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唱妇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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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妇不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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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大眼对上阴酷赤眸,不复见适才的虚弱无助。

冰硝般的精锐在雷朔眼底浮现,刚毅的下颚倏然一紧。

“你没有染病。”

门边的小禄听得目瞪口呆。

咦?喜儿姑娘没有染病?那身上怎么会发那些奇怪的疹子?

“没错!”喜韵大方承认,生龙活虎地跳下床榻,身上布满红疹却俨然无病无痛,小禄这会儿看得目瞪口呆──

她只不过用了点特殊药草的汁液抹在身上,制造发疹的假象,药效褪了红疹自然就会消去。

“如果没这么做,我永远不会知道就算嫁给你,你也只会把我蒙在鼓里,那我嫁了也是白嫁。”她不满地撇撇嘴。

端木老爷爷,您错了!跟雷朔成亲有啥好?他一样当她是外人!

莫名地,喜韵感到些微苦涩自胸臆间开始泛滥。

至于雷朔,此时赤眸燃起一抹眦红的沉怒。

就算再怎么无知的人,也不难明白这又是她为了向他套出圣物下落的计谋!

“你已经不只一次对我使计。”

她眼中只有不知存在与否的圣物,为了那东西,她一再利用他,甚至连成亲也能成为她欲达目的的手段之一!

方才,他几乎以为,她终于不排斥成为他的未婚妻,结果,又是她再一次的欺骗!

听雷朔这么说,喜韵戒慎看向一脸沉愠的他。

难道,雷朔得知了什么?

“你醉倒那夜,已把意欲何为全告诉我了。”他直指而出。

小辫子被揪住,现了形,喜韵暗暗低咒──

真要命,酒后吐真言的竟然是她自己?!

“是又如何,要是你肯大方说出圣物下落,我何必这么辛苦?”她直言不讳,依然高傲得不愿妥协。

圣物,又是圣物!

她心中非得只有圣物不可么!

雷朔紧紧握拳,不发一言,漠然转身离去。

见他仍旧只字不提,喜韵双臂环胸,也气闷地别开脸。

两人不欢而散,一旁的小禄见这情状,忍不住为雷朔说话:

“姑娘,寨主刚才很担心您。”而喜儿姑娘却谎称急病,想套出寨主的话,这不就等同于利用寨主的关心,行诈骗之实么?

喜韵一僵,感觉胸口挨了一记闷棍。

“唉,寨主是真的发怒了。”小禄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原本气愤难平的人儿抿唇不语,回想雷朔离去前的幽冷神情,她的双臂放了下来,小脸也逐渐沉了下去,一股懊悔悄然取代原先的骄傲。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晌午,苍穹却有些凝郁,沉滞得一如浑沌难解的灰。

“怕是要下雨了,姑娘,进屋吧。”

小禄来到屋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际,出声提醒喜韵,她正坐在檐下,盯着几盆从端木大夫的药园要来栽植的药草出神。

“下雨?”喜韵跟着抬头瞥了眼天色。她忙着浇水,没注意到──

嗯?她的水桶和瓜瓢呢?

“姑娘,您在找什么?”小禄询问道。

她并没有因为喜韵日前的行径而对喜韵有所不满,她大抵是喜欢不矫情造作的喜韵,虽然骗人是不对的,但她能体谅她想藉圣物换回卖身契的急切。

“我正在浇水……”喜韵又四下张望了下。

“浇水?可您没拿水桶和瓜瓢呀。”她还以为姑娘老爱盯着苗株看。

“喔……我忘了。”喜韵尴尬地笑了笑,提起方才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小禄,你说快要下雨了,这时候雷朔还会在操练场上么?”

“寨主今日不操练,他有事下山,就快启程了吧。”

“有事下山?”

“是呀,寨主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下山打听一些事,好像是在找人。”先前,大家都以为喜儿姑娘就是寨主找了好几年的人,结果不是。

“他何时回来?”

“不一定,短则十日内,长则半月到月余。”

喜韵敛眉沉吟。

若现下不去找雷朔的话,不就得再等这么久才能见到他?

她承认自己拿他的信任来要胁、蒙骗他,是过分了点,这回真的想当面向他道歉,不过这几天只要她一找到机会接近他,他却总是疏淡得近乎冷漠,两人之间宛如隔了道无形的墙,再也找不到交集。

雷朔或许性情矜淡,虽然偶尔会吼吼她,但像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雷朔是她所没见过的,她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习惯这样的雷朔,连带的她的心情也大受影响,一如头顶上的天空晦涩无光,无论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

不成,她得让雷朔明白她的歉意,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总好过现下这种闷得像是几乎窒息的情况。

好,就这么决定!

“姑娘,已经下雨了,您要去哪?”小禄朝那抹突然冲入雨中的纤影高喊。

“去见雷朔!”

“撑把伞呀,姑娘!雨愈下愈大了!”

纤影愈跑愈远,没有回应,小禄只能望影兴叹。

要不是喜儿姑娘说自己是个被卖到青楼的孤女,她还真怀疑姑娘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宠出来的千金小姐,虽说不至于骄纵蛮横,但实在是太率性了!

喜韵双手挡住眼前袭向她的风雨,直奔雷朔的居处。

她匆忙踩过一处处水漥,一心想与雷朔“和好”,也就无心顾及被泥泞水花溅湿裙襬和绣鞋。

来到门前,视线不明的她,直接撞上一副高大健硕的身躯──

“啊!”

对方及时揽住她的细腰,没让她跌得满身泥。

“呼!好险……谢谢你。”惊魂甫定的喜韵抹去羽睫上的雨水,向对方道谢,也看清了对方。

“雷朔!”太好了,她赶上了,晚一步也许就错过了。

岂料,一身纱笠、蓑衣的雷朔只是放开她,连声音都没坑,直接步入雨中,神情冷淡得一如连日来的他。

“你等等!”她见状,跟着走入雨中。

他顿步,看着她绕到面前,也看见她半湿的衣衫和裙襬上的污泥,眉头略略一皱。

“进屋去。”

“你听我说完,我就进屋。”

“等我回来再说。”他淡漠地迈步绕过她。

细雨中,她灵巧地溜到他身前,展开双臂,仿佛重现两人初见时的点滴。

“等你回来,你会是那个不多话、但并不会不理睬我的雷朔么?”她抬头直视他,无视于侵袭眼帘的雨滴,认真问道。

雷朔不语,看着她的一对赤眸波澜不兴、不冷不热,沉默了良久才道:

“你在乎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

她微微一楞,一时不知该从何答起。

“你在乎的,只有圣物。”他替她回答。

语毕,他头也不回,绝尘离去。

望着冷漠孤寂的高大背影在雨中渐远,一股酸涩突然涌上喜韵鼻间。

不对……

不是这样的!

要是不在乎他,她何必觉得心有所愧而想道歉?

她是真心想为自己的任性向他道歉啊!此刻占据她心中的,不是圣物,而是他呀……

他何其不公平,径自替她下了结论!

她在乎他呀……

眼角的湿意与雨水相融,在她浑然无觉之下,悄然坠落泥地。

纷飞的细雨,阻绝了两颗相近却又远隔的心。

一颗因她痛着。

一颗为他苦着。

第八章

半个月后

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在某日向晚,传遍整个乾坤寨。

喜韵正在研读向端木大夫借来的本草书籍,听闻屋外的浑沉声响,好奇地从书堆中抬起小脸。

“那号角声代表什么意思?”

这声音她曾听过一次,就是雷朔带她来乾坤寨时……

思及雷朔,喜韵又不免垮下肩膀轻叹。

那天他远行的背影,不断在她脑海盘旋萦绕,连她也好似感染了他的孤寂、他的挫败,整个胸口总是因他而沉闷不已。

她不是个犯错会死皮赖脸不承认的人,他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她的道歉,只把她认定为只要圣物、不要情谊的女人?而他愈是如此,她就愈觉得难受。

她不希望他们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呀!

那么,她又希望她和雷朔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唉!想不通想不通,复杂的药草都没这个问题难懂!或者,是她试着想厘清,但却又不敢深究下去……

“是寨主回寨了。”小禄在旁答道,满脸喜悦。

喜韵发现,不只小禄,寨内之人只要一提及雷朔,都是心悦诚服,既尊崇又敬畏,想必他在他们心目中是个好寨主。

她欺骗他的事,两次都被雷朔压了下来,要是大家知悉她用计欺骗他们尊敬的寨主,她在乾坤寨也许没有现在这么好过了,哪能到现在还能被当成上宾对待?

他回来了么?

除却对雷朔的愧疚与矛盾之外,喜韵心中也升起难以言喻的雀跃。

“我去找他!”她未及细想,便抛下书册提裙往外跑。

小禄的嘴角扬起一弯笑意。

瞧,一听寨主回来了,喜儿姑娘连爱不释手的药书都能抛下。看来,喜儿姑娘对寨主还是有情意的!

当喜韵带着微笑来到寨门附近,远远的看见雷朔颀长的身影,他在部属恭迎簇拥下步向他的居处,她俏脸上的欣喜却陡地僵在唇边──

雷朔抱着一名状似孱弱昏迷的女子,她甚至能清楚察觉他眼中只针对那名女子的担忧……

她是谁?

与雷朔是什么关系?

雷朔为什么用那种深切的目光看她?

一连串的疑问,勾起喜韵无法遏止的醋意,不自觉地,双腿自有所主张来到一干人等群聚的门边。

“那个女的是谁呀?”阿虎凑在门前,虽然看不见什么,依然好奇地与大伙儿一起直往里头的内室张望。

“不晓得,依寨主急着差人请端木大夫出诊来看,那女的应该大有来头!”福来评估情势后,像个耆老般权威说道。

“大有来头?”

“嗯,说不定对寨主而言是很重要的人物。”福来点着头。

“重要人物?”

“是呀,若不是重要人物的话,大可吩咐别人来照料她,何必留她在房里!”

“留她在房里?”

“你九官鸟呀你!问这么多烦不烦,届时问寨主不就得了!”阿虎一言未竟,福来就跳起来赏了他一记爆栗子吃。

“哎唷喂呀──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又打我!要是我儿子看到……”

“山贼之耻。”福来懒得破口大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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