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他,不必派人传话,也不必亲自来解释,我将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他,让他做好准备!”
“帮主?”刘痕急忙跪地。
“滚!”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射出,穿透毡帐,消失在风沙之中。
辜独与铁杵张大嘴巴愣在门外。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固伦会是成梦雷的徒儿。
其实成梦雷不能算是固伦的真正师父。当年,为了得到固伦公主父汗的一百株天山雪莲花,成梦雷将自己的医药书籍借与固伦观摩三个时辰。不想固伦公主天资聪慧,竟然在三个时辰内将整部医书背得滚瓜烂熟。成梦雷惊愕之余收下固伦做记名弟子,却并未传给她任何医术,便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有相告。
蝶娘没有发愣,屈身扶起固伦,眨着长长的睫毛问:“姐姐是成伯伯的徒儿?”
“算不得什么徒儿!”固伦看着蝶娘长长的睫毛,回袖拭去自己沾染在睫毛上的几滴泪水,道:“但突闻他老人家的噩耗,固伦难免有些伤心!”
蝶娘幽幽的道:“不必悲伤,人终究会死!”她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便似曾经亲历过死亡一般。
固伦破涕一笑,指向发呆的辜独,“他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认识你!”蝶娘对辜独点头,再对铁杵微笑,问:“铁大哥也在大漠?”
铁杵的表情更呆,便如同生身父母是两个呆瓜的结合,造出他这样一个旷世产物。
参加蝶娘婚礼的客人很多,蝶娘未必尽能记得,但她记得铁杵!
辜独苦笑,“我也不曾见过姑娘,却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过蝶娘姑娘的名字!”他想起玲珑,心头隐隐作痛,好在大漠的风沙已经将他心头的伤痕抚平,忧伤轻闪便逝,道:“令尊临终前有话要辜独带给姑娘!”
蝶娘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似大漠寒夜里的冷雨,似深秋骤降的冰雪,似块毫无感情的铁板般冰冷。
她的话语也异常冷漠,问:“你便是辜独?是你亲眼看着家父自戕的?”
辜独点头,面有愧色。
“你为什么不制止他?”蝶娘冷声质问,道:“如果你加以制止,家父未必会自戕身亡!”
辜独默默受下蝶娘的指责,道:“令尊要我转告……”“不必再说!”蝶娘手指外点,驱逐道:“请你离开!”
“走!”说话的是铁杵,他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理的女人,拉起辜独便去。
房门“咣”的一声摔在门框,紧紧闭合。
同样被驱赶出门的固伦长声叹息,“唉……”感慨着道:“过不了多久,大漠的黄沙下又将多出一对死尸!”
沙柳客栈门外徘徊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斗笠,身披破布,手里紧紧握着一柄破刀!
破刀上有七处缺口!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杀气弥漫!但杀气如同它的宿主,不肯进入客栈半步。
辜独踏出店门,立即感受到发自洪仁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跟我来!”洪仁掉头便走。
辜独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行出沙柳镇数里,洪仁终于止身,“这里可以了!”听他的口吻像是为自己寻到了一块理想的墓地。
辜独知道,洪仁挑中的墓地同样可以掩埋自己的尸骨。
坟墓本身并没有主人,即便大明朝正在修建的皇陵,要是哪一天万岁爷突然高兴,把它赏赐给万金来,那皇陵便不再是皇陵,而是花子墓!
谁先占据坟墓谁便是坟墓的主人!
有些东西大多数人不会与你争抢,便如洪仁现在做的事情。
洪仁已经掀去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久经沧桑的脸,用他手中的破刀开始挖掘墓穴。
他的年纪并不大,与辜独相仿,但他为什么会有一张久经风霜的脸孔?
辜独此时可以轻易杀死洪仁,因为洪仁正在一心一意挖掘着墓穴,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难道他不怕辜独突下杀手?
性命攸关,谁能保证对手不会偷袭?
洪仁似乎已经认定辜独不会对他偷袭,径自专心挖掘着,还煞有介事的嘱咐道:“记住!千万别把我的尸体直接埋在这里,会被野狼掏出来吃掉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支在破刀上喘息着,“先把尸体在这里火化,然后再埋土!”
“哦!知道了!我会的!”辜独蹲在土坑旁,轻轻点头。
“其实本想求你把我的骨灰送回江南,可路途太过遥远,你在这里又有事情需要料理……”洪仁的话只说到一半,又开始劳作。
“再说吧!”辜独盯着他的劳作,像是监工,道:“如果有命离开,我会把你的骨灰挖出来,带到江南!”
“谢谢!其实我早知道你会答应,但你我从没打过交道,洪仁不好开口相求!”他咧嘴一笑,笑得很真心,像是对知心的朋友。
辜独也露出笑脸,因为他发现洪仁的笑出自内心,所以他也以真诚的笑脸回应。
每个人的武功有高有低,每个人对武功的释悟各有不同。
当一个人已经将生死看破,那他对武功的理解必定非同一般。
一把刀苦练十年可以锋芒出鞘!
一个人不去练刀,只是默默相对,但或许他可以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洪仁的刀破烂不堪,锈蚀严重,不像经常习练刀法的样子。
他是否经常默默的对着这把破刀?
他对刀的领悟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没有人知道!
真正知道的只有洪仁自己!
墓穴已经挖好,洪仁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问:“怎么样?”
辜独用下巴点了点土坑,道:“你躺下试试。”
洪仁将破刀丢在地面上,躺在坑底,左右扭了扭身,再问:“怎么样?”
辜独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好像窄了些!”
“刀?”洪仁向辜独伸来手。
辜独捏住破刀的刀尖,径直递上。
刀柄握在洪仁的手中,刀尖在辜独的指下,只要洪仁发力,辜独的手掌连同小臂都将被刺穿;如果他的速度够快,再能递前一尺,辜独的胸膛也将被破刀刺透。
固伦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
铁杵的眼睛瞪得像固伦袖筒里的玉碗。
憨儿躺在戈壁上,正打着巨大的鼾声。
还好洪仁并没有趁机刺出破刀,而是继续扩宽自己的墓穴。
稍倾,墓穴已经修整完毕。洪仁再次躺下,问:“这回可以了吧?”
辜独点着头,道:“可以了!”
“开始吧!”洪仁爬出墓穴,迎风站立,手中紧紧握着他那柄破刀。
辜独没有刀,但他有铁棍。可铁棍并未握在他手,他只是竖起手掌,似乎要以掌作刀!
固伦惊呼:“你疯了?”
“他不是疯了!”铁杵张着大嘴,道:“他已经死了!”
洪仁面色凝重,对辜独的手掌没有一丝轻视之意,破刀迎风劈落。
辜独脚下旁移半尺,避过来刀,斜掌回劈。他的手掌距离洪仁尚有四五尺远,自然不能伤及洪仁,可洪仁像辜独手中持着柄真刀一般对待,跃身避过,回刀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对过二十余招。
洪仁突然屈身弹出,挺刀直刺辜独的小腹。辜独竖“刀”拦截,破刀刺在他小腹前便不再递进,翻转再攻。
辜独会心一笑,斜掌上拉,再骤然横切,自洪仁喉下扫过。
洪仁浑身一震,破刀坠地,直挺挺倒下。
铁杵蹦了起来,叫道:“除非你是神仙,否则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在五尺外挥挥手他就死了!”
固伦踱步来到洪仁身旁,见他还在眨动眼睛,可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像是他的灵魂已经离开躯壳,随风远去。
如果辜独手中有刀,洪仁此时的确已经死去!
即使辜独手中没有刀,洪仁也认为自己已经死去!
一个人对武学的态度如此虔诚,辜独深感钦佩。
熟睡的憨儿被固伦踢醒,“走了!傻子!”
“你才是傻子!”
辜独离去。洪仁躺在地上呼喊,“喂?你还没把我安葬怎么就走了?”
辜独笑道:“你可以回江南了!”
“回江南?”洪仁对着天空喃喃着,死灰般的眼睛中又显现生的光彩。
路琨的眼睛似死灰般黯然无色。
只因为一句话:“我可以用外力激发你体内的能潜,但自此之后你便不再有生的希望,每过一日,你将衰老一年!”
说话的人站在土炕上,身披黑色斗篷,头上罩着一具骷髅面罩。
夜骷髅!
(十四)
刀子很薄,薄如纸,但却锋利无比。
用这样的刀子杀人,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
这只是传说,没有人证实,能够证实的只有死在刀下的尸体。
可惜尸体不会说话!
黄金赌坊内人头涌动,这代表着整锭整锭的黄金正源源不绝的流向乌白头的金库。可乌白头的脸上不见欢喜之色,一丝一毫也没有。
洪仁没有回来,说明辜独依旧活着。即便辜独已经被杀,难道皇甫浩生便会将白牡丹的死推在辜独的身上?
乌白头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白白葬送一位得力的属下。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不该再幻想皇甫浩生的原谅!
他的心开始颤抖,因为他知道黄金帮的实力,更知道皇甫浩生的手段。
黄金帮曾经有过一位副帮主,据说枪法了得,只出一枪便可以刺穿五个人的身体;据说他属下有两千人马,个个都是勇于赴死的猛士;据说保护他的是一群血衣人,实力是嗜血狂蝠的数倍……
据说只是据说,乌白头只承认事实。
他亲眼见到皇甫浩生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那位副帮主,仅一个上午,副帮主便全军覆没!
乌白头亲自参与了那场杀战,从那以后,他才终于明白黄金帮的可怕!
这就是事实,黄金帮不可背叛的事实!
刘痕已经将皇甫浩生的话转告给乌白头,此时正胆战心惊的等候着头领的命令。
还有四个人同样在等待着乌白头下令。
四个似僵尸般,脸上毫无表情的冷血杀手!
杀手手中有刀,薄如纸,锋利无比的薄刀。
乌白头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依次扫过,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
他扬起头,无力的依靠在座椅上,喃喃道:“完了!”
刘痕怯生生插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