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当地包了豪华套间。晚上睡在巨大的粉红色床幔围成的水床里,他搂着她,手在她腰间收紧,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她却睡不着。床对面就是窗子,点点月光洒进来,在木地板上留下树木细碎的影子。
她转过头去看他。他睡着了,神情难得的安详,还带着点点温柔。
窗外夜幕一望无际。她贴上他,安然入梦。
后来他们还去攀爬了雪山。坐在索道上,两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他们从来不知道雪山上还能有花海,并且花儿开得比别的地方都艳,那是一种没有被污染过的繁华。
他们去看苍山洱海,领略下关的风,上关的花,看少数民族女孩子头帕上的长穗迎着风飘荡。
许多游客都买了一顶那样的帽子戴起来,入乡随俗。导游小姐建议半夏买的时候,谭谏严笑着插嘴:“戴什么帽子,我们家半夏的头发飘起来就很动人。”半夏笑着作势要打他,导游小姐也因为谭谏严的话笑了。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才回北京。
谭谏严想起孔半夏曾经问他的话:“你有多少钱,够这样大手大脚地花?”半夏也有钱,却绝不这样挥霍。可能是她小时候养成了勤俭的习惯,一直保持着节俭的生活。
餐厅里灯光摇曳,外面夕阳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眼前盘碟精巧,食物精致。她细细咀嚼一小口,确实是美味!她不自觉地又多送了几口到嘴里,再小酌一杯颇有年份的红酒,当真是美妙的享受。
谭谏严想起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回答她:“我喜欢花钱,所以拼命地赚钱。我要过最好的生活。”他说的是真话,他不骗她。他是私生子,不知道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完整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总是有某种这样或是那样的偏激。”看来,说这句话的人是洞察了这一点。
谭谏严拉过孔半夏的手,孔半夏的手也回拉上他的,然后两只手紧紧地勾在一起。他们看似亲密,可是,当真从此就是你心似我心?
谭谏严远赴云南的这一个星期,苏韵宸可算是急红眼了,为什么眼前的情形又开始急转直下了呢?孔半夏和谭谏严怎么又如此如胶似漆了?为什么这一切又开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坐在舅舅的办公室里。她的舅舅陆郑棋对着他一向颇为疼爱的宝贝外甥女皱了眉头,“宸宸,你真的喜欢他?你决定好了要嫁给他?哼,谭家明明有意向,现在可好,以为能骑在我头上?笑话!宸宸你不要难过,舅舅一定帮你实现愿望……”陆郑棋的话让苏韵宸低下头。陆郑棋是她除了母亲之外最亲近的人了。什么是家人?什么是血缘至亲?家人会在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成为他身边一棵强壮的树,为他挡风遮雨,甚至拨开云雾。
苏韵宸平日里巧舌如簧,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她心里闷闷的,有一种苦涩占据了她的心。她投入得太多,甚至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了进去。她真怕她是这场战争里的输家,她输不起,她已经是真心爱着那个男人了。
她焦虑不安。那是她想托付终身的人,她找到了,她要得到他,走歪门邪道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是有各种各样的制胜之道的,走的哪一条路没有人会在意,重要的永远都只是结果。
陆郑棋拍拍苏韵宸的肩膀。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他像是安慰自己女儿一样安慰着眼前的孩子。他早就看中了谭家,最适合合作的企业,他怎么会放过!
很快陆郑棋和谭家通了电话,说了些什么不言而喻。陆郑棋在北京的关系。在业界举足轻重的地位,都让谭家不得不谨慎。两家结亲本来就是一步险棋,当初谭老爷子愿意这么走也是摸清了谭谏严的脾气,谁知道短短时间内,外孙谭谏严竟然像是性情大变。
陆郑棋怒气冲天,也是真的急了。他已经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合作不成的话损失巨大。为此,他向谭谏严开出了更好的条件。
谭谏严依旧和半夏甜甜蜜蜜,每日下班一起回家,上班一起出门,两人好得像是一个人。
医院里的小护士都开半夏的玩笑:“孔医生,您干脆拿根绳子把我们董事长拴在身上得了。”半夏也笑问他:“你这么黏我,我拿根绳子把你拴起来好不好?”谭谏严看着她,笑得一日比一日温柔,“好,你拿根绳子把我拴起来吧。”可是她终于没有把他拴起来,因为她相信他。她是因为相信他才爱上他的,又因为爱上了他,所以加倍地相信他。
谭谏严不再与苏韵宸纠缠了,每每都推辞掉有她的应酬,早早回家,陪半夏一起享受家庭生活。
“原来你对这样的生活乐此不疲。”在办公室里谭墨忍不住打趣他。谭墨并没有显得为与陆家合作的事有多担心,仍然轻松地调笑。
对于谭谏严的选择,他无权置喙。如果让他给建议,他当然建议谭谏严放弃孔半夏而改娶苏小姐。不是连女人都承认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那他们又何必一定要跟所爱的人结婚?
他可以先娶苏小姐,再与孔半夏藕断丝连,这不是很正常吗?男人有了钱有了事业,哪里会怕没有女人,没有爱情?总是有大把的女孩子愿意为他们奉献满腔的热情和爱,不是有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吗?只是芳草萋萋,是不是总有那么一棵草。一朵花,是不一样的呢?
谭墨想:即使退一万步,谏严只爱孔半夏,那么他没有变心,仍然对爱情忠贞不渝,孔半夏看着也是知情识趣的人,两情相悦,何必要计较那些名分?名分这样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保障,可那位孔小姐如果担心没有保障,大可以叫谏严存几千万到她户头,即使将来两人不能长久,劳燕分飞,她拿着那么一大笔钱,如何会没有保障?如何还会有顾虑?
有钱,就有了好好活着的条件。
谭谏严没有反驳谭墨,却笑了笑。这笑里有隐约的痛。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不满意?”谭墨目光掠过自家兄弟。他唇边的笑容也是意气风发的,衬上浓眉大眼,足以让女孩子为他心旌摇曳。
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意气风发地笑过来的,他的事业一帆风顺,他举手投足都是光彩照人。这么优秀的男人,即使结婚时没有感情基础,日久天长,他的妻子也会渐渐深爱他。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要学会享受工作和财富带给我们的巨大满足。你嫂嫂是个好妻子,我不认为和她过一辈子是个错误的选择。阿严,你觉得我们过得不幸福吗?”不,怎么会有人认为谭墨过得不幸福呢?过得不幸的也只是他身边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谭墨是过得如鱼得水的。谭墨并不打算只是和他的妻子这么一个女人共度一辈子。谭墨在外有私宅,他的女人不断,也有一位特别喜欢的俏佳人,被他铸造金屋小心收藏起来了。
他给予妻子最大的尊重就是让她蒙在鼓里,让她幸福地每日一心一意地等待他,教养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他对妻子很温柔,很大方,从不和她吵架,即使吵起来,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他不回家时也都不会忘记编造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对她也有感情,豪门深巷,这样的生活稀松平常。
这天晚上是每周一次谭谏严回谭宅吃饭的时间。桌上的菜很丰盛,都是由谭墨的妻子张罗的,味美色香。席间谭墨拐到饭厅外去接一个电话,是他的秘书打来的。谭墨的妻子在他起身出去时,手里的筷子与桌上的碟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然而整桌人都正专注于用餐,谭家小妹还不时讲一两个笑话,大家开怀大笑,欢声笑语不断。那一声清脆的盘碟撞击声融入到满室的欢笑里,那么微弱,连谭墨的妻子自己也很快嘴角含笑,表情平和了。
上天赋予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的。谭墨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漏洞百出。只是因为爱他,她没有舍得把这一层薄纸捅破。
半夏闻到他衬衣上的香水味,使劲嗅了两下。他看着她,笑了笑,把她搂进怀里,“谈生意去的地方还不都是乌烟瘴气的?”说完他抱住她,低头一吻。他的吻很贪婪,动作很急切。她有点儿透不过气来,在密不透风的拥吻下,有一股熟悉的愉悦渐渐在体内升腾。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她站好,晕晕乎乎的,猛然想到厨房里还有汤怕是要烧过了火。她的脸红着,赶忙一把推开他,火烧火燎地冲向厨房。
她爱他,才为他烹调美味佳肴,让油烟沾满了自己的手和脸,逐渐被厨房里的柴米油盐吞噬。她如果知道了满腔的爱被他掷在地上,是不是会很疼?
她从来都是好学生,谨记生命里最初时长辈的谆谆教诲——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甘李。这是多美好的感情,怎么偏有人舍得放弃!
谭谏严看着半夏的背影,怔怔出神。他自己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这把火会熊熊地燃烧,狼烟滚滚,熏得人眼睛发涩,头脑发晕。恐怕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吧!
谭谏严的手里握着一份合同。这份合同谭墨过目后都禁不住瞠目结舌,他不由得对谭谏严刮目相看了。
“阿严,原来我们都料错了你。你这一招走得真狠,陆郑棋这一次可是在你这儿栽了一个大跟头。这样的合约,怕是他签下去的时候手都要发抖。”谭谏严掂量着手中的合同,合同很轻,几乎没有分量,但却暗示着巨大的利润,和难以预期的收益。这甚至不是谭家的利润,而将归他谭谏严一人所有。
买卖怎样做才能合算?他似乎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第八章豪赌3
第八章豪赌3
只是他做得真狠,真的狠,连自己的感情都毫不犹豫地算计了进去。就连谭墨,都禁不住要同情。怜惜那位孔小姐。谭墨摇摇头,“你进账几个亿的同时,只怕还扔出了一把刀。”谭谏严看着他,默不做声。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大抵是可怕的。
谭谏严要订婚的消息在远光不算是秘密。他的订婚宴很盛大,那个苏韵宸,需要一个风光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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