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悔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去闯。于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牢房到了外面。
慕容家的地下通道蜿蜒崎岖,十分容易迷路。但吴悔事先早已将丫丫画的那张地图熟记于心,所以一切暗道机关全难不倒他。连阿君都十分吃惊他居然能比自己还要熟悉这里。
想起裴晏和小文也许还被关押在附近,吴悔略犹豫了一会儿。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一下子救这么多,只有作罢。
轻轻松松地到了出口,阿君因为背上的伤开始恶化而显得吃力起来。她心里思量,只有到达了江对岸,大概就会有接应吴悔的人。那时候,他便是安全了。想到这里,她便再将痛处忍了一忍,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吴悔总问她,为什么要那么骗他,为什么又要救他。阿君并没有多做解释,只道:“骗你救你都是为了你别再害人。我没预料到你会束手就擒,也没料到你会利用可可。你在这里的把戏又有谁能猜得到?我要是再不把你救出去,慕容家迟早被你毁了。”
吴悔怨道:“姑母,你怎么把我说得好像混世魔王似的。”
“你难道不是?”
吴悔满脸全是无辜的表情,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阿君不理,伤口已经让她提不起任何幽默或是怒气来了。直到躲开所有的守卫成功离开地下通道,阿君几乎是要搀扶才能前行。
吴悔因为吞了止血疗伤的灵丹妙药倒没有阿君那般伤重。他虽然看起来满身的血痕,但伤口其实都浅得很,并无大碍。
为了能尽快治疗阿君的伤势,吴悔不得不快速动起脑筋。谁知到了外面才看见长江沿岸一派灯火通明,慕容家几乎倾巢出动来劫他们两人。事情败露的速度比想象得要快得多,或者说早已有人看穿了其中的把戏?
不管如何,眼前这样的场面真是似曾相识。阿君与吴悔都是苦笑了一声。
吴悔自嘲地说道:“说不定又得跳一次江了。”
想那时跳得那般壮烈,其后的过程又是那般曲折。吴悔心有余悸,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谁知阿君却握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若真要跳。这一次,姑母陪你。”
吴悔一听,心头顿时一热,也顾不得眼前的重重危机,满心满眼全是阿君的笑靥。
这一次再不会像上次那般痛苦了。她愿意陪我死,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吴悔忍不住将阿君拥进怀中道:“姑母,有你这一句话我死而无憾。可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就这么死了。”
阿君仔细听这话倒有另一层意思,便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时候想的事也很不正经?”
吴悔大笑道:“果然还是姑母了解我。我连正经两个字怎么写也早就忘了,而且特别喜欢吊儿郎当。你说我这么无药可救你还不快把我收了,免得我去为祸人间。”
阿君真是被这话气得不得不宣告自己的教育方式彻底失败。她连忙推开他,严肃道:“你现在就对我发誓,以后绝不再利用肖龙会杀人。否则……”
吴悔十分干脆,马上指天为誓道:“我吴悔从此以后绝不再轻易伤人性命,一心一意听从我姑母的话。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她让我坐着我绝不敢站着,她想打我骂我伤我虐我毁我我绝不反抗,做天底下最乖最听话的小情人。若违誓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阿君皱眉道:“你发个誓也这么不正经。小心老天爷先劈了你!”
“冤枉啊,姑母。我说的多真心,多严肃啊,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字字都是有根有据。老天爷肯定会被这样的誓言感动,说不定还会落下同情之泪呢。”
吴悔的口无遮拦,语言轻佻终是让阿君不悦。从前即便他有天大的胆子也说不出这些话来,果然在那十年里学坏了不少,如今想改怕也难了。她只好转移话题道:“如今还是挟持我出去吧,或许还有条出路。”
吴悔微笑着伸手轻抚过阿君的脸颊,见她如今逐渐成熟的面容,竟让那心中的痴迷更添了一分。若没有了眼前的这份美好,世上还有什么可供他留恋?吴悔痴了一会儿,继而略带忧伤地说:“我怎么舍得……到最后,你又骗我,我还不是要去寻你。”
阿君心一惊,急忙退了一步,道:“那你真想跳江不成?”
吴悔自信地说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要是成功了,姑母,你嫁给我好不好?”
阿君见他死性不改,狠狠瞪了他一眼,终于让他识相地不再说话。
在这个时候,尔风已经站在江边等待着吴悔这个亡命之徒的到来。自吴悔投降的那一刻起,尔风几乎将方圆十里内可以隐藏埋伏的地方全搜了一遍,断绝一切可能的后路才肯罢休。他料定吴悔会出逃,所以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只待他自投罗网,便可趁此机会绝了这后患。
他动了杀心。
淡薄人世,隐居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对谁掀起过如此大的恨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是一个如此年幼的小辈,却让他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真可谓是后生可畏。
尔风矗立在江边,任怒吼的江风吹刮着自己逐渐衰老的身体。细细将这多少年来的往事回想一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的失败。所以才会轮到那些个无耻之徒有机可乘。
他顿时攥紧了拳头,隐隐露出可怖的怒意。吴悔这次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超过25字,继续送分。
敷药
远在长江对岸的军营中,有一红衣异国女子正踌躇不安地来回踱步。娇俏的面容满是汹涌而来的怒气,直让她成了一团燃烧的火,谁见了便能将谁焚化。
身边的婢女进进出出为她通报着消息,直扰得她更加心烦。她用力一拍桌子,用胡鲁语大声斥责了一番。下人们全都应声退了出去。
此人正是被胡鲁王救回的安莲公主。因她与中原已经结亲,实在不好再回胡鲁,只有被遣送返。谁知回程途中,安莲听闻长江边上传来吴悔的消息,马上抛开一切,形若狂人般地带着手下一同赶来。但她到了这里才发现,吴悔已经落入敌手。好胜的她自然铁了心要把心上人夺过来。
可恶的是,周围的人全不听她指挥,连最新的情报也不肯透露。安莲的公主脾气怎能忍受如此待遇?于是,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自己去救吴悔!
江对岸此时已是布下天罗地网,一片肃杀。想要妄图从如此纵横交错的十面埋伏中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让怒吼的长江水也失去往昔的雄浑。
阿君已经略微勘察一下地形,发现古墓四周光用来御敌的阵法就布了不下数十种,更不要提其中埋藏着的各种机关陷阱。慕容家一向精通此道,自上次抵御肖龙会以来根本没有放松警惕。
这样大的阵仗怕是万人来攻都有恃无恐,何况如今只有两个人要逃难,还怎么逃得出去?
想当日,与慕容家商定计策,全力助他们度过难关,甚至不惜以身犯险,阿君自忖没有指望他们能如何对得起自己,想不到却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招。究竟是慕容家太毒,还是尔风太狠?
阿君看了一眼现在仍气定神闲的吴悔便也猜到他是胸有成竹。应该担心害怕的人反而显得如此平静,阿君也不知该喜该忧。
外面的天罗地网自然不能去硬闯,何况他们两人全都受了伤。为了避免被太早发现,他们选择了退回地下通道。这庞大的地下迷宫至少比外面安全得多,也不易被发现。
因为人手差不多被调派去了外面,地道内反而清净许多。吴悔首先找了一处可以休息的密室准备替阿君做最初的治疗。
用火折子点亮室内的光线,墙壁上五彩斑斓的壁画顿时浮现出来,各种上古时代的图案直让整个密室诡异了不少。他们两个的影子忽明忽暗地交错,慢慢让冰冷的室内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旖旎。
阿君为了演这出苦肉计在身上带了不少治疗外伤的药物,连包扎用的绷带也早早藏于袖间,总算解了燃眉之急。只是她的伤在背上,难免要让吴悔帮忙涂药。但依据他往日的斑斑劣迹,阿君很是不放心。
吴悔见了她这神色就不满地说道:“姑母,你还介意我?”
他这样的口气仿佛是在说在他面前赤诚相见是件天经地义的事。阿君蹙眉道:“为什么不?你都说自己有异常人,我怎么也要三思而行。”
阿君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直让吴悔更加气恼起来。他干脆下了最后通牒,煞有介事地说道:“那好,你不肯的话,我就用强的,不怕你不屈服!”
阿君见他一副恶狼架势,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与他争辩便转过脸去开始解下身上的衣服。与其和他做口舌之争,不如顺了他的意,倒叫他自己没意思。阿君自问还能治得住他,于是行动上仍如从前那般坦然。直到上身的衣服被慢慢脱下,露出一片带着狰狞伤口的后背,阿君才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快些涂吧。”
吴悔没想到阿君竟会如此干脆,仿佛还让人有点生气,所以愣了片刻才回过神,仔细查看伤势。这后背他看过很多次,每次看似乎都比上一次多出一条伤疤。他一直都知道,阿君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它们并不丑,在他看来还有些许的美感,就像春天的雨将桃花打落在地上印出的痕迹。只是美得犹如刀割,他觉得心又被剜了一刀,却又痛得那么舒服。
“姑母,你别再伤自己了……”他自己还没想清楚,就自言自语般的脱口而出了。
阿君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要是让我省心些,我何必出此下策。”
吴悔听了有些受伤,沉默不语,自顾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阿君早已疼得有些麻木了,倒也不觉得如何,只不过心有些纳闷吴悔居然再没闹别扭。
这尴尬的时刻,她只能强迫自己去注意墙上那些炫目的壁画。那些个红色颜料涂成的小人仿佛在狩猎,一个个似活了一般在眼前不停地跳跃。身子没有衣服的包裹有些微微的凉意,吴悔的手常不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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