说到这里,周卫国再也说不出话来!得知自己的父亲非但不是汉奸,还一直暗中大力支持抗日,周卫国此刻心中的激动之情,实在溢于言表!
曾向东温言说道:“周卫国同志,组织上还托我问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尽量满足!”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曾向东说:“请说。”
周卫国说:“请让我继续带兵,我要打鬼子!”
曾向东用力一点头,说:“这个要求我现在就可以代表组织上答复你:完全同意!我来的时候,上级已经决定,恢复你虎头山独立团团长的职务!至于张仁杰,鉴于他将‘抢救运动’范围无限扩大,并借运动之机打击报复,还私自扣下分局和军区联署的中止‘抢救运动’急电,上级党委已经做出决定,撤销他虎头山独立团政委的职务,并隔离审查!对他的处分将是最严厉的!”
赵杰恨恨地说:“就凭他逼死吴参谋长、三子、钟祥和团部原来的机要员张祥富,就决不能轻饶了他!”
曾向东点头说:“这些问题,上级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还有一件事,张仁杰从鲁中边区带来的那个排战士,不知你们是如何处置的?”
周卫国说:“他们虽然被张仁杰利用了,但都没犯什么大错,所以我们主要是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没有为难他们!”
曾向东松了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
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虎头山独立团官兵因为张仁杰的所作所为而迁怒于那些战士,现在听周卫国这么说总算放心了!
这时,周卫国突然想起一事,一拍脑门,对曾向东说道:“曾特派员,真对不起,我这人一激动就失礼了!还没向两位特派员介绍我们虎头山的几位同志呢!”
说着,指着张楚等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涞阳县县委书记张楚同志,这位是我们涞阳县县长陈怡同志,这位是我们独立团代参谋长赵杰同志,这位是涞阳县大队大队长鲁震明同志。他们四人都是我们虎头山根据地的党委成员,前段时间在我暂停职务隔离审查的时候,就是他们几位同志顶着张仁杰的压力,及时中止了我们根据地机关、学校和群众中的‘抢救运动’,从而避免了根据地遭到更大的损失!”
众人一一握过手寒暄几句后,曾向东忍不住感叹道:“虎头山根据地的领导同志都是年轻有为啊!难怪虎头山根据地的抗日形势比其他根据地都要好!”
张楚等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卫国突然一指陈怡,对刘远说道:“阿远,这位陈县长也是苏州人,还是我们东吴大学丙子级的校友呢!”
刘远微笑着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学妹,卫国好福气啊!”
他从陈怡看向周卫国的目光就看出了陈怡对周卫国的情意,再加上今天和周卫国老同学见面,心中高兴,所以后半句就顺便开了周卫国和陈怡的一个玩笑。
陈怡脸色立刻红了,低声说道:“学长说笑了!”
说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学长,您就是己巳级文学院的刘远学长吗?”
刘远说:“是啊,卫国也是己巳级的,他那时候虽然是法学院的学生,但和我们文学院一起上课!”
陈怡“哦”了一声,脸上满是兴奋神色。
周卫国对陈怡淡淡笑道:“这下‘东吴双杰’都让你见到了,总该满意了吧?”
陈怡灿然一笑,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位学长都没有让学弟学妹们失望!”
周卫国笑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当上班长时和陈怡在阳村村口的那次见面,记得那次陈怡也引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只不过那时她是用这句话来反证“真到了抗战需要他们挺身而出时却是不知所踪”的“东吴双杰”的懦弱罢了!
刘远讶道:“卫国,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周卫国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的学弟学妹们将我们两人封为‘东吴双杰’而已!”
刘远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说:“原来我们两人在东吴大学还有这等地位!”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一名特战队员突然跑了进来,说:“团长,不好了!”
周卫国面色一紧,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队员说道:“张仁杰跑了!”
众人都是一惊,周卫国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那队员说道:“今天中午,俺们都听说上级派来的特派员已经到了,要给团长平反,大家都很高兴。后来,张仁杰说要上茅房,俺就和另一名队员跟着他,他进茅房后俺们就守在外面,可他进茅房后好半天也没见出来,俺们觉得不对,撞开茅房门,就发现茅房的窗户大开着,张仁杰已经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村口三连的一个哨兵跑来问俺们说,政委是不是有紧急任务?俺们都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哨兵就说了,他刚刚和潜伏哨看到政委骑马急匆匆出村,他们拦住后,政委说他有紧急任务,说完就硬闯了过去,哨兵吃不准,没敢开枪,就跑来问俺们了!俺觉得事关重大,就赶来向团长汇报!”
周卫国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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