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这是我儿子郭良,儿媳小喜。”
叶晚晚向她一笑,很认真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郭大娘,大哥,大嫂,这些孩子,是食人族的男孩子。我不知道以前这儿的人,对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他们真的是太小了,所以我才想到,要请人类来照顾他们,决不是有心要打破你们的平静生活……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人能做到以德报怨。而且,人类和食人族之间的事儿,也不是小小一个‘怨’字,就能够说清的……”
“可是,他们本身也受食人族之害,他们甚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人类,什么是食人族……你们其实也不懂的,是不是?不懂得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也不懂人间为什么会有食人族这种生物的,是不是?”
那个郭良,一直半倚在篓边,抬头相望,听着她说话,眸光十分机警。小喜却十分羞赧,一直低头不语。老大娘却似乎心无挂碍,不住对她点头,叶晚晚便续道:“我不知能不能让你们明白,食人族是身体的病痛。而人类则是身体的根本,要让那些已经成年的食人族改变,很难,但是我们也一直一直在做。但是要让这些小小的孩子明白,却并不难。你们肯来照顾,跟他们朝夕相处,让他们明白,人类和食人族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应该这么和乐融融的,像一家人一样……这比讲给他们一百次一千次空道理,都更加鲜明……”
郭大娘听着听着,便笑出来,道:“叶大姑娘,老太婆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抓我们的,和救我们的,肯定不是一拨。你们既然救了我们,就与我们有恩,老郭家只要活着一天,知恩图报的理儿,还是明白的。咱们为恩人做点事儿,这有什么!而且你们个个都这么大,如果要象早先那会儿,直接抓人干活,也就一抬手的事儿,可是你们就写个傻布告,在那儿干念,这哪是恶人做的事儿啊!你们为咱们做事做的这么辛苦,咱们哪好坐等着……”
叶晚晚怔怔听着。忽然就抽泣起来,看着她们,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拿袖子抹了半天,也抹不干,凑过来摸摸郭大娘的手,哭道:“大娘您肯定是观音菩萨下凡,您肯定是,肯定是……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的,我就是知道……”
郭大娘又是好笑,又是着急,双手抓着她手拍拍,她却早哭的哇哇的。兰景惜心里一酸,轻轻的别开了脸,看这丫头的样子,一直以为她是成竹在胸,却不知,原来她只是孤注一掷罢了。
郭良忍不住一笑,上前扶了郭大娘,笑道:“叶姑娘,哭什么!这食人族,既然食人,我们就得想门路让他们食不成……我千辛万苦的找到这儿来。只找到我妻子,还没找到我娘,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你们就把我们救了。让我们一家团聚,我们心里明白着呢!可是身处险地,呵……说是与豺狼共枕,也不为过,这日子要说平静,又哪能当真平静了?”
笑了几声,又道:“早知外面已经换了人当家,我们又何必这么辛苦?我们一直在挖地道。想要逃出,我也出来过几次,约略知道些这儿的情形,却一直都想左了。”
兰景惜微讶,心想他们既有此心,那如此机密之事,却又为何张口便说出了?郭良却似乎察觉了他的注视,略略偏头,笑道:“其实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在听着墙外面的动静,你们说什么,我们一直都听着呢!知道你们没甚么恶意的。我娘从第一天就说要来,劝了又劝,才又等了两天……不过到头来,其实还是我郭良枉做小人,老人家看事儿,还是对的……”
兰景惜讶然,cha言道:“你是自己找来这儿的?你是怎么找来的?”
那男子一笑,回头看他,又看看左右,略移步kao他近些,才轻声问道:“你也是人类吧?”兰景惜一怔,那男子笑道:“我看你削断绳子的手法,轻巧无痕,倒似乎是碧霄派的拈花指。碧霄派本如日中天,两年前,却忽然销声匿迹,难道竟是一直在此么?”
兰景惜愣了许久许久,才匆促的拱手,道:“兄台慧眼,在下碧霄兰景惜,不知兄台是?”
他笑,答:“我是郭良。”
兰景惜竟有几分乍见同道中人的惊喜,喜道:“竟是金刀郭良么?”
郭良含笑点头,兰景惜一喜,便向叶晚晚道:“晚晚,我跟郭兄单独聊聊可好?不是有甚么事儿要背着你。只是……”
她正哭的眼泪花花,赶苍蝇似的对他挥手,兰景惜不由好笑,过去替她抹了泪,笑道:“当心啊,晚晚大仙,一屋的娃娃都看着你呢,哭成这样,当心吓到他们。”
她理也不理,把他推开,一边仍是拉着老大娘的手,絮絮的说个没完:“……大娘您知不知道,我好可怜的,我都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除了水果就是肉……”
兰景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轻轻拥她一下,便伸手相承,道:“郭兄,借一步说话。”
郭良笑道:“有劳了!”翻身纵上,四平八稳的坐好,一边笑道:“这般跟人交谈,倒真是生平头一回。”
第110章:同榻共枕
两人一番长谈,竟无丝毫睡意。兰景惜出来时,便见叶晚晚正背身坐在门槛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两个小辫子,完全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那乱草般的模样。
房间一角搭了一个架子床,还挂着帘子,可是郭大娘和郭大嫂,却都跟小娃娃们,相依相偎的睡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叶晚晚便把郭良也放进去,在门槛上坐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发。
她立刻抗议,把他的手拨开,忙忙的理两下,道:“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他偏要再抚两下,笑道:“又不是没乱过。”见她瞪眼睛,于是笑笑的续道:“乱的时候已经这么漂亮,再要整齐了,可怎么得了。”
她眼睛犹肿,切了一声,道:“不过就是见了个同道中人。高兴成这样?”
兰景惜玩笑的抚抚她的眼睛,笑道:“是啊,我高兴的时候都是笑,不像有些人高兴的时候只会哭!”
叶晚晚哼了一声,小声对郭良道:“郭大哥,屋角架子床上给你留着饭呢,吃了睡一会儿,有事叫我就拉门上的铃铛。”
郭良遥遥向她点头,她这才起身,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回进自己房中,兰景惜跟过去,抬手撑着门,她便放了手由他进来,随随便便的踢掉鞋子,拖了外衣,躺在床上,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兰景惜随手帮她盖好被子,一边道:“晚晚,我已经派人知会三郎 ,让他回来休息。郭兄在那些人类中威望颇高,他说明日一早,他会回去跟他们说,然后多带几个人来帮忙的。那样就不用让三郎去守了。”
她打个哈欠,“你这时候才想到三郎啊,我早就让他回来休息了,这会儿恐怕早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兰景惜竟是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么?”
“当然啦,郭大娘这么深明大义,这么威风凛凛,这么敢为天下先……总之这么厉害,那她的儿子肯定也很厉害,不用白不用嘛!那我还不叫三郎回来?”
“是……你也很厉害。”
“谢啦!”她斜睨他,半带撒娇的求恒温抱枕:“兰大少,我很困耶!”
兰景惜柔声道:“是,我只说几句就走。”
“哦!”她眯着眼晴,对他的不解风情很是不满:“好啦,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赶紧说,要不然我何必等你这么久啊,话说两个男人有什么可谈的啊,几个时辰都不出来,又不是什么什么和什么……”
他轻声一笑,柔声道:“晚晚。”
她待看不看的抬抬眼皮:“嗯。”
“我心里有一件事情,本来一直很为难,但是现在天幸郭兄恰好来此,说一句解了燃眉之急,也不为过……我忽然觉得。食人族这件事,兴许,真的可以止于兰晚之手了。”
她用“这还用说么”的眼神瞥他一眼:“兰少,你好罗嗦哦!你不过就是想让我去当女王嘛,又怕我们走了这儿没人管。现在怎么样呀?让郭大哥在家坐镇?你不是一直在悄么悄声的培养三郎么?临阵换将,不怕三郎伤心?”
他竟卡住,隔了半天,才讪讪的道:“是啊,等小镇孩子们的成年礼之后,我想我们可以去试试能不能做女王。本来我的确是想让三郎在此做镇的,只是三郎心地太过单纯,虽然在这儿,单纯未必是错,可终究不太放心,所以才让郭大哥从旁辅助。”
她嗯一声不答,几乎要睡着了似的,兰景惜终于还是道:“晩晚,你忽然这么犀利,我真的有点儿不习惯。生怕自己会说错什么。”
叶晚晚忍不住好笑:“跟你在一起混了这么久,若是连你这么心心念念要做的事儿都猜不到,那我也太,太没心没肺了吧?再说这些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嘛,一条线……我又不是傻瓜。”
兰景惜隔了许久,才轻声道,“你当然不是,从来都不是……不如我从此也学三郎,什么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听晚晚心意做事,好不好?”
她愣了一下,爬起来看他的脸:“你生我气啦?”
他习惯的敛着眉睫,微微怅然:“怎会?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枉做小人。”
“别这样嘛!小兰兰最好了,小兰兰最大度了,”她赶紧整个人挂上去,小狗儿一样蹭他,趁机吃点儿豆腐权当提神:“我可半点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啊,我本来就懒嘛,我最爱坐享其成了,能者多劳嘛,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才好,我乐的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要操心……”
他轻笑出来,回臂抱着她,静静的贴紧她的脸:“晚晚,我有时对人,是不是真的机心太过了?”
“没有啊!”她嘻皮笑脸的拉他头发:“你偷懒的时候也很不少,只不过一碰到人类和食人族的事情,就总是先入为主,惯性思维……把食人族放在对立面。”
他苦笑:“也许吧。”轻轻摸摸她头发,道:“这个,我可能真的改不了了。不如去到食人族宫中这一路,我样样都听晚晚的,好不好?”
“那可不成,听说食人族的朝堂里,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