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侬一面起身,一面惊叹。老实说,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被自己杀死,心里着实流了不少冷汗。
“……你明明不是魔导士。”
“我有魔力,但完全没有控制的力量,所以拉寇儿将假想控制意识烙印在我的体内,把魔导士的能力暂时移植给我。不过,终究是一种‘假想’嘛,不能象真正魔导士那样随心所欲地操控魔法。”
然后就是那句话。
那就是夏侬的咒语,决定保护公主……不!决定保护妹妹时的誓言,誓言所启动的连动式启动咒语,发动了第一级军用攻击性魔法“破天”。
不用说,这种手法效力仅只一次,换言之是一种诈术。对同样的敌手,下次就失去效用了,况且危险的魔导式基本上就应该避免多重启动。
“是我输了……但真不可思议,我一点也不觉得不甘心哪。”
克里斯微笑。
表情就象终于解脱了。这个拥有怪物战斗力的少年,或许也有梦见自己成为平凡孩子,而非特务战技兵的夜晚吧。
“那么……就请你做最后一击吧。”
夏侬默然扬刀。
如果不在这里解决他,这个少年说不定又会来狙击他们,而他也没有把握下次一定能打赢他,现在杀死他是最明智的抉择。
夏侬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明白这个道理……
“也罢……”
夏侬收刀入鞘。
“太麻烦了。”
丢下那句话,背对着目瞪口呆的特务战技兵少年,夏侬朝帕希菲卡她们走去。
终章
“喂、喂,到下一个城镇还要多久?”
帕希菲卡从乘客室探头问。
“天晓得。”
驾驶座的夏侬悠哉悠哉地握着缰绳应道,身旁的拉寇儿正“呼——呼——”鼾声舒畅地打瞌睡。
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蓝天,几只鸟儿在空中盘旋飞舞。
春天的脚步近了。
阳光毫不吝惜地洒满大道,偶尔与他们插身而过的陌生人也是一脸悠然自适。这样的日子,任何人都会为之豁然开朗吧。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基本上都是因为夏侬哥一直这么粗枝大叶、马马虎虎的……或者说,根本就是散漫!这种人啊,是女孩子最讨厌的喔,活该~~怪人!”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夏侬不耐烦地回应,结果更加激怒帕希菲卡。哎,这也是家常便饭吧。
夏侬听着帕希菲卡从后方传来的谩骂叫嚣,悠闲自在地眺望天空。
距命运之日——帕希菲卡的十六岁生日,她成年之日,还有一年。
不管结果会是如何,他们的旅程都将在那天结束。
错误的是神谕?还是夏侬他们?由几率来看,这场赌局面对他们十分不利,胜利或许需要奇迹吧。
可是……
“……干嘛啦?”
看着突然回头盯着自己的夏侬,帕希菲卡不知所措地问。
“没什么,你的脸还真是有趣。”
“哼!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可是……只要相信,奇迹不就经常发生吗?不是相信谁,而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内心对某人的信念。
夏侬如此认为。
“基本上,夏侬哥应该再把头发好好梳一梳嘛!乱七八糟的,看得人家心情都跟着郁闷起来了!”
“是、是,失礼了。”
“怎么觉得好象很适合拿来当鸟窝啊!哪天鸟儿在你头上孵蛋,可别怪我取笑你喔!”
不知是不是喊累了,帕希菲卡忽然一阵沉默。
喀啦喀啦的车轮声在暖阳中回荡。
无聊的恬静时光。
这是暂时的奢侈。不再是“守护者”和“废弃公主”,回归到单纯家人的时间,曾经以为将永远持续的平凡生活的惨影。
夏侬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不禁苦笑起来。
总有一天……象这样缅怀这段旅程的日子会来临吗?
“……”
帕希菲卡仿佛在考虑什么,左顾右盼,用食指戳着额头,一副难以下定决心的模样。确认了拉寇儿的鼾声后,帕希菲卡很难得地叹了一口气。
“……夏侬哥。”
夏侬并未在意,依然手握缰绳……帕希菲卡上半身探出窗户,嘴巴凑近他的耳朵。
“那个呀……”
停顿半晌。
接着用腼腆的声音告白:
“……我最喜欢你了。”
“……我知道。”
夏侬一边忍住呵欠,一边爽快应道。
一阵出奇错愕的沉默降临。
……
一瞬之后,帕希菲卡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她开始挥舞双手嚷嚷: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也害羞一下或高兴一下嘛,木头大色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帕希菲卡的叫声响彻蓝天。
旅程还很长。
夏侬一边听着后方传来的怒骂声,一边摇头叹息。
第二卷 罪无可赦之人的骚动歌 序章
小孩子是一种很残忍的生物。
许多人觉得他们很天真,但鲜少人知道,天真其实也是不负责任的同义词。即使知道(奇*书*网^。^整*理*提*供),平时也不会注意。
“你不许到这里来哦!”
“别把口臭传给我啦!”
有些辛酸,唯有出淤泥者才能理解;有些悲伤,唯有饱经脏污者才能体会。那并非什么大道理,而是一种感觉。
因此不懂那种感觉的人就会变得极其残忍、极其残酷。因为他们无法切身体会受伤的人的痛楚。
口头上的道德劝说,对他们一点效果也没有。
“别死皮赖脸地靠过来啦。”
“跟你一起玩的话,连我们都会被当成‘杂种’耶。”
受“小孩子”这种免死金牌保护的人们,不需要对自己言行所造成的结果负任何责任。
不过那也不叫做“恶意”。不懂得痛,不能称之为“罪”。就象不明事理的野兽,没有人会责怪他们残酷;象小孩子们兴师问罪也毫无意义。
然而——
“这家伙是白痴吗?”
“那是什么表情嘛?看了就烦。”
即使如此,残酷的言行伤了无辜之人的心仍旧是事实。就在这里就有一个人,被那种天真的残酷蹂躏,痛苦呻吟不已。
“……怎么了?”
“……”
“你叫什么名字?”
“……”
她不敢说自己的名字,一旦说了,又会被欺侮。
“漂泊民”的女子与小镇青年珠胎暗结所产下的小孩名字,镇上每个人都知道。她被视为混入“小镇”这个地区社会的外来异物。
“你的朋友呢?”
她连头都懒得摇。
“……没有吗?”
看着眼前这个既不肯定、亦不否定的女孩,问话的人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似哭似笑的表情。
“……其实我也没有朋友呢。我刚刚搬到这里。而且……”
“……啊……”
小女孩带着寂寞的笑容,初次开口。嘴巴虽然张开……却挤不出半个字,因为她早已习惯了沉默。
一开口,就被嫌口臭;一说话,就被骂自以为是;一哭泣,就被叱罗嗦。
因此,她忘了该如何说话。除了生活最低限度的对话以外,她从不开口。
“我的身体不好……没办法跑步,大家都说跟我玩很无聊。”
她眨了眨眼,凝视着眼前伸过来的手。
那只手看起来非常瘦小孱弱……然而,对于年幼的她而言,那却是这世上唯一的东西。她千呼万唤却没人愿意给的东西。
正因如此……
“……你愿意跟我玩吗?”
象是怕她拒绝,对方畏怯的探问……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第一章 旅人到来
“你这个全年无休的阴沉家伙!”
听见仿佛要将“大熊厅”屋顶掀起的尖锐叫声,薇妮雅摆放餐盘的手顿了一顿。
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间,琥珀色眼睛甚至连瞟也没有瞟向天花板——二楼客房那里。
因为如果象做早课般地天天听,任谁都会习以为常的吧。
而且,虽然住宿费有给他们特别折扣是事实,但只要付钱住宿,客人总是客人嘛。反正现在这时期也没有其他住宿的房客,既不会造成他人困扰,大熊厅也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
先不管玛乌杰鲁教徒的朝拜旺季,象现在这种淡季,客人是塔尔斯镇非常重要的经济来源,尤其对大熊厅这种全镇倒数第一、第二的小旅馆来说更是如此。
地方城镇塔尔斯。
位于莱邦王国东部的平凡城镇,国教玛乌杰鲁教的一百零五个朝圣地之一,朝拜旺季时倒也颇为热闹……但其他时期,不过是个乡下小镇罢了。
因此,虽然塔尔斯随处可见旅馆招牌,但多半是农家利用农闲时经营,只有旺季才营业。
不过,因为道路设施完善,喜欢淡季出游的旅客、巡回商人和吟游诗人也会零零星星到此投宿,所以也有少数旅馆针对这类客人全年营业。大熊厅就是那种例外的旅馆。
……言归正传。
怒骂声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薇妮雅摆好早餐餐盘时,一切又回归平静。这也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过了一会儿,楼梯间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早安。”
“您早。”
薇妮雅一如平日回应对方庸懒的招呼声,回头望向接连餐厅的楼梯。
那里也一如平日的出现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子。
及腰长发与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乌黑明亮,滑嫩的肌肤和洁白的便服更加衬托出那种鲜艳的夜色。并非积极向他人展现的那种鲜艳,但端正的五官宛如野花般清秀。
好美!不管是谁都会这么认同吧。
然而,不知是否因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孩童刚起床时的恍惚神情,她的可爱远较美丽令人印象深刻——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能是这个缘故,她并没有冰山美人那种难以近观的感觉。
住宿名单上记载的名字是——拉寇儿·卡苏鲁。
“……怎么了?”
拉寇儿微微侧头询问,又长又亮的黑发轻轻摆动,就连同为女性的薇妮雅,一时都被她的优雅震慑。
“没……没什么。”
薇妮雅避开拉寇儿视线。
(……神明还真是不公平呢。)
每次看到她,薇妮雅就不禁这样想。
自然卷的红发、雀斑、淡褐色的肌肤,再加上那双不透露内心情感、格外成熟的淡琥珀色瞳孔。
既不美丽,也不可爱。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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