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烟雾虽大,可是几乎没什么火势,由于发现得早,再加上灭火行动迅速,最后只有原本便因老朽而预定拆除的厨房设备烧毁而已。
就这样……
※※※※※
“……没想到这么容易。”
帕希菲卡边跑边笑。
他们目前奔跑的地点已经不是贝露萝德馆的那条路,一行人在大道延伸出来的分支,或者犹如毛细管般细细延伸的小巷里东奔曲跑。
比起主要干道,这种小路当然较为崎岖难行,也必须常常绕道,不过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比主要干道低。
“这招虽然老套,不过很好用。”
弗雷边讲边跑,他的旁边是按着快掉下来的红色假发、一边奔跑的雷欧波尔特,以及戴着黑色假发的薇妮雅。
“还以为这种变装马上就会被发现……害我流了一身冷汗。”
雷欧波尔特说着也不禁笑了。
顺道一提,他身上依旧带着那把长骑剑,不过幸好用白色床单卷住,没有被发现,对方或许以为那是某种家具。
“是吗?你看起来挺美的喔。”
“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倒也是。”
弗雷说完苦笑。
故意引起火灾,逃离混乱的现场——这就是弗雷使用的“杀手锏”,单凭简易变装术还是可能被识破,但要是现场陷入混乱,露馅的可能性就随之降低。
当然——贝露萝德馆的火势也是由弗雷他们慎重估计时间、地点,还有油和肥皂粉的分量,预先在厨房周围洒水,防止火势延烧,另一方面,也调制能产生大量烟雾的材料。
其实没有必要真的引起火灾,可是厨房原本就打算重新装潢,加上为了避免贝露萝德馆的娼妇们事后遭到怀疑,在莉洁雅的许可下,弗雷他们才点火——乘乱逃出。
“接下来……”
弗雷边跑边在脑里思考王都地图。
他们预定先到雷欧波尔特他们投宿的旅馆,距离并不远,走路也不用半小时。
旅馆那里也可能遭到监视,所以亲自前往的就只有身怀秘密跟监技能的弗雷。雷欧波尔特则留下来保护帕希菲卡她们,三人在弗雷回来之前躲在附近的城门旁边。城门旁有杂木林,躲个一小时应该不成问题。
顺道一提——特地返回旅馆是为了取回交通工具。
无论距离再近,若要前往其他地方——圣葛林德,还是需要马匹或驴子,徒步的话,万一敌人派遣追兵很可能被追上。
然而,如今王都已被叛军占据,要取得新的“交通工具”并不容易。就算多少要冒一点危险,还是得回旅馆带走雷欧波尔特的马匹和薇妮雅的驴子。
“我马上回来。你们乖乖待在这!”
弗雷说完,离开他们。
他丢掉假发,从袖口抽出刀子一划,割下身上的女装,往后方一扔,又恢复原本的轻装打扮。
正打算加速前进的时候——
“弗雷!”
一听见帕希菲卡有些紧张的叫声,弗雷猛然停步。
回头一看,只见帕希菲卡站在那里,表情有些阴霾
“小心。”
她似乎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弗雷暗自苦笑。
大家都很清楚——必须小心的人不是弗雷,而是帕希菲卡。叛军和漆黑之鹰搜索的人是她,弗雷、雷欧波尔特和薇妮雅不过是赠品而已。
话虽如此——
有人替自己担心的感觉也不坏。
“……我知道。”
这是相隔多少年的事了呢?
既非苦笑,亦不是冷笑——弗雷浮起连自己都大感诧异的宁静笑脸,对她点点头。
第六章 归去之所
躲藏这种事非常耗神。
若是针对不特定多数的敌人,更是如此。不论伪装如何高明,都没有所谓的“完美”,人类的行为亦没有“绝对”,是故,完美顶多只能算是与自己的不安感妥协的程度。
包围王都的城墙。
这不仅仅是为了区隔王都与外界,更是为了在战时阻止敌军进犯,保护王都居民安全的屏障。
可是,对帕希菲卡这类想要逃离王都的人们而言——这就成为首当其冲的障碍。
城墙其中一方——北侧,换言之便是面对圣葛林德的一扇城门,就是帕希菲卡一行人预定的“出口”。
帕希菲卡他们计划逃离的那扇门比较小,算是某种便门。以宽度来说,大型马车没办法通过,仅能容一辆小型马车通行。即使是骑马,要擦身而过也非常勉强。
现在,他们正躲在那扇门附近的杂木林里,弗雷预定带蕾雷欧波尔特的马匹和薇妮雅的驴子在此会合。
“……好像有点慢耶。”帕希菲卡在灌木丛里嘀咕。“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
“照往返时间估算:……最保守、最保守的计算,的确有一点慢,而且回程应该会骑马才对。”
雷欧波尔特应道。
“那个,我去看看——”
帕希菲卡心神不宁地说。
“不行啦!”雷欧波尔特难得语气强硬地否决。“两人半途错过也就算了,万一帕希菲卡被敌人逮住,不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这……这倒也是。”
帕希菲卡也打了退堂鼓。
“呃……那我去看吧?”
薇娓雅提议,但雷欧波尔特也立刻摇头。
“不行,王都目前严禁庶民夜间外出,女子平常独自在外闲逛已经够显眼了,现在这种状况出去,铁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呜……”
帕希菲卡皱眉哼道。
雷欧波尔特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叹一口气,“好,我去看。”
“咦?啊……可是……”
薇妮雅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停眨眼。
“你们俩待在这里别动,只要在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雷欧波尔特说完,从树丛里站起。
长骑剑毕竟过于明显,只好暂时摆在这里——他带着腰上的备用短剑,独自离开树丛。
“雷欧……”薇妮雅望着雷欧波尔特小跑步离开的背影,轻声道:“真的很有骑士风格。”
“——咦?”
不明白薇妮雅的话中含意,帕希菲卡眨了眨眼。
“因为……站在男人的立场,他应该很痛苦才对,毕竟自己的心上人在眼前担心别的男人。”
“嘎?……啊啊。”
帕希菲卡一瞬间浮现不明所以的表情——这也很像她的风格——但立刻便明白了,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雷欧波尔特为了帕希菲卡,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就去确认情敌的安危。
“我做了坏事吗?”
“我也不晓得,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薇妮雅说到这里,再度转向雷欧波尔特的离去方向。
※※※※※
马匹尖锐的嘶鸣响彻夜晚的街头。
“啧……!”
弗雷哼了一声,探查四周的气息。
幸好并未发现旅馆的人接近的气息……但也不晓得有谁躲在一旁偷听。
位于雷欧波尔特他们投宿的旅馆后方。
这里是安置投宿客人的马匹、驴子的马厩,不……说是马厩或许有语病,因为这里只有柱子、屋顶、饲料桶和水箱,连墙壁都没有;但是王都的庶民旅馆中,光有安置马匹的地方,就称得上是高级。
话虽如此——
“这匹蠢马,就跟主人一样死脑筋啊。”
弗雷低咒,瞪视站在眼前的一匹马。
漂亮的外表仿佛附有血统证明,乍看下非常高级、乖巧的马匹……可是一骑上去,就大声嘶鸣、剧烈挣扎,硬是不肯让弗雷驾驭。
“我要带你到主人那里,你就听话一下!”
他轻声说完,牵起雷欧波尔特的爱马帕拉贝拉姆的缰绳,无奈马匹仍怏怏不悦地用前脚抓地。
那个态度有一种绝不让主人雷欧波尔特之外的人骑乘的——气魄,就骑士之马而言,这种顽强不屈的性格确实值得敬佩;然而以现状来说,无异是冥顽不灵。
至于薇妮雅那匹预定一起带走的驴子,就跟外表一样乖巧听话……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雷哼道,双手抱胸。
由于帕拉贝拉姆不肯听话,他已浪费了不少时间。
“既然是这种马,就该早点跟我讲啊。”
话虽如此,因为主人是那位雷欧波尔特,他也很可能只是无法掌握爱马的性格。不过,既然是雷欧波尔特的坐骑,或许也是一匹老实的好马。
“还是回去把雷欧带来吗?”
反正他也确认过旅馆附近没有埋伏者,回去把雷欧波尔特和帕希菲卡他们带来,直接从这里离开说不定比较快。
正当弗雷如此盘算时——
“——咦?”
弗雷察觉有气息接近,躲进饲料桶的阴影处。
气息来自旅馆方向,可能是旅馆的人听见帕拉贝拉姆的嘶鸣,前来查看究竟。
单手提着油灯的两个纤瘦身影从旅馆走出来。
两人都是年轻女子。
女子们走近帕拉贝拉姆,将油灯挂在一旁柱子的铁钩上,接着四下环顾。
突然间——
“——!!”
女子们探索般滑动的视线,猛然停在弗雷躲藏的饲料桶,就在那一瞬间,弗雷察觉出对方的身份。
正是此时——
“——喝!!”
女子们从嘴唇发出尖锐——既像呐喊又像单纯吐气的声音,双手从怀里取出投掷用短剑(Throwing Dagger),直接射向弗雷。
四把短剑以微妙的间距及时间差飞来,弗雷闪身躲过其中三把,并迅速从袖口抽出刀子弹飞第四把。
金属声高高响起。
“你们——”
“你果然回来带走‘交通工具’,就跟谍报部的分析一样。”
女子们说完,悠然摆好架式。
对方也是高手,如此对峙就能切身体会。至少这两名女子绝非普通士兵——应该有杀人经验。
“灼热枪骑兵吗……”
“我们没有回答的义务。”
其中一名女子冷冷应道。
漆黑之鹰大概是担心弗雷可能认出自己人,才特地派遣其他部队。
“……旅馆的人怎么了?”
弗雷当然也有留意伏兵,正因如此,他事先确认过旅馆里的人数,以及周围没有埋伏的气息后,才悄悄溜到这里。
那时的确没有埋伏的气息。
而且根据雷欧波尔特他们的说法,那间旅馆只有一对负责经营的老夫妻。
换句话说——
“你们杀死那对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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