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施主,要往后院去吗?”路过僧人回礼,问道。“可需要带路?”
“不慎大师,我自个儿过去就好了。”孙众醒露出温暖的微笑,继续扶着花栏往后院走去。
身后传来小和尚的低问声:“她就是孙菩萨?我瞧起来怎么不像。”刚进白马寺,什么也不知道,只知有个天上人间难有的女菩萨。而那女孩瞧起来面有病容,谈不上富贵之气,就连走路都显不稳。
方才路过的僧人拍了下他的头。
“笨,孙菩萨怎会是她。你没瞧她病恹恹的,能不能再活上个一年半载都是问题。”
她垂下眼,绕过回廊就是后院了。
放眼过去,那少年上身赤裸着,就站在古井旁砍柴。
“小兄弟。”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他听见。
他转过身,微微流露惊讶。“你还没走?”脑中一转,才恍悟。“是了,你怎么会走呢,孙家莘萨来此听道,不到日落是不会离开禅房的。”他以为她早跟着那孙三小姐进禅房。
“我是来告诉你,老伯的病已无大碍。你常侍在寺里?”头忽然间痛了起来。事实上,一近白马寺,就全身不舒服,她以为她的痛好多了。
“哦?”他感兴趣的扔了斧头,走近她。“听起来像是你不知道我,难道寺里没和尚告诉你,为何我久居寺内?”
她微微蹙起眉头,依赖屋柱支撑身子的重量。也许是敏感,只觉这少年愈靠近她,她的头痛就愈发的剧烈起来。
“我出生普通人家,这年纪合该是念过几年书,跟人学作生意的时候,可我侍在寺内十来年,你说为什么?因为我得修身养性。”他狠狠的嗤了一声。清秀的脸庞流露出浓烈的嫌恶之气,是对她,也对所有人。
“修身养性……不好吗?”她低问。
他注视着她。“好,怎么会不好。我一出生就被算命仙诅咒,说我是数代累积了千万的罪孽,普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找吏罪孽深重的人,所以找得永远侍在这个该死的寺院里。”他的眼充满愤怒不平。“凭什么我得为一个算命仙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我像十恶不赦的坏蛋吗?我杀过人吗?凭什么我得遭这寺里和尚的奚落?你家的菩萨不是会救赎吗?她可是连救我也不曾来救过呢。”他逼近她,忽然抓住她的纤纤手腕。他见到她就觉作呕!
岂只作呕,简直是想毁了她。孙家一门尽是自以为是的慈善之家,自以为可以救赎全天下的百姓……想了就觉呕心万分。
“小兄弟……”她皱起眉,不知该如何以对。她一向多病,少与外人接触,也不常说话,对于他的咄咄逼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最憎恶的不只是那算命仙,还有你这种自以为慈悲的女人。”清秀的脸庞逼近她的脸,鼻息喷在她苍白的脸蛋上。忽地,他脑中转念纷纭,脱口道:“你说,如果我毁了你的清白,你会不跟我一样愤世嫉俗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教男人渴望的韵味,更遑论想要去碰她,只是想要让她尝尝那种遭人遗弃的滋味,从寺院外她放了那个老乞丐后,他就极度的不舒服。是曾远远瞧过孙三小姐那个菩萨,当时只觉呕心:但瞧见了这名少女,却想要毁掉她。是他的劣根性吗?还是这姑娘与他犯冲,凭什么孙家藉着慈善之名而福荫后人,而他却得为了一个算命仙的话躲在白马寺里一辈子!
她的黑瞳张大,流露微微的惊惶,但并未挣脱他的锢制。
“求我啊。求我,或许我还会放过你,你这个令人呕心的女人!”清秀的脸凶狠的说。
“你……的恨积压很久了。”她小声的说。“是人,就该有七情六欲,你会恨是理所当然,可是……咳咳,可是你可以改变它,不是吗?”
“改变?你懂什么啊!”他怒叫道。“既然他们都要找赎前辈子的罪孽了,还会容许我改变吗?就算我前辈子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鬼事,凭什么要我去还?凭什么?”
呕心!呕心!光是她的话就让他作呕不已了。在这寺院里,多的是披着神佛外貌的臭和尚,两地对那些和尚从来就没有过信服之意,也不留理睬过他们。可是她一来,他真的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他的心跳比起往常加快,心底的劣根性全活络了起来……该死的,他甚至将藏在内心许久的怨恨全向她吐露!
她的手腕是纤细的,几乎一折便会断了。她的脸是惨白的,是病了很久吧?曾听说过孙家二小姐一出生就带病“怎么就没人说这也是她前辈子造的孽?
“痛……”她缩了缩肩。
“痛?”他的嘴唇扬起讥诮的笑。“我还会让你更痛呢。反正在世人眼里,我就是恶人,为什么我不做个彻底呢。”语毕,他的薄唇封住了她冰凉的唇瓣。心里微微一惊!她的手是高热的,脸却是凉的;:他的黑瞳对上她张大的眼,她半起朱唇似要呼救,他趁机将舌钻进她的嘴内。
她的唇柔软而其香气,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憾。他虽然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不是那种未经人事的少年。
是出于一种反抗的心理,他偏要在白马寺里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他勾引住宿女客,就在大殿上做出苟合之事。这是他泄恨的方式,谈不上什么情欲,只想要报仇,而现在,他想要撕去她自以为是的良善。他对上她的眼,她的眼睛是黑色的,黑如不见底的深潭上就这么直直的瞅着他,瞅得他……不由自主的调开了眼光,不愿再盯着她。他的身体压住了她的,鼻间净是女人的香味,混着淡淡的药味,让他的心浮浮躁躁的。
他的手掌滑进她的衣襟之内,细致滑腻的肌肤刺激了他的欲望。她在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想要她了,即使她只是个病鬼。
她的双腿想踢他,被他重重压住。一心只想毁掉菩萨心肠的她,加上男人的欲望,让他一时失了警觉,在猝不及防下,一声重击打破他的头,他的眼一涣散,软绵绵的瘫倒在众醒身上。
“瞧瞧咱们看到了什么,是私会呢。要是再晚一点,岂不让这小子得了逞?”男人的声音在后院里响起,随即少年的身子像破布做的狠狠被踢了开。
她征了征,一时反应不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数名高大的汉子,身穿粗衣,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握火炬,一脸的风尘仆仆,像刚从哪里愉跑进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锁住她。
“是小姑娘呢。”有人例嘴笑道,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而后皱起眉头。“还……马马虎虎啦,她瞧起来……怎么比根竹竿还瘦?”他伸出手想摸她,孙众醒一惊,连忙住后缩去,不住的猛咳。
“你们……”她又闪过,急急爬向那少年。那少年的头被打破,血不住的从后脑勺流出来,她忙拿绿袖压住他的伤口。“你们想要干什么?”她抬首惊惶问道。
“没想到这娘们瞧起来弱不禁风,但闪得倒挺快的。”有汉子上前一步,想要再抓住她,“嗟,你看她一身病骨,眼都快掉下来,你想碰她,不怕有传染病?”另名黑衣汉子厉言说道。“还不快去找那个孙众善!有了那菩萨当押寨夫人。咱们黑风寨还怕什么。”他看见少年的手臂动了动,阴沉道:“放火把白马寺烧了,一个人也别留下,把这孩子丢进井里,省得意外。”
孙众醒大吃一惊,脱口叫道:“来人啊!有贼……”用尽力气在叫,却被狠狠打了一拳,震向墙上。
“好痛……”她咬住唇,唇角流出血汁,痛眯的眼觑到那少年被拖住古井,即使先前地想非礼她,但也不该落到这种下场……
“不要!”她挣扎的爬起来,踉跌的扑向古井,及时在井边拉住少年坠落下的手。他像昏迷不醒,全赖她双手死命抓着。
他好重,重到几乎被他拖下去。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救人?”山贼取笑道,似乎不将她放在眼里,三两汉子已持火把潜进前头寺院,“为什么要这样?”她哑声问,猛咳了一阵,已有薄怒。“白马寺内的人可曾招惹了你们,为何要放火杀人?”火烟味很淡,可仔细些注意就可以闻到。她心慌极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寺内人的性命?
心里害怕是有的。怨恨也是有的,怨恨自己的反应不够机敏,怨恨自己头一遭出大门,什么应对救人都不懂。
“为什么?因为咱们高兴啊。”山贼头子轻笑一下,又打量了她。“你是哪家小姑娘,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他双臂环胸,口气不疾不徐。他是早打听到这后院平常没和尚进进出出,后院里住有一名少年,据说是恶人转世……“嗟,那少年就是恶人转世?就凭他?那我这奸淫掳掠的山寨王算什么?地府之鬼?”他注意到少女有被往下拖的趋势。
他的手下泰半已潜进寺院,有的放火,有的杀人,剩下的全去找孙众善了。他的坏心忽起,如玩弄老鼠般的逗她:“小姑娘,你是来上香礼佛的?那好。我是没干过什么善事,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放手,我就饶你一条命,不必跟着白马寺陪葬。”
“不,我不放手。”她想也不想的坚决答道。“你为什么要杀人?就为你高兴吗?人非蝼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杀了一条人命,会有多少人难过,你可知道?”
“呕——我的天老爷,你是打哪间尼姑庵出来的?少笑死人了,旁人难过干我屁事,大爷我只图个爽快,有本事你杀了我,不然你就只有被杀的分儿。”他忽然将刀砍进古井上,凶狠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只会说教的臭女人!我要让天老爷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一个好人!放手!你不放手,我就从你的手开始砍起!你说,要从左手还是右手?砍完了双手再砍双脚!我瞧你放不放手!”“不放,”她咬住已白透的唇。
“你不怕?”他的脸变得狰狞了。火烟味开始浓烈起来:哀嚎声从寺内传出,是人死前的惨叫,而那样的惨叫让他兴奋到极点。
“我……”她喘了口气,摇首。“我……我不怕。”她只怕双手一断,就拉不起这少年了。
“你怕,你怕极了,你怕你也会像寺内的和尚一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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