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辉偷瞧了一眼周卫国的脸色,继续说道:“学长,您说您和陈礼和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被未来的老丈人狠狠地算计,又不能报仇,这滋味可不好受吧?”
周卫国怒道:“少说废话!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刘志辉赶紧高举双手,说:“帮!当然帮!我现在就去找我情报局的那个朋友,告诉他说,那个消息,今后就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能泄漏出去!”
周卫国脸色和缓下来,说:“志辉,情报局那边需要怎么打点,让你朋友不要客气,告诉我一个数就行了。”
刘志辉说:“学长,为了未来的嫂子,您可真舍得下本钱啊。不过您放心,我情报局那朋友以前和我是中央军校同一期的同学,我们同期同学中能活着看到抗战胜利的本就不多,能同在苏州的就更少了,这点面子相信他还是会给的。就不劳您破费了。明天我婚礼他也会参加,我介绍你们认识,他对您可是崇拜得很呢!”
周卫国点头道:“那我明天当面感谢他!”
刘志辉感慨道:“这陈礼和千错万错,倒是生对了女儿!看来以后我也要生个女儿才行。”
回到家中,周卫国老老实实将下午发生的事都跟周忠说了,甚至连自己和陈怡的事都吞吞吐吐地说了。
周忠听完,竟然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道:“全凭少爷做主。”
周忠这么说,周卫国自然过意不去,赶紧解释道:“忠叔,我就帮陈礼和这么一次,真的,以后我再也不帮他了!”
周忠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卫国,说:“少爷,下次若是陈家小姐来求你,你帮不帮?”
周卫国挠了挠头,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忠笑了,说:“少爷,其实在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给陈礼和三成原料正好可以让他渡过眼前的难关,但却无法让他恢复元气,既帮了他又没有使他威胁到我们,而你也不至于今后无法面对那位陈家小姐。买下他手头积压的急救包既使他摆脱了负担,又解了曾老板的燃眉之急,一举数得,就是换了我,也没法做得更好!至于以后,只要陈礼和老老实实,诚心和我们合作,我们的原料继续卖给他也无妨。毕竟陈礼和工厂的纺织机是苏南最好的,而我们工厂的生产能力还不足以全部吃下我们手中的原料。最重要的是,我们周家也不仅仅依靠纺织这一项生意!”
周卫国苦笑道;“忠叔,听完你的分析,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根本就不是在帮陈礼和,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算计他?我真有这么老奸巨猾?”
周忠不禁莞尔,说:“少爷,你的本意虽然是要帮他的,但心里却还是把他当成你的竞争对手,所以不知不觉中还是留了一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很好啊。再说,这也说明你有经商的天分!”
周卫国深以为然,说:“所以说无商不奸!以前就有人说我打仗像奸商,看来我还真有当奸商的天分!”
周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卫国也跟着笑了,在笑声中,下午因决定帮陈礼和的气闷也随之烟宁肖云散了。
笑完后,周忠回到了正题,说:“少爷,有件事我正要向您汇报,今天下午我己经和一个美国人联系过了,他可以给我们弄到一千支盘尼西林,不过由于我们在短期内要这么大的数量,价格上恐怕要吃些亏。”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价格上吃些亏就吃些亏吧,这是救命的东西,片刻也不能耽搁。”
说完,又感激地说:“忠叔,辛苦您了!幸亏有您在,今天被陈礼和的事情一闹,我差点就忘了正事了。”
周忠淡淡地说道:“少爷,这种小事,自然有周忠操心,您以后还是不出面的好。”
其实一千支盘尼西林的生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小事,但这笔生意不是买卖别的东西,而是走私军管西药,又是这么大数量,危险性是显而易见的,周忠实在不想让周卫国牵扯进去!
周忠的这些心思,周卫国自然明白,所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说:“忠叔,父亲以前常常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应该有担当,这事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我来解决。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忠点点头,说:“少爷能这么想,周忠就放心了。其实谈这笔生意我并没有和卖家直接见面,卖家也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早已做好安排,这笔生意就算出了什么纸漏,最后也不会牵扯上我们周家。”
周卫国感慨道:“忠叔,您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不像我做事总是毛毛糙糙。有您在,我们周家就绝垮不了!”
周忠说:“少爷过奖了。这都是周忠应该做的。”
周卫国由衷地说:“忠叔,我们周家欠您的太多了!”
周忠淡淡地说:“老爷和少爷都以国士待周忠,周忠自当以国士报之!”
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包涵的意义有多么沉重周卫国自然明白,此时此刻,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周卫国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崇敬。
※※※
次日上午,周卫国带着备好的厚礼前往刘志辉家祝贺。
到了刘家,周卫国见己有不少客人到了。
由于刘家的院子小,只在院子里摆了两桌招待至亲好友,其他人却都只能在院子外临时搭就的棚子下就座。好在这天天气很好,刘志辉平素为人又很正直豪爽,无论是对朋友、下属都很真诚,所以客人们对此倒也都不以为意,在棚子下也都谈笑风生。
周卫国到后,直接被引进了院子里,却是刘志辉特地吩咐过的。
周卫国进了院子后,刘志辉正在招呼别的客人,见他进来正要过来,就被傧相给硬拉走了。周卫国微笑着看着刘志辉无奈的样子,随即看见了刘母,于是上前打了招呼,送上贺礼。因为客人太多,刘母和他只聊了一会儿就不得不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周卫国正感无聊,就听有人在自己身后叫道:“卫国老弟。”
周卫国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光头胖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原清源警备旅旅长,现任苏州警备司令的汤炳权。周卫国转身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说:“汤司令好。”
汤炳权哈哈笑着挤到周卫国面前,说:“卫国老弟,你也太不给老哥我面子了,回到苏州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见老哥?”
汤炳权为人虽然圆滑,又功利了些,但毕竟没有大恶,当年还一起并肩打过鬼子,所以周卫国对他虽然没有特别的好感,却也没有恶感,闻言后笑笑,说:“汤司令贵人事多,我一个小小商人,如何敢随便打扰?”
汤炳全不高兴地说:“卫国老弟要这么说就太看不起老哥我了,想当年我们一起并肩打鬼子的时候,那可有多畅快?怎么如今打完鬼子再见面就变得生分了许多?”
周卫国笑道:“汤司令,时移事异。如今你是苏州警备司令,我却只是个逐利的商人,身份相差悬殊,如何能不生分?”
汤炳全摇头道:“卫国老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身份悬殊?警备司令算什么?那就是个屁!在我眼里,可始终当你是兄弟!”
虽然明知道汤炳全说的是客套话,但周卫国也不得不承认听了汤炳全的话后,自己的确有些感动。
这时,穿着新郎官服饰的刘志辉领着一名军官走了过来,见到汤炳全后,叫道:“汤司令!”
汤炳全不悦地打断刘志辉,说:“今天该叫表叔了!”
刘志辉有些尴尬地看了汤炳全一眼,低声叫道:“表叔……”
这一声“表叔”叫得别扭之极,听得周卫国和那个军官都不禁莞尔。
被刘志辉这么一打岔,汤炳全显然也表演不下去了,所以托辞要招呼其他客人向几人告罪走了,临走还反复叮嘱刘志辉不要慢待其他客人。
汤炳全走后,刘志辉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也恢复自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后,感慨地说道:“这结婚可真是受罪啊!”
随即拉着那军官向周卫国介绍道:“学长,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情报处的朋友,我的同学沈靖远。”
周卫国微笑着向那叫沈靖远的军官说道:“你好,我叫周卫国,志辉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那叫沈靖远的军官立刻上前一步,一个立正,脸上带着些激动的神情对周卫国说道:“学长好!学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周卫国笑道:“如雷贯耳?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有名?”
刘志辉见两人算是认识了,便说道:“学长,靖远,你们先聊着,我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说完匆忙走了。
周卫国看向沈靖远,说:“听说你和志辉是中央军校同期的同学?”
沈靖远说:“是的,志辉和我都是中央军校第十二期的学员,但他学的是步兵科,我学的却是宪兵科。不过我们在军校的时侯关系就很好,一别七八年,最后竟然在苏州相聚了,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
周卫国点头道:
“世上的事的确很巧!就像我和志辉一样,我们是在山东认识的,后来抗战胜利他的部队换了驻地,我也离开了山东,却没想到能在苏州再次遇上。”
沈靖远说:“学长在山东抗日的英雄事迹志辉跟我说了不知多少次,靖远对于未能追随学长左右一直深以为憾,却没想到真见到学长的面,学长竟然解甲归田了!”
周卫国笑笑,说:“这就叫世事无常。”说完,又说道:“对了,那件事,真是谢谢你了。”
沈靖远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笑着说:“学长,那只是小事一件。倒是学长重情重义,令靖远深为敬佩!”
这时,喜乐突然奏起,有人大声说道:“新娘子来了,快看新娘子去!”
于是,两人就不由自主地被其他人挤着看新娘子去了。
※※※
这一天,周卫国大醉而归,被人送回家中还直呼喝得畅快。周忠见了,只是笑笑,就吩咐家人给周卫国做醒酒汤去了。
※※※
几天以后,曾向东急需的急救包和盘尼西林先后从秘密渠道运出。至于棉花和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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