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捎话说:‘爹爹、娘娘请快来,免得错过机会。’”虽然还不知道金人已将自己废掉,但几个月来一直心惊胆战的徽宗,听到这话又吓了一跳,他生怕里面另有文章,沉吟了半晌,说:“军前没什么变动吗?卿别隐瞒,朕以后给卿等升官,别再贪眼前小利误了朕的大事,若有变动,朕好早做打算,徒死无益。”范琼发誓:“若有不实,甘受万死!”徽宗又怕当今朝廷做什么手脚,就说:“朝廷既不放我南去,围城时又对我封锁消息,所以才弄到这种地步。今天我轻易一动就会招来不是,卿别瞒我。”范琼又说:“不敢乱奏。”徽宗这才派人去请郑太上皇后。不大工夫,郑太上皇后进来,两人嘀咕了一阵,徽宗穿上道袍,又取过自己平常佩带的佩刀,令内侍丁孚拿着,和郑太上皇后乘肩舆出了延福宫。走到南薰门,他刚想下轿,护卫的人忽然围拥肩舆向门外跑去。他在轿中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大叫:“果真有变!丁孚快拿刀来!”扭头一看,丁孚早就被抓到一边去了。
当年十月,徽宗从燕京被押到了大定府(今辽宁宁城西),次年七月,被押到了金国都城所在地的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县南)。穿着素衣拜见了阿骨打庙后,又拜见金太宗吴乞买于乾元殿,金太宗封他为“昏德公”。不久,徽宗和欠宗等900余人,被迁到了韩州,金朝拨给15顷土地,令他们耕种自给。
在以后的几年里,金人每逢丧祭节令总要赏赐给徽宗一些财物酒食,每赐一次,又总要徽宗写一封谢表。后来,金人把这些谢表集成一册,拿到设在边境的和南宋进行贸易的榷场一直卖了四五十年。
绍兴五年(金天会十三年,公元1135年)四月,徽宗死在金朝。绍兴七年(公元1137年)九月,消息传到南宋,赵构上谥号曰“圣文仁德显孝皇帝”,后又加上谥号曰“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庙号“徽宗”。绍兴十二年八月,徽宗的梓官(即棺材)从金朝运到了临安。
第二百七十八章 钦宗赵桓
一、哭哭啼啼强披龙袍
宋钦宗,初名亶,后更名烜,又改桓。是徽宗长子,母为恭皇后王氏。宋元符三年生,南宋高宗绍兴三十年卒。终年56岁。
赵桓是父亲当上皇帝4个月后出生的。他出生5个月后,封检校太尉,山东东道节度使,韩国公。翌年六月为开府仪同三司,封京兆郡王。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二月又改名叫赵烜,八月始改名曰桓。
大观二年正月,赵桓进封定王,并出外就学,开始读书了。时常功课不外《礼》、《易》、《尚书》等经典和《汉书》等史籍,再就是文章诗赋之类,他的资质虽不很鲁钝,却也算不上聪颖,一篇经文常常需要数日方能成诵。好在他读书习作比较勤奋,待人接物谦恭有礼,慢慢地也就给人留下了一个聪明仁孝的好印象。转眼赵桓已年满20岁,加冠之后,就算长大成人了。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即位已16载的宋徽宗觉着该效法先王,立一个储君了,而立嗣长子又是古今之通则,于是皇太子的名份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赵桓头上。他为了保住这个地位,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为了表明自己的恭俭谦退,在拜谒太庙之时奏请不乘金辂,不用卤簿,只常服骑马以往,还请求官吏不要对他称臣。入居东宫之后,他又奏请减少东宫的诸司局务,节约廪食。为表示自己的好学精神,他请求每天除了问安寝食之外,不拘早晚只要稍有闲暇就请学官赴厅讲读。尽管如此,赵桓的太子之位坐得还不十分稳当。因为宋徽宗最喜欢的儿子不是他,而是三子郓王赵楷。
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冬,随着金兵的大举南侵,徽宗对赵桓的态度也变得亲热起来。十二月二十日,他降御笔拜赵桓为开封牧时,有意一再表白这一任命不是根据左右大臣的建明,而是悉出宸断,以显示自己对皇太子的信任。翌日,赵桓入朝问安时,徽宗又特意将只有皇帝才能佩戴的排方玉带赐给了他。
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宋徽宗决定将皇位禅让给他的儿子,亟命宣召太子赵桓前来。赵桓在小黄门的引导下趋步走进保和殿东阁,叩拜礼毕,抬起头,见徽宗半卧榻上,宰执大臣环侍榻前,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太师童贯和少宰李邦彦即抖开一领御袍披在了赵桓身上。赵桓神经质地浑身一颤,脸刷地一下白了,双膝一软,复又跪倒在地,直着眼,猛然放声大哭,坚辞不受,边哭边举体自扑,御袍也甩到了一边。徽宗又在纸上写道:“汝不受则不孝矣”。赵桓接过一看,哽咽着说:“臣若受之则不孝矣。”赵桓抬起泪眼,嗓子沙哑着说:“父皇欠安,臣儿定难从命。”徽宗见僵持不下,乃命内侍扶赵桓前去福宁殿即位。稍事停歇后,内侍就连拖带拉将赵桓拥向前去。走到福宁殿的西庑门,早就等候在那里跪拜称贺的宰执大臣也上前相帮,终于将赵桓拥到了殿内。人们原想就势扶赵桓升座即位,不料见他已身软体酥,昏厥过去,只好又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了卧榻之上。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大内殿宇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应召而来准备参加内禅典礼的文武众官早已在垂拱殿下班列成序。宰执大臣来到这里,商量再三,决定不等太子即位而先出宣诏,太宰白时中郎声宣读了禅位诏书之后,百官众口一词愿见新天子,不肯退去。宰执措立殿上,莫知计之所出。大宦官梁师成从后宫来到,对众人说:“皇帝自拥至福宁殿,至今不省人事”。百官闻言,议论纷纷,宰执大臣面面相觑,更加没了主张。刚才赵桓在保和殿不肯受命之时,李邦彦曾建议急召赵桓素来亲熟的东宫官员耿南仲进宫侍候,这时耿南仲已经来到,吴敏就拉他闯入福宁殿,拟诏宣御医,退群臣,道是今日天晚,别日御殿。
次日,赵桓在经过又一次固辞之后,终于御垂拱殿接受了百官的朝贺,当上了皇帝。是为钦宗。
二、犹犹豫豫时战时和
即位之后,钦宗每天都临御便殿,延见群臣,批阅四方奏报和士民所上章疏,常常要忙到半夜还不休息,个人生活上也依然是俭约朴素,无所嗜好。但他最多是个中等才干的人,柔弱寡谋,多疑多变,缺乏政治家起码的干练、果敢的素质,好多明摆在眼前的事他都辨析不清,更谈不上有什么深谋远略了。
新天子治下的开端正值残腊岁尾,按照惯例,新天子即位逾年即改元,当下中书大臣计议一番,取“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二句改年号曰靖康。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正月初二这天,钦宗还下诏令有司依真宗幸澶渊的故事预备亲征,命吴敏为亲征行营副使,兵部侍郎李纲、知开封府聂山为参谋官,在殿前司集结兵马。然而第二天,濬州(今河南滑县东北)失守,金兵渡河的消息传来之后,汴京城里一下子炸了窝,当天夜里,太上皇赵佶就出通津门逃往东南,一些王公大臣也纷纷收拾私财、携妻带子随之出逃。
初四日,京师戒严,天一亮,钦宗就在延和殿集宰执议事,大伙都建议出狩襄邓(今湖北襄樊一带),钦宗也基本同意。说话间,兵部侍郎李纲破例上殿,启奏道:“大街上议论纷纷,说宰执欲奉陛下出狩避敌,果真这样,宗社可就危险了。道君皇帝传位陛下,今舍之而去,行吗?”内侍陈良弼转出来说:“京城橹楼创修,百不及一二,城东樊家冈一带濠河浅狭,决难防守”。可守不可守,双方各执一端,弄得钦宗又没了主张。李纲慨然道:“陛下不以臣为庸懦,倘使治军,愿以死报!只是人微官卑,不足以镇服士卒而已。”钦宗当即升他为尚书右丞,然后退朝进膳,似乎接受了李纲坚守的建议。
岂料饭后钦宗传出话说,仍得继续议论以决去留之计,同时任命李纲为东京留守。原来仅仅一顿饭的工夫,钦宗的主意又变了,显然又想出狩了。
在福宁殿继续议论的时候,李纲先声夺人,举出了唐明皇南逃川中的历史教训,说“出狩就是龙脱于渊,前途莫测”。钦宗还在犹豫,内侍王孝竭从旁奏道:“皇后、国公(即钦宗的长子赵谌)已经走了,陛下怎可留在此地!”钦宗脸色大变,从座位上跳下来,眼泪都急了出来,声音也变了调:“你们不要再留了,我将亲往陕西,起兵以复都城,决不可留此!”李纲见状,哭拜在地,以死相邀。正巧皇叔燕王赵似、越王赵俣来到,也说应该固守。在几个人的共同劝谏下,钦宗好大工夫才静下神来,在纸上写了“可回”二字,派人追回皇后、国公,转过脸,直直地凝视着李纲说:“我今被你留下,治兵御寇,一切是你的责任,不许少有疏忽!”李纲再拜受命。
这次坚守的决定也没过夜。钦宗惶恐不安地熬过了白天,到半夜时分见皇后、儿子都没回来,就又变了卦,传令天明出发。初五早晨,李纲上朝,只见禁卫军披甲列队,皇帝的乘舆服御摆在院中,六宫妃嫔正待上车,已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了。李纲厉声对士兵们说:“你们愿意死守京师呢?还是愿意保驾出走?”将士一致高呼:“愿意死守!”钦宗琢磨琢磨,觉着确实在理,只好再次打消了出走的念头。
初六,钦宗登上宣德门,宣谕六军,表示要固守到底,任命李纲为亲征行营使,全面负责守城事宜。将士皆感泣流涕,拜伏门下,山呼万岁。
这时,黄河北岸的金兵已将近渡完,而京城的防御工作一切得从头做起。李纲在每一面城墙上布署守兵一万二千人,准备下石砲、弓弩、砖石、檑木、火油等防御器械,另外设立前后左右中军4万人,前军居于东门外,守卫屯积40余万石粮食的延丰仓,后军守住樊家冈,其余三军留在城中策应四方。布署得刚刚有个头绪,敌人就兵临城下了。
初七日,金兵开始攻城,西水门(宣泽门)最先告急,被宋军挫败。次日又转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