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计划才完美无缺,才连我也害一害。”
杨迅一面听一面冷笑,道:“你也最好莫忘了三月初一到十五日之内所发生的事情。”
郭璞连连摇头道:“那些吸血蛾的确与我完全无关。”
杨迅只是冷笑!
史双河这时侯亦已走过来,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道:“这是他给我的那张三千两的银票,对于你办案调查或许也多少有些帮助。”
杨迅接在手中。
常护花实时问道:“是哪间银号开出来的票子?”
杨迅看一眼,道:“广丰号。”
常护花道:“什么时候开出来的?”
杨迅仔细地再看一眼,道:“十二月十五。”
常护花道:“票号?”
杨迅道:“丰字贰百肆拾玖。”
常护花转顾杜笑天道:“杜兄也记一记。”
杜笑天颔首。
杨迅摇头,道:“不必记,我们就拿着这张银票到广丰号调查好了。”
杜笑天道:“这不是三两银子的银票,是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即使这张银票的主人信得过我们,我们也得考虑考虑。”
杨迅摸着胡子道:“三千两银子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只是一帐薄纸,随时都可能弄坏或者失掉,到时候你我就得赔他一张。”他居然没有忘记将杜笑天说在内。
杜笑天苦笑。
杨迅接道:“我们虽然赔得起,可也犯不着这个险,反正没有银票在手,只要记稳了银票开出的日期与票号,也一样可以。”他连随将银票交回史双河。
史双河笑道:“如果在昔日,三千两银子还不放在我的眼内。”他笑来是这样的苍凉。
今非昔比,三千两银于现在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的了。他小心将银票折好,小心放回怀中。
杨迅的目光随即转向郭璞面上,道:“那张银票是不是你的?”
郭璞道:“不是。”
这个答案自然已在杨迅的意料之中,他笑笑,道:“银票十二月十五日开出,事隔不过三个多月。广丰号的人大概还不至于这么健忘,我们只要到广丰号一查,当日是谁拿三千两银子兑换那张银票,并不难有一个清楚明白。”
郭璞道:“你们尽管去。”
杨迅冷笑举步。不用吩咐,杜笑天就扣住郭璞的肩膀,押着他跟在杨迅身后。
史双河亦跟上去,常护花走在最后。他双眉紧锁,仿佛在思索什么,是不是他又有所发现?
同到下面的店堂,舒服得多了,众人的鼻端都似乎仍然嗅到那种腥臭的气味。
那种腥臭的气味很快便被芬芳的酒香取代。
杨迅特地走到桌旁,对着桌上那个没有盖好的酒罐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吸了这一口酒气,他就显得精神百倍,笑顾史双河,道:“好酒。”
史观河笑道:“对于酒的选择我从来都不马虎。”
他随即取过一只酒杯,道:“来一杯如何?”
杨迅摸着胡子,突然板起脸庞,道:“现在我是在工作。”
史双河笑笑。
杨迅亦没有再说什么。
一阵风实时吹来。风来自店堂的后面,吹散了酒气,却吹来了非常奇怪的香味。
杨迅的鼻子本来就很灵,立时察觉。
他转顾常护花、杜笑天,两人赫然都已经转头望着那边,似乎两人的鼻子比他的还要灵,亦已经觉察。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又是什么香味。”
杜笑天应声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有闻过。”
常护花亦是,他转头看一眼史双河,还未开口,史双河就已说道:“这是种花香。”
常护花道:“什么花香?”
史双河道:“我也不清楚,在下买下这间云来客栈的时候,客栈后院就已经种着那种花。”
常护花问道:“你没有问过原来的主人?”
史双河道:“当时并没有想起。”
常护花道:“之后,一直都没有再碰头?”
史双河道:“到我想问的时候,人已经离开这个地方。”
常护花皱了一皱鼻子,说道:“香味那么特别,那种花想必是一种不常见的花。”
史双河点头。
常护花旋即瞟一眼杜笑天,道:“去见识一下如何。”
说话出口,他就转身举步,既不等杜笑天答复,也不管史双河是否同意。
这个人的好奇心,倒也不小。
杜笑天目注常护花,满眼的疑惑之色,却只是稍作沉吟,便押着郭璞,走了过去。
杨迅亦一脸疑惑,他似乎不想举步,但终于还是举步。
史双河相继举步,并没有阻止。也许因为他心中明白,即使阻止亦阻止不了。
客栈的后院相当宽阔,但遍植花树。
花树丛中,只有一条约莫三尺宽阔的白石小径,由左面的走廊开始,沿着围墙向前伸展,一折再折,折回右面的走廊。
花树全都未经修剪,人走进花径,很容易被横生的枝叶掩蔽。
三面高墙全都高达两丈,除非攀上墙头,否则绝对无法看见墙内那些花树。
那些花树事实亦不过丈许高下。
花径上长满了尖刺,叶是羽复叶,花则是黄色,鲜黄色。
常护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
他站在花树丛中,端详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这种花只怕不是中土所有。”
杜笑天正跟在他后面,闻言道:“你何以有此念头?”
常护花道:“你大权也听说过我那个万花庄。”
杜笑天点头。
常护花接着又道:“我那个万花庄,虽非名符其实种花万种,三四千种却是有的。”
杜笑天不由膛目结舌,他原以为所谓万花庄不过徒有其名,最多种着百来二百种花。
事实要搜集百来二百种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常护花继续说道:“生长在中土的花卉,除了那些根本不能够移植,以及不只见,连听都没有听过的之外,差不多我全都找来,在庄内种下,再加上我在花谱所见,我所认识的花卉,又何止万种,眼前这种花我却莫说认识,听都从未听说。”
杜笑天道:“所以你怀疑并非中土所有?”
常护花方待回答,杜笑天倏地上前两步,压低了嗓子,道:“你转来这个后院难道就只是为了要见识一下这种花?”
常护花想想,道:“可以这样说。”
杜笑天道:“并非完全是?”
常护花颔首。
杜笑天随即又问道:“你还有什么目的?”
常护花道:“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任何与那件案子有关系的线索。”
杜笑天心中一动,道:“你方才一定已经有所发现。”
常护花没有否认。
杜笑天接又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常护花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方才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杜笑天追问道:“什么感觉?”
常护花道:“这种花与我们楼上房间中所闻到那种异香有些类似。”
给他这一提,杜笑天好象也有了那种感觉,道:“想来的确有些类似。”
常护花道:“但现在这里看来,那种感觉对于事情并没有丝毫的帮助。”
他的目光回到那些花树上,沉吟着接道:“或者知道了这些是什么花,才会有多少作用。”
杜笑天漫应着道:“或者?”
他的话声随即压得更低,道:“你不相信他的话。”
所谓“他”当然就是指史双河。
常护花反问道:“你难道相信了。”
杜笑天没有回答,这种花并不怎样美丽,买下这间客栈之后,竟由得它们种在后院,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既不将之铲除,更不加以修剪,岂非奇怪非常?
杜笑天只是一歇,随问道:“你有没有办法知道这些花是什么花?”
常护花道:“拿朵花,拿片叶,去问一间,相信总会问出来。”
杜笑天道:“拿去问谁?”
常护花道:“我有好几个朋友,对于花这方面都甚有研究。”
杜笑天道:“你那几个好朋友,住的远不远?”
常护花道:“有远在边陲,有远在异域,但也有一个,就住在隔县。”
杜笑天道:“这个好找。”
常护花道:“只可惜这个朋友不大恋家,希望这一次例外。”
杜笑天问道:“要不要我帮忙去找一找?”
常护花道:“如果不恋家,就只有找他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到他。”
杜笑天笑道:“看来我能够帮忙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常护花道:“哦?”
杜笑天道:“相信我总可帮忙你折枝花。”
常护花道:“不必折。”他说着俯身从地上拾起一片落叶。
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风正吹过;吹下了几朵花。
他再用围巾接住了一朵落花,道:“这就可以了。”
杜笑天看着他,笑道:“你并没有改错名字。”
常护花一笑,忽问道:“你有没有种过花?”
杜笑天道:“年轻时种过。”
常护花道:“小小的一颗种子,竟神出那么大的一棵花树,你是否觉得非常奇怪。”
杜笑天点头,说道:“的确是奇怪非常。”
常护花道:“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怎么能够这样?”
杜笑天道:“我曾经想过,但是想不通。”
常护花道:“其实这有一种解释--它们就像人一样,有生命,亦像人一样,能够生长。”
杜笑天道:“是不是也就因此,你以为它们亦像人一样,有感觉?有感情?”
常护花道:“我是这样以为。”
杜笑天道:“所以你不能折它?”
常护花道:“那么做我认为与杀人差不多。”
他随即补充一句,说道:“我讨厌杀人。”
杜笑天道:“现在我总算明白。”
他上下又打量了一眼常护花,道:“好象你这种人江湖上并不多。”
江湖上的朋友最高兴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常护花微喟,他随即抽出一方手帕,将手中一花一叶包好,再放进怀内。
然后他又举步,沿着花径走了圈,这一圈走过,并没有任何发现。
他上了右边走廓,再从那边走廊走回来,目注史双河,倏地道:“送几株给我如何?”
史双河一怔,说道:“你是说这些花么?”
常护花道:“正是。”
史双河笑道:“你若是喜欢,将它们全都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