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邀请过的最暴力的客人。”年轻的公子一笑,带电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啪??”紫岚按了桌子,想了想又忍住了,“先声明我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厌夜的少主??川端金城公子。”
金城闻言,倒也不气,慢条斯理地甩了甩头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也好,本少主就不必做自我介绍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往少年的手边一扫,“当然,紫岚公子也不必麻烦了。”
紫岚一惊,握住龙落剑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不愧是如传闻中可怕的家族川端,不过短短半日便把他的资料调查的这么清楚了……
“看来川端家的少主也不是‘徒有其表’嘛。”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金城举到嘴边的酒杯一停,没有喝又放了下去,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但马上他一笑岔开了话题,指着面前的液体道,“这是厌夜的特产,唤作‘夜来香’,越到入夜酒味便越馥郁,现在正是品尝它的最佳时刻。如何,不尝一尝吗?”
紫岚低头看着杯中的液体,然后他抬头,“川端少主有尝过一种酒吗?”
“什么酒?”金城道。
“那是一种能够迷醉众生的梦幻之酒,只要尝过一口便能让人飘然欲仙,难以自拔。即使是它的香气也能让人入梦,所以它有一个很唯美的名字,唤作‘千秋醉’。”
闻言金城放慢了动作,最后缓缓地将酒杯放下,没有再拿起。
“千秋共醉,不如一朝独醒。”他悠悠地叹道,“千秋醉,是我唯一没尝过也永远不打算去尝的酒。”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听不出丝毫作假的意味,紫岚垂头,眼底有隐隐的失落滑过。
看来是自己一时心急误会了……
如果绑走映雪的不是川端家的少主,还会有什么人?
紫岚扶住了额头,酒的香气让他的头有些晕,对酒他是一沾就倒,尤其此时正是夜来香酒香鼎盛的时期,再待下去醉的不省人事可就不好玩了。
这样想着,他起身便走,也没顾及这样做是不是很失礼。
“慢着。”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叫住了他。
迟疑了一下,紫岚停了下来,毕竟这件事说起来还是算他理亏。
“川端少主还有事吗?”他转身问道。
金城笑了笑,“我想问,这样离开是你的初衷吗?”
“……不是。”顿了顿紫岚道。
仿佛对声音里的寒气全然不觉,金城继续笑道,“那个漂亮的女孩似乎没有和你在一起呢,怎么,这么快就抛弃旧爱另觅新欢了?”
怎么听怎么轻佻到家的调戏口气。
紫岚没有应声,只是眼神骤然降到了零度以下。
不过显然,他还不了解某少主的自恋,以及,难缠的程度……
“哎呀~别用这么热情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用好的形容叫迷人,用差的那就是两字??欠、扁。
“请注意你的措辞,川端少主。”听得出声音已经在极力压制了。
“这个称呼真见外,我不喜欢。如果你愿意不妨直呼本少主的名字,如何,紫岚?”这话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不过很明显某少主已经默认他同意了。
紫岚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也没有用,川端家少主的自恋看来比传言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没有看到金色的眼里泛起的别样光芒,金城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他堪称绝世的面容勾起了心底深处某种邪恶的占有欲。最初只是白天窗前的一瞥让他动了一丝玩心,不过现在,他似乎让自己更感兴趣了。
也许酒醉奢靡的川端少主就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不过在金城看来是无所谓的,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世人的成见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挂着珠玉环佩的手抬起,缓缓地贴近少年的脸庞,“本少主最大的兴趣,就是追求这世上一切美的东西,不管它是美景,美酒,还是美人。刚巧我现在看中了一件独一无二的尤物,想要得到‘它’,无论出多高的价钱都无所谓。”
紫岚愣了下,聪明如他自是领会了金城的意思。但出奇的是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拒绝,一动不动地等着对方的手移近,在摸到自己脸的同时,啪地将它打了下去。
“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丢下这句话,他扭头走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轩内重新变的安静下来。金城走回桌前,坐下去,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像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抬眼看着另一杯没有动过的酒,他略带遗憾地叹口气,不过马上又出了迷人的笑颜。
哼哼,你可不要小看了本少主追人的毅力啊,紫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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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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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
水滴落的声音,单调不停地持续着。
映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碧蓝色的湖面上,脚下是清澈的水,她神奇地浮在上面没有沉下去。平静的湖面如一面镜子,她低下头却没有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像。
又是这个梦?映雪奇怪,可是会有人在梦里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吗?
这时湖水的中央闪烁起了一点蓝光,她好奇地想知道这蓝色的光芒是什么,于是她从水面上跑了过去,睁大眼睛往湖底的深处看去,她看到的是??
一块苍青色的宝石,散发出微微的蓝色柔光。
好漂亮的石头啊。映雪惊叹,伸出手想摸一摸它,却发现蓝光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闪耀,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服气的女孩于是不断地尝试,又不断地失败……
……就快要到了,那个时刻……
苍茫的声音忽然从遥远的地方响起,让映雪一惊,这瞬间身下的水镜破碎开来,她没来得及叫喊便沉了下去。湖水立即将身体包裹,却一点不感到寒冷,而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亲切得好像母亲的怀抱……
意识朦胧之中,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有什么愿望吗,蓝曜……
再次睁开眼睛时,映雪意识到自己是彻底从梦中醒过来了。
没有给她思索那个古怪梦境的机会,她接着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被绑架了。
尽管如此,心里也没觉得多么害怕,大概是跟着紫岚一起旅行久了,稀奇古怪的麻烦见的多了,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就变强了……
映雪倚着墙壁坐了起来,发现只有手被绳子反绑到了背后,但是绑得很草草了事,她用了些力气很快便解开了。
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其他的人。房间不大,除了一扇门,没有窗户,所以显得有几分阴暗。桌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用过了。门边放着一盆盆栽,里面的植物已经枯死很久了。
看了半天映雪也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作罢。
总之先逃出去再说吧,映雪想着,轻轻地推开了门,在门扉打开的刹那,她睁大了眼睛,“这是??”
“神无,你相信,有建造在地底之下的城市吗?”吃饭的时候,绝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
“啊?什么?”正在埋头吃饭的某人停下筷子瞥了他一眼。
“相传那是神灵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居住的地方,为了避开地面的人类,而特意选择了地底。”绝继续说了下去,指尖敲击着桌面,“也许,那个遗落的世界,就在你我的脚下。”
这番话引起了神无的兴趣,思考了片刻后他道,“我信,虽然很难想象,不过世界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人的眼睛所能看到的,毕竟只是它很小的一部分。”
绝愣了下,不过表面上没动声色。
有时候他真的会怀疑神无的立场,作为人类,却没有人类该有的自觉,仿佛在他的眼里并没有神与人的区别,就像当初介绍自己的名字时,他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说明??神无之日,逆天之时。
神无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绝说,你是一个最不合格的旁观者。
他不知道,在这个人的眼睛里,是以怎样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爱,还是不爱?
“如果可能,我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地底下的世界。”神无说,口气带着隐隐的憧憬。他从来便是如此,不会放过探索任何未知事物的机会,不管它面临的风险与否。
一方面是因为兴趣,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那个在七年前的雨日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他说,我叫做灭,来自与迪斯路亚相同的世界。
他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拯救两个人。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当时几乎失去意识的自己没能完整地记下来,只是脑海中清楚地记得,这个傲气的倔强的少年,拥有一双沉郁的深紫色眼睛。
手下意识地抬起,触到了那副戴在脸上的面具。之所以不愿意摘下,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那双异色的瞳……
他欠下那个少年的,是永远无法偿还的生命。
所以,将顽强地活下去,用这双眼睛,见证这个世界的命运。这是自己答应“他”的,活在自己左眼之中的人,最后的约定……
“想什么呢?”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笑着挖苦了一句,“真难得你会在吃饭的时候走神。”
神无白了他一眼,埋头继续与食物奋斗中。
可某主上看样子是存心不打算让他把这顿饭吃安稳,却见绝扭头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今晚也许会是个热闹的夜晚。”他突然无端地说了一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听到这话的神无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这家伙这样子的笑,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