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出去打猎,没有新鲜的肉食,麦冬也不让咕噜出去,只是消耗山洞囤积的存粮。
还好之前晒了些肉干存着,麦冬将干蘑菇和干茄子入水泡软,加肉干一起熬,调料则只有粗盐。这样大杂烩的汤味道不算太美味,但也不算难以下咽,尤其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麦冬深深觉得,能躲在干净舒适的山洞里,还能喝上有味道的肉汤,已经算得上幸福了。
吃过饭,淡盐水也冷却了,麦冬端着石碗走到小恐鸟身边,撬开它的喙往里灌水。
从她刚刚走向小恐鸟那一刻,两只刚刚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大恐鸟就齐齐朝她伸着脖颈,四只黑豆眼一转不转地看着她,看地麦冬都有些心虚了。
她并没有把握救回小恐鸟。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能,可从白天把恐鸟一家带回山洞,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小恐鸟的状况似乎没有丝毫好转,仍旧精神不振,仍旧拉肚子,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像是在睡觉的样子,她总怕它一睡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灌过淡盐水,再没什么措施可以做,麦冬将白天冒雨折回的树枝拿了出来,此时树枝上已经干干爽爽没有雨水了。
将树枝堆在恐鸟一家面前,就看到两只大恐鸟用喙将树枝最顶端的嫩叶啄下来,想要送入小恐鸟口中。但小恐鸟只是有气无力地睁了睁眼,喉中发出一道细小的鸣叫,然后便不论大恐鸟再怎么努力也都没动静了。
麦冬叹了口气,将灶下的火灭了,便和咕噜回了卧室。
尽人事,听天命。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最后能不能救得回来,就看天命吧。
卧室里光线昏暗,时间还太早,哪怕来到这个世界后麦冬已经习惯早睡,这个时间也太早了些。
麦冬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教着咕噜说话,她说一句,咕噜重复一句,静静的石室里交错响起少女和幼龙的声音,一个教的随意,一个学得随性,与其说是在学习,倒不如说是在玩。
教咕噜说完“小恐鸟生病了,希望它能好起来。”,麦冬盯着头顶悬挂的贝壳风铃,忽然又想起那个契约,如果没猜错,契约所用的语言应该就是龙语。
她一下子精神起来,转头去看正躺在她身边的咕噜。
“咕噜,你会龙语么?”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好奇地问。
咕噜自然不懂得什么是龙语,事实上,“龙”这个称呼也只是麦冬自己的定义,只是因为咕噜的外形有些像她那个世界传说中的龙,就像她给镰刀牛取名叫镰刀牛一样。如果咕噜的种族有着自己的语言,那么它们肯定不会称自己为“龙”,也许它们根本就不是她印象中的龙族,只是因为一些相似之处,所以才被她冠以“龙”的称呼。
当然,这些都要建立在它们真的有自己的语言的前提下。
咕噜虽然偶尔会冒出一点跟契约类似的语句,但出现频率其实很小,而且听着长度似乎也不是完整的句子,加上契约缔结时她已经意识模糊,她也不确定契约次是一连串完整的句子,还是只是一些原始的、不成系统的吟声。
这其中的区别是巨大的。
如果已经有了自己系统的语言,那么咕噜的种族就不再是像珊瑚角鹿、镰刀牛一样的“动物”,而是更高一级的,像人一样已经具有智慧的物种,除了外表和能力的不同,它们大概就像人类眼中的外星“人”。
虽然咕噜的聪慧让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代入小说中的魔兽和龙,她将咕噜看成了像魔兽一样的存在,只是因为是等级比较高,所以智商也比较高。但智商高也不代表就能发展出像人类一样的文明,毕竟小说中的龙总是居住在自己巨大的巢穴中,守着一大堆财宝,等待来屠龙或收服龙的主角。这样的龙族完全没有形成一个人类一样的社会,而是过关boss一样的存在。
再加上除了自己的揣测,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咕噜还有许多跟它一样的同族,自然也就无所谓“龙族文明”。而且咕噜之前的叫声一直显得单调而原始,就像一般的动物一样,只是后来才偶尔冒出类似语言的自语。
小说留下的印象加上咕噜的表现,让她以为咕噜的种族就像是一种能力强大的怪兽,也许有着西幻中巨龙的能力,却并不具备与之匹配的智慧。或许它们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但却没有人类工巧的心思和繁华的文明,而且因为个体能力太强,它们很可能还是独居的。这样的生物,如果不是像咕噜一样被她从小养大,想要沟通一定很困难,说不定还没等她说明白什么,就会被它们一爪子拍死了。
但契约的出现让她改变了想法。
只要有语言就能沟通。
而如果它们真的是具有非常高的智慧,或许,她可以寻求一些帮助——
关于她最初的目标,也是直到现在,仍埋藏在心底的渴望。
当然,现在想这些都还太远,咕噜有没有同族,即便有,又是否具有相当的智慧,这些都还是未知数。但现在她起码可以从咕噜这里了解到一点情况。
她回想着咕噜平时的自语,费力地模仿出音调。
咕噜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它说了一个词,发音像是“咕唔”,不是语气词,而是一个明确的名词,因为咕噜说出这个词后,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咕噜,咕唔~”
麦冬猜测它是在说自己种族的名称,当然,是以它们的语言。
——竟然意外地跟她给它取得名字很相似。
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麦冬一点点引导着咕噜,将它所知的情况全都打听出来。
“咕唔”——也就是她印象中的“龙”——果然是有自己的语言的。但咕噜并没有很多的记忆,因为它只是在蛋壳里听到过同族们讲话,虽然留下了一些记忆,但却并不能很熟练的运用。就像一个在国内出生,并在国内渡过了婴幼儿时期,然后很早便移民到其他完全没有应用不到母语的国家的人,关于母语只剩一点模糊的记忆,或许听得明白,但想要完整流利的表达出来则困难许多。
咕噜竟然还保留着蛋壳中的记忆,这一点也让麦冬震惊不已,虽然这一点咕噜并没有说,一切都是她自己推测的。但在她刚发现它时,它还是一颗蛋,那么关于同族的记忆又从何而来?只能用它在蛋壳中就有意识来解释了。
根据它在蛋壳里时的记忆,“咕唔”的确是有语言的。
听到咕噜的亲口确认,麦冬心跳霎时漏停了一拍。但咕噜的下一句话却马上给她泼了一盆大大的冷水——
“咕唔,没有了……”咕噜反常地没有将脑袋蹭在她胸口,而是脸朝下埋在干草堆里,带着哭音小声说着。“咕噜,一个。”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龙”了,咕噜是剩下的最后一只龙。
听懂咕噜的意思后,麦冬愣了许久。
暮色完全降临,卧室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半晌,寂静中响起咕噜已经恢复正常的声音:“冬冬?”
麦冬学咕噜那样脸朝下趴着,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最终却只能闷闷地从唇齿间逸出一句闷闷的“睡吧”。
#
因为夜里胡思乱想太多,第二天麦冬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 。她来到客厅,洗漱、做早饭,忙着忙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扫视一圈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妥——
恐鸟爸爸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次比一次晚,鄙视自己QAQ
明天,不对,是今天晚上争取早点更新!
睡觉去zzzzzz~
☆、第五十六章
小恐鸟依旧恹恹地躺在窝里;恐鸟妈妈为它梳理着羽毛;不时蹭蹭它的脸颊。
唯独不见恐鸟爸爸的踪影。
麦冬把整个山洞都找了一圈,卧室、储藏室、厨房、厕所,连冰窖都找了一遍,却仍旧没有找到。
此时应该是早上七八点钟,若在平日,这个时候早已经旭日初升,阳光明丽了,但麦冬朝洞外望去;却只看到仿佛永无止息的大雨,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到处一片水乡泽国。
麦冬站在洞口前等了半晌;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没看到恐鸟爸爸的半点踪影。
她返回山洞,看着灶台边两相依偎的恐鸟妈妈和小恐鸟,心头不由涌上一丝难过。
如果恐鸟爸爸不回来了,它们会难过吧?
草草吃过早饭,麦冬搬了个小石凳,坐在山洞口扫不到雨的地方,托着腮注视着洞外。咕噜不喜欢坐凳子,就窝在她脚边,安静地玩自己的尾巴。
麦冬看得眼睛都发酸了,还是不见恐鸟爸爸的踪影。
为什么要出去呢?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难道是为了寻找食物?因为饿了太久,她怕一下喂太多对它们的肠胃不好,所以昨天她只喂了它们平日三分之二的食物,准备今天早上起来再让它们吃一顿饱的,但没想到她却起晚了。
麦冬不认为恐鸟爸爸是为了给自己寻找食物,恐鸟是温和无比却又执拗无比的生物,而且对于雏鸟,亲鸟的护雏天性简直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以她对它们的了解,在小恐鸟生死未卜的前提下,两只大恐鸟是绝对不会因为肚子饿就离开小恐鸟的,它们是宁愿一起死去也不愿一只独活的、执拗到近乎“蠢”的生物。
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恐鸟爸爸会离开。
她双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山下一片水雾迷蒙,原本是等着看雨中会不会突然出现恐鸟爸爸的身影,但当目光又一次经过小湖边的菜园时,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肃起来。
——湖水的水位上涨了。
接连下了几天暴雨,水位上涨其实是必然的结果,只是麦冬之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水位已经快要到达菜园的高度了。
如果雨继续这么下下去,不用一天,菜园就会被淹没大半。
辣椒、茄子都已经收获且留了种子,剩下的植株上都是第二茬果实,大葱虽然没收获,但也还有种子,只是数量不多,是她当初播种时为以防万一留下的一些。唯独花椒,既没有收获也没有种子,只有菜园里那几株幼苗,如果幼苗被雨水淹死,就再也找不到花椒种子来给她种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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