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迅、杜笑天不由得又目定口呆。
崔北海的财富,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杨迅于是忍不住一声惊叹:“这附近要说富有,第一个我看就得数他了。”
崔义亦怔住那里,虽然是崔北海的管家,对于崔北海的财富他分明并不清楚。
常护花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知道,却又像对于这些漠不关心。
箱内也就只有黄金白银珠宝玉石,并没有尸体,甚至死人骨头都没有一块。
杨迅好容易才将目光收回,摸摸下巴道:“也许那些吸血蛾吸干了他的血之后,连他的肌肉,连他的骨头都吃光了。”
常护花淡应道:“哦?”
杨迅自己也不肯定,想想又转过话说,道:“也许这个石室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出入。”
石室并没有其它可以出入的地方。
他们将四壁高强的锦绣掀起,甚至连铺在地上的毛毡也一块块翻开,都毫无发现。
四人终于停止了搜查。
常护花走回原处坐下,又望着杨迅。
这一次杨迅再无话说。
常护花等了片刻,杨迅仍不作声,才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也许?”
杨迅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了。”
常护花说道:“那么,听听我的也许如何?”
杨过道:“正要听听你的意见?”
常护花道:“也许在一声惊呼之后,他便躲进这里来,到书斋没有人了,就在内打开暗门悄悄离开。”
杨迅瞪着常护花,正想说什么,常护花已接道:“这其实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
杨迅道:“否则怎样?”
常护花道:“我们就得接受吸血蛾的事实。”
杜笑天在一旁突然插口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在怀疑吸血蛾的存在,一切都是虚构出来。”
常护花道:“我是这样怀疑。”
杜笑天道:“那样对他似乎并没有好处。”
常护花笑笑,道:“也许他闷得发慌,跟我们开开玩笑。”
杜笑天听得出常护花在说笑,一笑不语。
杨迅却认真地道:“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常护花道:“我也知道他不是。”
他张目四顾,随即道:“我们似乎忘记了进来的主要目的。”
他们进来的主要目的原是为了找寻崔北海那一份详细的记录。
杜笑天被一言惊醒,道:“那一份记录我看他就是收藏在这个地方的了。”
常护花点头道:“在这个书斋,我看还没有第二个比这个石室更安全,更秘密的地方……”
杨迅急不可待地截口问道:“记录在哪里?”
常护花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的目光转向身旁的桌子。
桌面上正放着十多卷画轴,下压着一封信。
每一卷画轴之上都写着字,却不是“野渡无人舟自横”“断虹远饮横江水”之类的画题,而只是日期。
“三月初一”“三月初二”“三月初三”……“三月十四!”
这莫非就是他们要找寻的那份记录。
杨迅、杜笑天、崔义三人,不约而同围上来。
常护花亦自站起身子,却先将那封信拿在手中。
那封信不是崔北海留给他,信封上写得很清楚,由他暂时保管,在崔北海死后,面呈太守高天禄拆阅。
杜笑天看在眼内,亦自在怀中将崔北海十五那天晚上交给他的那封信拿出来。
一样的信封,一样的笔迹。
常护花奇怪地望着杜笑天。“这又是什么回事。”
杜笑天连忙给他解释,重复崔北海十五那天晚上的说话。
常护花静静听着,一直到杜笑天说完才道:“这个人做事向来就这样谨慎。”
杜笑天点点头,将信收起。
常护花亦将他那一封信收入怀中,道:“在未证实他的死亡之前,他这两封信,你我还是各自保管,待证实之后,才一齐呈与太守对照!”
杜笑天道:“他也正是这个意思。”
常护花随即拿起了写着三月初一的那卷画轴道:“现在该看看这些记录了。”
说着他就将那卷画轴在桌面上摊开。
画纸上果然没有画,只是写着字,记载着三月初一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三月初一那天的晚上,崔北海第一次看见吸血蛾。
七星夺魄,一剑绝命,是以七星绝命剑出手,却未能将那只吸血蛾击杀。
剑一到,那只吸血蛾便幻灭,魔鬼般消失。
崔北海的画不好,字同样很糟,匆忙中写来,措辞方面更就不用说。
字固无足轻重,修辞也一样,因为这十四天以来他的遭遇,就随便写来,已足以令人看得心惊动魄。
事情的发生,本就已动魄惊心。
十四卷画轴,详细地写着十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卷正好就一天。
凄迷的灯光下,字里行间仿佛散发着一股妖气。
诡异的妖气,恐怖的妖气。
四人不觉都先后打了一个寒噤,目光却再也无法离开。
三月初一,三月初二,三月初三……
开始的三卷,常护花只是慢慢推开,字字细读,到了第四卷,动作不觉便快了,越来越快。
杜笑天、杨迅、崔义三人的眼睛,居然全都跟得上常护花的动作。
十四卷画轴读尽,常护花几乎就喘不过气来。
杜笑天三人更几乎窒息。妖气仿佛已然从画轴透出,在石室弥漫起来。
常护花将那第十卷画轴放下,一双手虽然不至冰般冻,却已经如水般冷。
杜笑天、杨迅的面色亦发白,崔义一个身子更颤抖起来。
他们都已感觉到崔北海那一份恐怖。
四人竟全无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全都已在妖气中凝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笑天终于打破静寂,道:“这庆来关系他妻子的清白,难怪他难以启齿。”
杨迅随即道:“他那个妻子难道真的是一只吸血蛾的化身,是一个蛾精?”
杜笑天没有回答,也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崔义实时叫了起来:“我绝不相信这是事实。”
又有谁相信?
杨迅苦笑道,“你绝不相信。岂非就是肯定你的主人在说谎。”
崔义怔住在当场。
杨迅转顾常护花,道:“常兄又认为如何?”
常护花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
他同样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
崔北海的脑袋如果有问题,实在没有可能写得出这份记录。
难道这毕竟是事实?又一阵沉默。
杜笑天再次打破静寂,这一次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常护花的目光落在杜笑天脸上,忽然道:“杜兄,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他那个妻子?杜笑天一怔,道:“易竹君?”
常护花奇怪地道:“除了易竹君之外,他不成还有第二个妻子?”
杜笑天摇头道:“没有。”
常护花道:“然则何以我一问起她,你就这么奇怪?”
杜笑天道:“我只是奇怪你突然问起她。”
常护花道:“问起她,当然有原因,你先回答我再说。”
杜笑天道:“十六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崔兄失踪,曾经走来书斋向我打听,昨日傍晚我前来探问崔兄有没有回家,也是她接见我。”
常护花道:“这就真的奇怪了。”
杜笑天苦笑道:“奇怪什么?”
常护花道:“你不明白?”
杜笑天摇头道:“最好你说清楚。”
常护花道:“方才你看过那份记录了,你难道不觉得记录中的部分语句太激动?”
杜笑天点头。
常护花接道:“那份记录骤看之下,不难就发觉,他的心中存着非常可怕的念头。”
杜笑天道:“什么念头?”
常护花沉声道:“他很想杀死易竹君与郭璞!”
--他们如果真的是存心害我,就绝不能对他们客气,无论是人抑或是蛾精,都非杀不可?
崔北海在三月十二那卷画轴之上确是曾经这样表示。
杜笑天也有记忆,点头道:“不错,他是有这个意思。”
常护花接道:“也许我说得过份,照记录看来,他对于吸血蛾这种东西显然深存恐惧,可能就因此脑袋出了毛病,将自己的妻子看成吸血蛾。”
吸血蛾……六
六
杨迅道:“这若是事实,易竹君只怕活不到现在。”
杜笑天道:“他如脑袋出了毛病,易竹君死亡,他的失踪反而就不难理解。”
他打了一个寒噤,接下去:“因为大可以说是他将易竹君当做吸血蛾杀掉,畏罪躲起来。”
常护花道:“如此更可以将记录中的种种怪事,完全当做是他的胡思乱想。”
他说着忽然摇头,语声一顿又接道:“问题是那些吸血蛾,郭璞、易竹君虽然都没有看见,却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除了他,还有你。”
杜笑天斩钉截铁地道:“我的确看见,三月初二与十四两日的记载,的确是事实。”
常护花微喟道:“所以才成问题。”
杨迅又插口问道:“那么应该如何解释?”
常护花道:“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三人中一定有人说谎!”
杨迅瞟了杜笑天一眼,道:“你说的他们三人是指哪三人。”
常护花道:“崔北海、易竹君和郭璞。”
他随即补充一句:“这只是推测,在未看见那些吸血蛾之前,对于吸血蛾作祟这种可能,我们暂时也不完全否决。”
杨迅道:“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常护花道:“无论如何先将崔北海找出来,除非那些吸血蛾非独吸血,连他的骨头,连他的肌肉都吃光,否则,即使他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也应该有一具尸体留下。”
杨迅脱口道:“尸体在哪里?”
常护花不禁失笑,说道:“我如何知道?”
杨迅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道:“我们到处再小心找找,说不定,这一次能够找出来。”
常护花道:“在找寻尸体之前,我们得先见两个人。”
杨迅道:“谁?”
常护花道:“易竹君、郭璞。在他们口中,我们或者就能够有一个明白。”
杨迅道:“他们也许真的一如崔北海怀疑,是吸血蛾的化身,是蛾精?”
常护花道:“事情那就更简单!”
他缓缓转过半身,道:“在我们离开书斋之前,我将会封闭这个石室。”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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