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华说:“我是指普通中国市民参与追捕暴乱分子,还有人趁乱打劫。”
杨大力说:“俺们当时倒真的没想到那些老百姓会掺和进来,所以让暴乱分子给伤了好几个老百姓,不过很快团长就让俺们把老百姓给分开了,还让俺们派人把这些老百姓都送回了家。那些趁乱打劫的,也被俺们都逮住了,不过那些人后来都交给市保安队处置了。”
薛焰听得连连点头,说:“后来呢?”
杨大力现在说的情况和周卫国刚刚说的完全吻合,这在客观上更增加了他们话的可信度,所以薛焰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杨大力说:“再后来,团长觉得俺们一营、二营和教导营连续作战比较辛苦,就把俺们给撤了下来,换上了三营和四营。俺们三个营也就没再参加什么大的战斗了。”
其实杨大力也知道周卫国当时之所明巴他们三个营撤下来不是因为他们太辛苦,而是他们杀得太狠,但他当然不会在薛焰和吴伟华面前说这种话!
薛焰满意地说道:“杨大力同志,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谈话的内容希望你能够保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杨大力大声说道:“是!”
起身正要往外走,吴伟华突然严肃地说:“杨大力同志,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认真回答。”
杨大力停住了脚步,看向吴伟华,说:“吴书记请问。”
吴伟华一字一句地说道:“杨大力同志,你觉得你们周团长当时让你带部队去一趟红十字医院,是否就是为了给你们暗示,让你们仇恨日本人,再放手屠杀日本人?”
杨大力盯着吴伟华,也是一字一句说道:“俺觉得,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说俺旅长坏话!”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听到杨大力这么直白的话,吴伟华不由呆住了,以至于第二个单独谈话的人进门,吴伟华才反应过来,掩饰地端起了茶杯。
薛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吴伟华的事态,指了指刚刚杨大力坐的座位,对第二个进来的人说道:“杨三宝同志是吧?请坐。”
进来的这人正是杨三宝。四团现在虽然扩编成了旅,但周卫国为了保证特战队的战斗力,却没有将特战队的编制相应扩大,所以在红十字医院立下大功的杨三宝现在还是当着他的特战队第三分队队长。
杨三宝坐下后,薛焰开口说道:“杨三宝同志,听说‘二·三’反革命暴乱发生时,你在市红十字医院住院大楼三楼一个人就抗击了上百名日本医护人员的进攻,最终保护了五十多名伤员的生命安全?”
杨三宝腼腆地一笑,说:“这是俺应该做的。”
薛焰说:“能不能谈一谈暴乱发生后你在红十字医院的经历?”
杨三宝点了点头,说:“好。”
随即陷入了回忆中,眼中渐渐有了泪光,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
薛焰温言说道:“杨三宝同志,别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杨三宝摇了摇头,说:“薛副部长,俺不是紧张,俺就是想起了那天死在日本医生护士手里的战友,心里难受……他们死得太惨子……”
说着说着,杨三宝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薛焰静静地看着杨三宝,任由他越哭越响。
过了好一会儿,杨三宝才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后说:“薛副部长,吴书记,俺知道这样不对,可俺就是忍不住……”
薛焰温言说道:“没事,杨三宝同志,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其实我们心里也很难过。可是,现在国民党反动派和日本人却都造谣说我们杀害日本平民,在国际上大肆歪曲宣传,刻意抹黑我们民主政府和民主联军。我们这次来,就是尽可能了解暴乱的细节,再把真相告诉尽可能多的人!所以希望你能把你的亲身经历尽可能客观地描述一遍。”
杨三宝点了点头,说:“俺明白!”
杨三宝又想了想后,说:“暴乱发生的二月三日那天,俺虽然还住在医院里,但伤其实都好了,天亮就要出院的。想到第二天就要回部队,俺一晚上都没睡着,干脆半夜打好背包坐在病床上等天亮。后来突然就听到楼外面传来枪声,因为天太黑,俺从窗户往外看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好像是有人在交火,过了没多久,俺又听见楼下传来惨叫声。俺当时怎么也想不到那就是日本医生和护士在残杀俺们民主联军的伤员!那时候,应该还不到凌晨四点。”
吴伟华插口道:“你怎么知道不到四点?”
杨三宝说:“因为在那之后不久,病房的灯就全灭了,很快又亮了起来,接着又灭了,就这样三次,灯再也没亮起来。灯灭之前俺看到墙上的挂钟正好是四点!”
薛焰说:“根据查获的暴乱文件,暴乱发起的信号就是全市电一灭一亮三次,最后全灭,时间是凌晨四点,红十字医院的日本医护人员是提前发动的暴乱。所以杨三宝同志说的这个时间应该没错。杨三宝同志,请继续说。”
杨三宝说:“俺听到楼下传来的惨叫声后,觉得不对劲,正要出去看看,羽田护士就来了。对了,羽田护士是俺住的病房的责任护士,她会说中国话,对俺们伤员也很好。她来就是给俺们报信来的,她告诉俺们,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像疯了一样在杀伤员!俺们听她这么说,就赶紧做好准备,这时侯有一个日本军医端着步枪冲进了病房,他要杀羽田护士,俺就杀了他,夺了他的枪。俺拿着武器刚出门,就遇上了其他日本医生护士冲上三楼,俺当时也役多想,就把冲上三楼的日本人都干掉了,后来俺又发动三楼的伤员用病床堵住了二楼通往三楼的两边楼梯,就这样,俺们凭着几支缴获的步枪和十来颗手榴弹坚守三楼,一直守到朝鲜营的战友们来解救俺们。等朝鲜营的战友们上了三楼,俺们才知道,楼下两层楼的所有伤员,都被日本医生护士给杀了!俺们下楼后,还能看见那些死难的战友,他们死得真是太惨了……”说到这里,杨三宝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薛焰沉痛地说道:“杨三宝同志,我们平息了暴乱,这就是对烈士最好的告慰!”
杨三宝连连点头,硬咽着说:“薛副部长,死难的伤员们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和日本人战斗到最后一刻才牺牲的,他们没有丢俺们民主联军的脸。前些天上级虽然追授这些伤员为烈士,可俺只要想起暴乱平息后还有人不承认那些死难的伤员是烈士,还污蔑他们没有反抗,俺心里就难受!”
薛焰安慰道:“杨三宝同志,事情己经过去了,也得到了妥善处理,你就不要多想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吴伟华不由尴尬不己。
到现在想起这件事吴伟华心里还很不自在。其实当时他倒不是不愿意授予牺牲在红十字医院的那一百五十四名伤员烈士称号,而是考虑到一下子多出一百五十四名烈士有可能淡化平息暴乱战斗的辉煌战果,所以决定在庆功大会时只对战斗中阵亡的十七名官兵授予烈士称号。他的本意是等庆功大会结束后再补授。可没想到在开会讨论时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周卫国等驻军代表就坚决要求第一批就给那一百五十四名伤员授予烈士称号,到最后还和他吵了起来,他自然不能在周卫国面前服软,所以干脆就没提出等第二批再补授烈士的解决方案!他也没想到这事后来竟然让当时东北局通岭工作组的组长汪金祥给知道了,在汪金祥的亲自过问下,很快上级就补授了这一百五十四名伤员烈士称号。这样一来,周卫国等通岭驻军干部固然不买他的好,就连那些伤员原本隶属的其他兄弟部队对他都颇多微词。对这件事的处理,吴伟华自认是失策之至!
吴伟华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也就没听见薛焰和杨三宝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杨三宝起身出去了,随后孙文书叫进了第三个单独谈话的人。
但在抬头见到这第三个人后,吴伟华立刻精神一振。这个人他认识,名叫赵山药,是原四团机炮连,现第十二旅机炮营的营长,暴乱发生时被周卫国私自下令处决的那一百二十多名前关东军军官当时就关押在他的机炮连驻地!薛副部长找他来谈话,当然就是要和他谈那一百二十多名前关东军军官未经审讯就被处决的事了。想到这里,吴伟华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四十八节
在简单的开场白后,薛焰果然直接切入了主题,对赵山药说道:“赵山药同志,暴乱发生时,你担任四团机炮连连长。当时,在你们机炮连驻地,是否关押着一批前关东军军官?”
赵山药毫不犹豫地纠正道:“薛副部长,暴乱发生时,俺们机炮连驻地关押着的是一百二十七名日本战犯!”
吴伟华忍不住说道:“赵营长,这一百二十七名前关东军军官都未经审讯,你怎么能断定他们都是战犯?”
赵山药说:“吴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一百二十七名战犯在东北杀人、放火、强奸、抢劫……无恶不作,他们的罪行都有确凿的证据证实。一月十九日远东盟军最高统帅部公布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宪章》您知道吧?那里面就提到,战争犯罪包括危害和平罪、战争罪和违反人道罪。这一百二十七名战犯至少都犯了战争罪和违反人道罪,他们要不是战犯,谁是战犯?”
当初周卫国下令处决那一百二十七名战犯后,曾向机炮连全体官兵解释过战犯的含义,赵山药虽然不记得周卫国解释的全部,但却记住了要点,此刻原样照搬,却是足明巴吴伟华给问住。
要是说到马列著作,搞政工出身的吴伟华自然可以倒背如流,可这个《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宪章》,吴伟华倒真是不甚了了。所以他也不敢贸然接口——要是连民主联军一个营长都知道的东西堂堂通岭分省委书记兼行署专员都不知道,那岂不是丢脸?
吴伟华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侯,就听薛焰说道:“赵山药同志,请你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赵山药说:“二月三日凌晨四点,暴乱开始后,俺们机炮连驻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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