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摇了摇头,说:“只怕未必!越是在这种重大节日,我们越容易放松警惕!藤田实彦不就是趁着我们年夜饭的时候逃走了吗?所谓出其不意,如果我是藤田实彦,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有,日本人准备暴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所等待的,不过是机会而己!如果藤田实彦没有被捕,他们也许己经发动了暴乱!所以藤田实彦在这个时候逃走,我更加担心!还有,帮藤田实彦逃走的内奸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在我们的身边埋藏着这样一颗不知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我心里始终不舒服!”
刘远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说:“卫国,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卫国说:“纯粹从军事角度考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全城戒严,搜捕藤田实彦和暴乱分子。可是,今天是春节,老百姓都忙着过节,我们要是在这时候搞全城戒严,别说吴书记不答应,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何况,我们也没有确切的消息证实日本人要在今天发动暴乱啊!”
刘远想了想,说:“你觉得吴书记说的外松内紧怎么样?”
周卫国苦笑道:“外松内紧?通岭这么大,谈何容易啊!”
第二十一节
傍晚时分,通岭市日本居留民千叶幸雄家。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户极为普通的日本居留民家庭,但现在,朝鲜营明里暗里搜了一天都有受找到的藤田实彦恰恰就在这里。而且除了藤田实彦,柴田久、小向利一等漏网的日方暴乱骨干都在,足有二十来号人。
屋子里虽然挤了满满的二十来号人,但因为没有人说话,所以却是安静异常。屋里的每个人脸上多少都带着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表情,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闪现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因为他们都明白,自己一直所期待的大事,终于要发生了!
藤田实彦缓缓站起,首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现在我宣布,起事的时间,定在二月三日凌晨四点!市内行动暗号,为全市电灯闪灭三次,最后完全熄灭,则起事开始!市郊行动暗号,为玉皇山顶点燃三堆狼烟。口令:山和川。起事以后,武装人员一律佩戴特别臂章,我们日本人佩戴‘暂编东边地区部队’臂章,国民党方面佩戴‘暂编东边地区军政委员会’臂章。起事后所占领的一切建筑,都悬挂国民党党旗作为标志。为免黑暗中误伤友军,各战斗部队都要带上手电,相遇时以手电摇三圈,以证实是自己人,另外,以吹三声长笛为联络信号。”
藤田实彦顿了顿,有些激动地说道:“此次起事,城外的民主联军航空总队里我们的内应也将同时发动,夺取航空总队所有飞机的控制权!天亮以后,将有航空部队直接支援我们作战。为配合航空部队作战,地面标志为红色丁字形布!”
藤田实彦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了一阵兴奋的低呼声——现在连航空部队都要参战,共产党民主联军还能有还手之力吗?
藤田实彦深吸一口气,说:“大家请静一静,现在开始分派任务!”
屋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双眼也热切地看向藤田实彦。藤田实彦缓缓扫视了一遍众人后,将目光停留在柴田久身上,说道:“柴田君。”
柴田久立刻站起,说道:“卑职在!”
藤田实彦沉声说道:“你们的任务,是清除红十字医院内所有的中国伤员,将红十字医院变成陆军医院,以便接收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所以,你们的行动必须在起事之前半小时开始!还有,你负责组织人员占领市变电所,执行发出市内起事信号的任务。柴田君,你们卫生队是通岭市内唯一一支建制完整的皇军部队,理应承担起更多的职责!无论是接收伤员还是发出起事信号,都事关重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柴田久微一躬身,肃声道:“请阁下放心!卑职定不负阁下所托!”
藤田实彦又看向一人,说道:“新仓君,你以前曾是战车教官,你的任务,是带领你的部下进攻民主联军机炮连,夺取他们拥有的两辆战车和重武器,完成武装后,以战车一辆进入大广场封锁街道,另一辆配合进攻通岭专员公署。”
新仓也是微一躬身,肃声说道:“明白!”
藤田实彦看向另一人,说道:“佐藤队长,你的部队人数最多,负责进攻通岭专员公署!专员公署是共产党在通岭的指挥中枢,只要能占领它,共产党在通岭的武装就会群龙无首,不战自乱!所以你的任务,最为重要!”
佐藤一个立正,肃声说道:“卑职明白!”
藤田实彦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人,说:“中山队长,你的部队负责进攻电报电话局大楼。电报电话局是通岭的通讯联络中心,只要占领了它,就能瘫痪市区内民主联军相互之间的通讯联络,这样一来,民主联军指挥不便,将大大有利于我们的作战!所以你的任务,也非常重要!”
中山队长也是立正后说道:“明白!”
……
当屋里最后一个负责人站起后,此次暴动在市区的各项任务终于分派妥当,藤田实彦也长出了一口气。
最后扫视了一遍众人后,在屋里所有人肃然的神情中,藤田实彦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抬起头后,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大事成功与否,就拜托诸位了!”
※※※
傍晚时分,沈殿铠刚回到后勤处,总务科值班的王大个就告诉他说:“沈股长,下午有个姓刘的来电话找你,我问什么事,他没说就挂了电话。”
沈殿铠立刻明白这是刘子周找自己,谢过王大个后直接就去了刘子周家。
沈殿铠进门以后,刘子周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进了里屋,压低声音说道:“殿恺,这回消息准确了!国民党和日本关东军真的要打通岭!我知道你不愿意给国民党做事,这样吧,你赶紧换上我的衣服,待在我家里别出去。你是我从小拉帮起来的,我是怕你被稀里糊涂打死了才告诉你的!没早告诉你是怕你性子急,容易泄密。你现在把身上的民主联军军服脱下,手枪也交给我保管,等事后我保你,拿钱给你开饭馆!”
沈殿铠暗暗心惊,表面上却尽量显得平静,说:“叔,这不行。哪有只听说日本关东军要打通岭就躲起来的道理?要是没这回事,我以后还回不回部队了?不行,我不能换便衣,手枪也不能交给您保管!您说您朋友说的国民党和日本关东军打通岭的消息准确了,我是您从小拉帮起来的,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见见您的朋友?我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决定换便衣行不?”
刘子周想了想,一咬牙,说:“殿恺,叔实话跟你说了吧,叔己经参加了国民党,消息是从国民党通岭县党部听来的。你不是国民党员,人家不会让你进国民党党部的。这样吧,我把你领去,就说你是我介绍加入国民党的。不过你可记住,到了那里别乱说话!”
沈殿铠点头道:“叔,您放心,我一定不乱说话!”
刘子周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印着青天白日旗的袖标交给沈殿铠,说:“这个你先收着,日本人打进通岭看到戴这袖标的都不杀。”
沈殿铠接过袖标,说道:“谢谢叔!”心跳却不自禁地加快——这事看来是越来越真了!
两人出了门,直奔城北而去,过了护城河,进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正是国民党此次暴动的指挥部,姜际隆的家。
此时姜际隆家己有好几个人在了,其中赫然有国民党通岭县党部书记长孙耕晓!孙耕晓见到穿着军服的沈殿铠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向了刘子周。刘子周指了指沈殿铠,向孙耕晓介绍道:“孙书记长,这是我侄儿,叫沈殿铠,现在是共产党后勤处的供应股长。”
一听说沈殿铠竟然是民主联军后勤处的供应股长,孙耕晓的眼睛立刻亮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指炕上,说:“都是自己人,坐吧。”
刘子周和沈殿铠依言坐下后,孙耕晓对刘子周说道:“子周,你们别急,作战命令还没以。等小姜回来,命令也就该带来了。”
刘子周赶紧说道:“不急不急,我就是带侄儿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随后,刘子周和沈殿铠都坐下,开始和孙耕晓闲聊。
过了没多久,姜际隆终于回来了。
这个姜际隆以前曾经当过伪满军的高炮班长,去年10月才经人介绍加入国民党的外围组织,他在此次暴乱的组织工作中很是卖力,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直到昨天才正式加入国民党!姜际隆进门后,立刻向孙耕晓汇报道:“主任(孙耕晓当时为‘暂编东边地区军政委员会’主任委员),作战命令下来了。现在日本人的作战部队,都到玉皇山后集结去了,这次作战部队全是日本关东军,大约有两万人!恒仁县日军增援部队作战前就能赶到。留用的日本人控制了发电厂,在明天凌晨四点,他们把全市电一灭一亮三次,最后全灭,暴动就开始了!县保安队的副队长是我们的人,有一部分战士被我们策反过来了,工人纠察队里也有我们的人,就是朝鲜部队工作做得差一些,一个也役被策反!派去策反的日本人反倒被朝鲜人给揭发抓了起来。我们的地方武装谢德恒部己经开到城外,集结待命,等天亮打胜了,他们再进城接收……”
听着姜际隆的汇报,沈殿铠越来越是心惊,看来国民党通岭县党部联合日本关东军打通岭的消息是千真万确了,而且时间就是明天凌晨的四点,离现在己经不到十个小时了!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姜际隆注意到了沈殿铠这个陌生人,立刻停止了汇报,指着沈殿铠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子周在一旁解释道:“他叫沈殿铠,是我侄儿!他愿意加入我们。”
姜际隆盯着沈殿铠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现在要送一份文件,把你的手枪借用一下怎么样?”
沈殿铠心中雪亮,这个姓姜的肯定是对自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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