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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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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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功力不济,他也有恃无恐。谁知他一到,就见阿君跪在他两个徒儿的灵位前一动不动。那时,阿君已经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食,面容憔悴不堪,且披头散发,女子柔弱之态顿生。

吴玄机一见这副景象当然下不了手。第一,对方明显是有忏悔之意;第二,她总也是一介女流,如何让他这大老爷们痛下杀手?心软了就杀不成,他左右不是就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硬将她撵出了道观。

阿君也不气馁,继续在道观门外跪着。梅娘见这姑娘如此决绝,便上前把情况问了个明白。阿君很快取得了梅娘的同情,于是就多了一个好帮手。吴玄机外硬内软,经不得别人在他眼前可怜兮兮,再加上师妹一再说好话,也就默认了阿君在道观里住下的事。

阿君于是担负起了全部的家务,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吴玄机就算是铁石人也再硬不下心肠。渐渐地,他也肯吃阿君做的饭食,偶尔也会愿意接几句闲话。一来二去,阿君便将当年发生之事慢慢说与他听。这前因后果一明白,吴玄机对她的仇恨也就去了大半。

吴悔听过梅娘的一番解释,倒是对阿君的耐力佩服起来。琥珀却见怪不怪道:“不知阿君现在身在何处?晚辈有事想找她!”

梅娘道:“她这会儿去挖野菜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吴悔疑惑道:“师侄你也认识阿君?你说我娘在这里,她又是谁?”

琥珀刚要开口,却听门口有人推门。老旧的门把发出刺耳的响声。众人目光皆向外看去,就见一名青衣女子携着个竹篮款款而来。吴悔第一次见阿君的女装打扮,眼前顿时为之一亮。

比之如烟的媚和愁,阿君的清和秀别有一番滋味。这就好比新酿的梨花甜酒与陈年的女儿红,只有品酒高手才能明白哪个更值得收藏。而吴悔这样的少年多喜那还未来得及沉淀的甜,(奇*书*网。整*理*提*供)品不了这久经陈酿的香。

琥珀一见阿君出现,竟是一阵颤抖。脸上唯一的眼眶中不禁撒出热泪,仿佛冰山上融化的涓涓细流,只见其形,不闻其声。

阿君带着洗练过的笑容对琥珀道:“你怎么来了?现在还嚷着要讨老婆吗?”

琥珀年少时就遇上了阿君,与她患难多时。十多年过去,斯人依旧,自己却将步入中年,其中感慨,难以言表。他感叹道:“少年时的营生你怎么还拿来取笑?我现在都已年过三十,你却越老越年轻了……”

阿君嗔道:“你这小鬼,敢说我老,是不是讨打?”

阿君与琥珀的异常话语让吴悔云里雾里。怎么阿君比他这个师侄还年长不成?她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啊!

阿君与琥珀叙旧多时,才发现惊呆在现场的吴悔。她于是招了招手,让吴悔过来。吴悔哪有不肯的道理,忙不迭跑到她面前。阿君抽出手帕,轻轻擦去吴悔头上的汗珠子,道:“这么久不回来,你都跑去哪儿了?”

这声音就像一阵春风似的,吴悔的心都要被吹化了。阿君虽然跟如烟相像,但比如烟更温暖更想让人亲近。如烟要远远地看,阿君却要靠得越近越好。他享受了一番才道:“师父叫我找人。我耽搁到了现在。师父怕要骂我的……阿君姐姐怕我师父吗?”

琥珀听吴悔叫阿君姐姐,忙出声道:“你怎么能叫姐姐?要叫娘才对!”

娘?哪有这么年轻的娘?吴悔愣在了当场,一时搞不清究竟该叫阿君什么。

阿君却对琥珀道:“你别吓着孩子。叫什么都是个称呼,以后再说不迟。”

琥珀也不言语。他一向听阿君的话,如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晚上用饭,一个八仙桌倒坐满了五个角。吴玄机一来因为琥珀来看他,二来梅娘也劝他,于是半推半就地上了饭桌。

他起初叫来琥珀的目的原是帮助自己,不想这徒孙年少时跟阿君亲如姐弟,若要报仇也真是找错了帮手。他于是也气得不跟琥珀说上一句话。

饭桌上的气氛僵得很,特别是吴玄机又铁青着脸。阿君却并不在意,努力配合着硬要缓和气氛的吴悔在一边说些闲话。

吴玄机不悦道:“师父没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你全当耳旁风!”

梅娘却道:“你吃你的菜吧!把孩子管那么严作什么?阿君,你做的这芥菜汤真鲜,究竟加了什么佐料?”

“我粗制了些味精,加在汤里会鲜美些。”
梅娘从未听过味精一说,忙请教起了制作的方法。吴悔听了也有了兴趣,一并加入讨论。吴玄机闷哼一声,居然人理他,只有自己凄凉地在一边猛吃菜。

作者有话要说:阿君原来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一穿十多年。琥珀也比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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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

晚上用完饭,琥珀便在道观里住了下来,跟阿君一直挑灯长谈至深夜。谈到这十来年变化,两人均是留下热泪。从前那些事远了,如今想起来都有些不真切。琥珀把现在朝廷和江湖的形势也说与阿君听,意思很明白,想请阿君重出江湖。

阿君却道:“我如今心灰意冷,再无其他所想。本来希望借着跳崖,或能穿越回一趟家,不料竟还是到了此处。既然现在遇上了吴悔,我只想过些清净日子。那孩子的债,我要还。蓟大哥和茹姐姐的债,我也要还。不如让我就这样过吧,管他裴绝称帝也罢,蔷兴称王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琥珀听了阿君语气也不再勉强,于是转换了话题将自己娶妻的消息告诉了她。阿君听了直笑道:“原来你娶了小慈,真是福气!”

宋香原是阿君的侍女。小慈是阿君对她独有的称呼。当年阿君准备在阴山跳崖,于是将这名心爱的侍女送去了琥珀那里,这才结下了这段欢喜姻缘。

琥珀一听阿君调侃,忙将婚后生活的种种牢骚全发泄了一通。等发完这通牢骚,他真是觉得异常的累。

阿君最后告诫道:“绿玉戒之毒使我容貌蜕变至此,你今后要慎用此物!”

佩戴绿玉戒之人莫不会受到此物毒性所侵。这小小戒指之中却包涵了世上绝顶武功,是清莲教历任教主的圣物。所以琥珀可以十年内精进二十年功力。但此物毒性实在太大,琥珀不敢多用。阿君当年跳崖之时就是受毒性所趋,容颜倒退了十年之多。今番告诫,她也是心中凄苦。琥珀听后急忙答应。两人再说了一会儿闲话,阿君就告辞回了自己的房。

阿君住的房间是以前贾茹的居室。里面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罢了。贾茹生性豪爽,犹如男儿一般,因此有个假小子的称呼。其居室内一个女儿家的用具也无,唯一的一面铜镜早已不能用了。阿君打磨了多时,方才可以看清自己的容貌。

夜里回房,阿君却见吴悔在房外等着她归来,看那耷拉脑袋的样子,应该等了许久。阿君于是把他请进房内,点上蜡烛问道:“你今天跟我睡一个屋吗?”

阿君把吴悔当自己孩子看待,根本不计较男女有别,说出同房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吴悔这个刚从青楼里爬出来的小子听了,脑子早就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他急忙否认道:“男女授受不亲!师父要打我的!”

阿君直笑道:“你才多大,跟我计较这个?”

吴悔赌气道:“我……我都十三了,不是孩子了!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就要跟你男女有别!”

阿君就着他的话逗他道:“我比你大一轮呢,你在我来看就是个小孩。”

“胡说!你顶多十七,我才不信!”

“你刚满月的时候我就天天抱着你,每晚唱歌哄你睡觉。你就喜欢听我唱一个曲子,不听就不睡。你都忘了?”阿君说着便唱起了当年一直哄吴悔睡觉的摇篮曲。歌声悠远婉转,听到心里就似吃了最美味的棉花糖,雪白的糖丝慢慢在嘴里融化,化成一股甜把心坎都给暖着了。

吴悔发觉自己对这歌声是有那么点印象,不然自己不会如此陶醉。先前琥珀要他叫阿君娘,说不定阿君真是他娘。要是自己有了娘,那就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多好,以后肯定有人疼自己了。

吴悔问道:“你真是我娘?”

“我算是你干娘。你的名和字都是我取的。我把你爹当我哥哥,你叫我姑母也是成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年轻?我爹我娘又是谁?”

“你爹娘的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我中了毒,容貌变成了这样。如今能让我找到你,也算是上苍保佑……你愿意认我吗?”

吴悔掂量了一番,发现还是有个亲人好。自己在这茫茫世上只有一个师父,如今多了个干娘总是好的。他于是就说道:“我认你。可你要疼我!”

阿君展开怀抱说:“我当然疼你。也只有你能让我疼了……”

吴悔想也不想就投进了阿君的怀抱。从小除了梅娘会偶尔抱抱他,他想要拥抱只有自己去抱小猫小狗。如今有个他颇喜欢的女性愿意随时给他拥抱,他能不高兴吗?

阿君的身体又暖又香,虽然有些瘦弱,但抱起来说不出的舒服。如烟从来就不抱他,要她抱也许还要收银子。这样看来阿君真是好太多了!

当天夜里,吴悔就跟阿君一张床睡了。阿君搂着吴悔,一直哼着歌哄他入睡,就像他还是个婴儿一样。她想起多年前她抱着这个无依无靠、嗷嗷待哺的婴儿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时候,她找不到母乳喂养他,于是就买了匹母马,用马奶来喂孩子。喂婴儿很困难,也没有奶瓶奶嘴,阿君就在自己乳 头上点上奶汁,让婴儿来吸 吮。这段日子虽然异常艰辛,但却让阿君第一次尝到了做母亲的滋味。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仍然思念这个给她做母亲感觉的婴孩。那种感觉总是悠悠的,匆匆的,伴着长江的水声,犹如魔咒一般不停地回响在耳边。

若不是自己当时要去平息天下纷争,若不是当时自己太过年轻,她决不会把孩子送给别人养育。这一送,她就是锥心的痛,痛得夜里常听见孩子的哭声,于是醒来想给孩子喂奶。直至发现身边一片虚空,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心灰意冷。连后来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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