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她突然觉得一阵刺目的灼热,下意识的想要抬手,他袍子一挡,替她遮住了猛烈的阳光,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这里居然有她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来车往,怔了怔,才回过神自己已经回到了阳间。
“我们?”她又惊又喜,转头看阎王,却见他并不如她这么兴奋,相反脸色很是凝重。
本来雀跃的心情也低下去几分,“我们到底来做什么的?”
“判官私下给你的那鬼魂乃是百年怨念,本来还有三个多月就可以化解他的怨气重入轮回,可你却放了他!”阎王没有看他,眼睛一直在巡视着周围,“现在,他来到阳间肆意妄为,已经有很多人无辜枉死了!”
心里猛然一沉,真的不幸言中了!当真是那个什么路般!可是……
她辩解道,“不是我放了他,是红绡来伤我的时候,误把拴住他的绳子也划破了,这才让他逃脱了!我……”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他忽然猛地往前一窜。
他的速度极快,司盛楠猝不及防,被他抓得往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的胳膊顿时暴露在阳光下,一阵灼热的痛感。
直到这个时候,她是真真切切体会到做人和做鬼的不同。她确实是死了,连阳光都不能再触碰到了。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没定神,又被他抓着一通狂奔。
就这样被他紧紧的握住手腕在车流中窜来窜去,她明明看到车子向他们冲过来,本能的扬起手,但车却从她的身体里这样直接穿了过去。
阎王真的很急,头都没有回,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大口的喘着气,一手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声音不大对劲,他才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别出黑袍,遇到阳光不出一个时辰你会灰飞烟灭的!”
“我,我也不想出,可我跟不上你!”她气息不匀,还有点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看着她吐气都艰难的样子,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颗很小的药丸递给她,“吃了!”
“这是什么?”她有点好奇的问,看着那颗小得跟米粒一样的褐色药丸。
“吃!”他说话真是简洁,多一个字都不肯。
咬了咬唇,反正死都死了,还能怎样!便一仰头,将药丸吃了下去。
他不再说话,凝神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司盛楠隐约听到一阵类似泡沫板摩擦地面的声音,吱呀让人心里很是不舒服,然后阎王道,“就在这!”
随即,她再次被扯了出去,只不过这一次,她完全能跟得上他,而且也觉得几乎没花什么脾气,完全是轻飘飘的跟着他。
相由心生真是没错
司盛楠只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团浓重的黑雾袅袅升起,而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一般,照旧忙忙碌碌。
“孽障,还不现身!”阎王大喝一声,只见他手往前一点,那团黑雾之上便似燃烧起一团火焰。
却没有任何东西显现出来,隐隐听到一阵低沉的笑声,“阎王殿下,您又何必苦苦相逼!我这样做,不是给地府来带更多的生意,地府的族群扩大了,有朝一日,您或许就是天帝了呢!”
“满口胡言!”阎王呵斥一声,“若再不现身,本尊就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阎王,你明知我的是冤枉的,却不肯给我个机会替自己报仇!你算的什么阎王!”见说不动他,那黑雾似乎有点怒了,变得扭曲起来,好似一个怪物在张牙舞爪,“我不报仇,誓不甘心!”
阎王拧起眉头道,“你的事早已过去近百年,当初的人也已经转世轮回两次,你现在又报什么仇!世事自有轮回,早早放下执念,再生为人去吧!”
司盛楠只是听着他们对话,可是并看不到人影。
空中再次传来恼怒的声音,“我不管!就算她转世轮回,我也要报仇雪恨!那贱人弃了我也罢,怎地狠心害死了我的孩儿,不管轮回多少世,我都要她每一世都尝一尝我的痛苦!”
“你若执意如此,本尊便不再手下留情了!”阎王说完,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他的长发飘扬起来,万千银丝随风舞动,那景象,让司盛楠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我已不是当初的怨鬼,今日的我,很荣幸跟阎王一战!”那黑雾逐渐迅速的壮大起来,那膨胀的速度有些不可思议。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黑雾,可他始终没有现身。脑中一个激灵,难道说,他也如自己一样,不能接触阳光吗?那可是,他又怎么能藏匿于此的?
这样想着,她大致的打量了一下,那是个废弃的旧楼,破败不堪,门口黑压压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看来,他就是躲在这里的。
“路般,你若再执迷不悟,本尊最后警告你一次,否则,你将灰飞烟灭!”阎王手一扬,那金光顿时变得刺目耀眼。
里面传来吱呀呻yín的声音,可是与此同时,也传出了婴儿的嚎啕大哭声,阎王一怔,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
“哈哈哈……阎王殿下,没有点倚靠傍身,我又如何敢藏匿这么久,你尽管收了我,或者打散我的魂魄,有这小娃儿作伴,我也总算得偿所愿了!”
这时,司盛楠透过那团黑雾,似乎看清了他大笑的脸,还有那张丑陋的容颜。
她站直了身体,虽然还笼罩在阎王的庇护下,朗声道,“路般,我原以为你貌丑,是天生所致,没想到你的心更丑,看来相由心生真是没错!”
“你说什么?!”路般似乎受到了刺激,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阎王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她,想要示意她噤声,可她却仰起头冲着那黑雾冷冷一笑,“不但如此,你还是个缩头乌龟,怪不得你老婆不要你了!”
缩头乌龟,绿毛龟
“你再说一遍!”路般显然愤怒了,那团黑雾直直的向她的位置扭转过来,阎王下意识的往前挡了一步。
司盛楠却轻轻的拉开他的黑袍,继续说,“不然的话,你倒是出来啊,缩在里面挟持个宝宝算怎么回事?你要是男人大丈夫,出来一较高下,倒也算是个汉子,现在这样,别说你老婆,我替这宝宝鄙视你!”
那路般沉默了下来,阎王没想到她会说这些,眼角的余光瞥向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怪。
“哈哈哈……”路般大笑起来,“你想用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我管那婆娘怎么想,我就是要报仇,女人都是奸诈的,你也一样!”
本来,她以为路般这样易怒的性格,会被激放弃婴儿自己出来,可是没想到,他也够狡猾,根本就不中计。
“对呀,你管那婆娘怎么想,你又何必念叨着什么报仇!说到底,你还是在乎,在乎她所以才会恨她背弃你,不然你管她路人甲还是路人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扬声道,“承认吧,别说什么报复了,你根本还爱着她,所以才纠缠百年的怨气不肯散,说白了还是一个情字!”
“你胡说,你胡说!我根本只是恨那婆娘,我恨她恨不得饮血剥皮,怎么会对她有情,你闭嘴,你给我闭嘴!”他情绪越来越激动,那黑雾也开始弥漫开来。
顾忌着那个婴儿,阎王只是护住她往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出手。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忌,路般哈哈大笑,“阎王殿下,我劝你还是回地府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等我报了仇安了心,自然会去领罪,但是现在,休想让我妥协!”
“你永远都报不了仇!”司盛楠突然大声叫道。
路般怒吼道,“你说什么?!”
她仰起头,一点都不惧怕的看着那团黑雾,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出了阎王黑袍的范围一寸,可是居然一点也没事,估计是黑雾挡住了阳光所致。
“你这般畏畏缩缩,只会躲在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怎么可能报的了仇,我看,只不过是你逃脱制裁的一个托词罢了!”她哼道。
听到她的质疑,路般冷笑,“那如你这般躲在别人的衣角之下,就不算畏畏缩缩了么?”
“但我此刻却站了出来,你敢吗?”她索性双手叉腰,很嚣张的抬头问着路般。
她的推测,这路般必然也是不能见得阳光的,若他只要肯出了楼,或者放下婴儿,或许就有机会。
甚至,只要能现身,是不是就能给阎王一个机会?她侧头睨了阎王一眼,却见他绷着脸没有开口。
“是么?”路般讥讽的笑,“那这样,你还敢站出来吗?”
那团萦绕在她头顶上方的黑雾逐渐散去,阳光渐渐的从缝隙中穿透过来,倾洒在她的身上,刺痛的感觉缓缓蔓延——
“当心!”阎王想要上前将她拉回自己的庇佑之下,可她却一扬手止住了他的步伐,“我能这样站在阳光下,你能么?你不能,因为你注定是个缩头乌龟,绿毛龟!”
“你找死!”路般看着逐渐暴露在阳光下的她,面色变得绯红,甚至开始皲裂,脑中一个激灵,便要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好让她不能再说出那些让他恼恨不已的话。
你不怕灰飞烟灭吗
“你找死!”路般看着逐渐暴露在阳光下的她,面色变得绯红,甚至开始皲裂,脑中一个激灵,便要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好让她不能再说出那些让他恼恨不已的话。
“休得猖狂!”阎王眸光一闪,抓住了霎那间的时机,手中一道飞箭过去,那路般刚好露出小半截身子,正中他的胸口处。
而阎王一个旋身,将她重新笼罩在自己的黑袍中,另一只手则又甩出一支飞箭,他甚至头都没回,听得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飞箭牢牢的插在路般的手肘处。
嚎啕大哭的婴儿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抱里,看着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他低叹一声,将孩子放在她的身上,然后回头望了一眼扭曲成一团的路般,黑雾已经逐渐从他身上散去,戾气也没有先前那么重了。
“去吧!”阎王袖袍一扬,他便缓缓化成了一团青烟,尽数入了他的袖袍之中。
这时,他才低头看向脸色红得可怕的司盛楠,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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