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摇头,道:“聂城主又不在这里开买卖、做生意,哪来的什么酒馆?”
一声呼唤:“阿郎来了?”
孙郎站起身,回道:“二叔?”
曲旌皱眉叹道:“爹?您怎么来了?”
“不才曲泉,见过费老爷子,诸位英雄。”
来人在一张躺椅上抱了抱拳。
椅子由城内弟子抬来,放在堂中。
孙郎道:“二叔,近来身体可好?”
曲泉笑道:“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死不活的,还拖累着你三叔!”
聂思琪蹲在他的躺椅旁,道:“二伯,您千万不能这样想。思琪和爹可从来没有认为二伯是累赘!”
曲泉叹道:“可你大伯……从来都没看得起二伯!”
孙郎伤声道:“二叔!我爹已经……已经过世了!”
“什么?”曲泉失声出口。
他剧烈的咳嗽着,又似乎想要挣扎着起身,但又无法坐起。
辜独静静的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哀。
曲泉严声责问:“旌儿?你大伯……他……”
曲旌点了点头,道:“大伯已在三个月前过世!”
“他是怎么死的?”
“大伯去了梵净山,被那五个老鬼……”
曲泉眼中涌现泪花,啜声道:“当年梵净山的老鬼废了二伯的一身武功,你大伯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便连你大伯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聂思琪轻声喃喃:“我爹也去了梵净山!”
“什么?”曲泉再又惊叫。
他剧烈的颤抖着,叹道:“连你大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们?”
聂思琪道:“爹临走时曾经吩咐过,若是他回不来,便请二伯主持望水城,并为思琪和旌哥哥主婚!”
曲泉连连摇头,道:“不可以!二伯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来主持望水城?”
孙郎冷冷的道:“当然不可以!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可以嫁给曲旌!”
剑九霄与子竹停下了筷子。
玲珑呆在当地。
辜独长呼一口气,背着手转过身去。
聂思琪站起身,行到孙郎的对面,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孙郎冷冷的道:“可我爹说过,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爹该不会骗我吧?”
聂思琪叫嚷道:“那只是你爹一相情愿,我们聂家根本没有答应这桩婚事。”
孙郎道:“我想你爹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聂思琪道:“不会!如果我爹知道,为什么又要把我许配给旌哥哥?”
孙郎苦笑着道:“因为我爹死了,你爹认为孙家已经失势,我孙郎不配做他的女婿,所以他要悔婚!”
聂思琪叫道:“我爹的性情是言出必行,整个望水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况且我爹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曲大哥,又怎么可能与你爹莫名其妙的定下什么婚约?”
孙郎道:“我爹不会骗我。”
聂思琪争道:“我爹也不会。”
“够了!够了!”曲泉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叹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聂思琪与孙郎双双惊叫。
聂思琪是在惊疑。
孙郎却是惊喜。
辜独突然插嘴:“不要说了!”看向孙郎,叹道:“如果你此刻离开望水城,我保你性命无忧!”
费老爷子也道:“老夫也可以既往不咎!”
孙郎呆呆的看向他们二人。
玲珑发问:“你们究竟知道什么?”
辜独叹道:“事情如此明了,你怎么还没有弄清楚?”
玲珑想了想,轻轻摇头,叹道:“怎么会是这样?”
聂思琪冷笑,道:“不错!所有前去追杀孙郎的人都是我请来的!”
曲旌一叹,垂下头去。
曲泉颤声问道:“思琪?你为什么要追杀阿郎?”
聂思琪眼中有泪,厉声道:“因为他们父子害得二伯落下一身残疾,害得我爹只身去闯魔窟,我恨不得将他们孙家父子千刀万剐!”
“住口!”曲泉拍着躺椅的扶手咆哮着,“此事若是传入江湖,我们兄弟三人结拜之谊岂不是要受人嘲讽!你们兄妹三人更是要受千夫所指,万夫所唾!”
辜独拍了拍孙郎的肩膀,道:“你爹生前,行事过于专行!”
费老爷子冷声道:“岂止独断专行,简直太过霸道!”
玲珑道:“二位师兄?我们的镖是不是走完了?”
孙郎抱了抱拳,冷声道:“孙郎已经置身望水城中,诸位可以离开了。”
曲泉也对着费老爷子抱了抱拳,道:“老爷子,这些是我望水城内的家事。”
费老爷子如何听不出此话含义,哼了一声,道:“告辞!”抬腿便去。
辜独没有想到会与费老爷子行在同路。
但费老爷子确实跟随着他一直行出了七十里。
玲珑终于止步。
“费老爷子,您先请!”
辜独苦笑。
费老爷子道:“老夫要去梵净山。”看了看辜独,“你呢?”
辜独摇头,苦笑着道:“晚辈可招惹不起梵净山那五位老鬼!”
“老夫原本是准备让熊儿陪同前往的,可熊儿却被你小子的媳妇……”没等他把话说完,辜独已经点头,“好!晚辈陪老爷子去梵净山!”
子竹急着去找肥鸡。
玲珑急着去找美酒。
他们知道,踏入梵净山后,很可能再没有机会去饮酒、吃鸡。
梵净山有酒,也有鸡。
酒是窖藏超过五十年的陈酿。
散放的鸡群之中有至少一百只又肥又大的母鸡。
但死人既不能吃酒,也不能吃鸡。
聂轩阜已经踏入梵净山整整十日,跟随他同来的十二位武林高手也死去了十名。
可他却连五位老鬼的影子还没有看到。
两柄青锋剑均已经出鞘,剑光带有一丝阴沉,锋芒中投射着冰冷。
但这座大厅要比童氏兄弟手中的剑还要阴沉百倍,冰冷千分。
童风、童火师出武当,练剑十年,艺成下山。
至娶妻生子,二人行走江湖刚好三十年。
三十年,他们至少经历过上百场恶战。
而恶战所带给他们的伤疤比他们的岁数还要多上一倍。
那是仗义恩仇,扬名立腕的三十年。
凭借精深的剑法,二人搏得了“风火神剑”的美名。
无庸置疑,“风火神剑”是武林万千剑客之中响当当的高手。
而那一一死去的十位同道又何尝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可他们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见到,却已经惨遭毒手。
大厅方圆七丈,正中摆放着一张大石桌,桌外围绕着三十六个石凳。
聂轩阜依旧坐在背对厅门在这个石凳上,可曾经陪同他坐在石桌旁的朋友却已经不在。
风火神剑虽然还在,可他们并不敢落座,只是护卫在聂轩阜的左右,时刻保持着警惕。
聂轩阜双眼朦胧,默默的注视着对面的五座石门,似乎那些石门会突然窜出恶魔厉鬼,而后再将自己三人撕咬成一堆肉泥。
其实这五座石门并不可怕,可怕的石门后面的主人。
主人的名字便刻在门楣上。
易!
书!
诗!
礼!
春秋!
他们竟然以儒家的五经为自己命名。
石门之上还各自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
那便是他们的姓氏。
聂轩阜读过司马迁的《史记》,知道龙姓的先祖懂得养龙之法,并曾为夏朝的君主帝孔甲饲养过两条龙,也因而被赐以“龙”姓。
但他也知道被龙家五兄弟所占据的这座梵净山上绝对没有龙。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种神物的存在。
可现在五座石门缓缓开启,里面竟然真的爬出了五条巨“龙”。
风火神剑在微微发颤。
他们似乎想要掉头逃命。
可聂轩阜依旧端坐,他们又不忍丢弃朋友。
聂轩阜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如果这真是传说中的神龙,那它们为什么没有长出四只爪子?”
风火神剑定睛细观。
不错!“神龙”有鳞有角也有鳍,却是没有四肢。
再细细一观。
所谓的五色彩鳞竟然是染画而成,角与鳍也是以黑线缠绑其上。
“神龙”不过是五条大蛇而已。
整整十日,他们没有发觉敌人的行踪。
现在终于有“敌人”出现,却是五条装扮成“神龙”的大蛇!
聂轩阜叹息一声。
风火神剑却已经在这一声叹息之中冲上前去。
大蛇长过两丈,虽粗如人腰,动作却灵活异常。
但它们较童风、童火的动作却要慢上三分。
童风仅挥出一剑,便已经刺瞎当前一条大蛇的左眼。
童火对着另一条大蛇跃身腾起,青锋剑由其头顶刺下,再由其下颚透出锋芒。
聂轩阜亮出铁尺,急声呼叫:“二位贤弟快快退下!”
童家兄弟却依然不明凶险,各自向负伤的大蛇劈去一剑。
腥血四溅!
风火神剑再次得手,两条负伤的大蛇被斩去了蛇头。童家兄弟一时意气风发,各自再找寻一条大蛇,扑身奔去。
谁知,二人身形一顿,竟被先前那两条无头蛇尸于半空中卷去。
聂轩阜挥舞着铁尺冲上,欲行相救。
可余下的三条大蛇探高七尺,对他扑噬而来。
无奈,他只能撤身回退。
两条无头大蛇慢慢卷动身子,但听一阵喀喀脆响,似乎已将童家兄弟浑身的骨头勒断。
童家兄弟各自提住一口真气,手中青锋剑频频劈砍。
但大蛇愈受刺痛愈紧紧收缩身躯,丝毫不见松弛。
聂轩阜围绕着三条大蛇游斗,一时间还无法攻入它们合围而成的防护圈。
两点寒光!
由“书”、“诗”二门内射出!
聂轩阜看得清楚,那是两支羽箭。
“小心!”他出声示警。
可惜童家兄弟被无头大蛇所束缚,根本无法闪避。
二人后颈暴血,立时气绝。
聂轩阜倒吸了一口冷气,急急退步,直至厅门。
“易”字门内传来唏嘘之声。
“聂城主!今日我龙氏兄弟暂且放你一马,你可以离开梵净山!”
梵净山!
聂轩阜的义兄以及他所带来的十二位朋友尽皆葬身此地。
只要五位老鬼现在一同出手,聂轩阜哪怕连半分的胜算也不会有。
但龙家五兄弟为什么又要放他离去呢?
是五鬼突发善心,还是自己根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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