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的恶臭仍然浓郁,没有蛾,近门的地上却有一滩蛾血水。
血水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血光,并没有凝结。恶臭正是从血水中散发出来。
一个手握利刀身穿官服的人倒在血水之上,面仰起,一脸的血污。──张大嘴。
常护花在那蛾血之前收住了脚步,道:“这个是不是被派来牢内看守的两个人之一?”
杜笑天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点头道:“他就是张大嘴。”
常护花道:“那边的一个想必就是胡三杯了。”
左边第一间牢房的铁栅边,倒着另一个。
那个人也是一身官服,却敝着胸膛,一大半钮子没有扣上。
杜笑天急步走过去。
那个亦是仰面倒卧,他的面上却没有血污,比张大嘴当然容易辨认得多了。
杜笑天随即点头,道:“他正是胡三杯。”
他蹲下半身,伸出手按着胡三杯的胸膛。胡三杯的心房已停止跳动。他浑身不由一震。
常护花看在眼内,道:“怎样?”
杜笑天道:“死了。”
常护花道:“张大嘴还有气。”
“当真?”杜笑天应声一个纵身,跃落在常护花的身旁。
常护花双手已在张大嘴身上穴道推拿起来。
张大嘴果然还有气,但已很微弱。
这时,高天禄、杨迅等人亦已相继进入。
高天禄目光一扫,惊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杜笑天方待回答,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竟然是来自张大嘴。
杜笑天刚要出口的话不由就咽回去,瞪着张大嘴。
张大嘴的眼盖实时一阵颤动。
杜笑天脱口呼道:“张大嘴!”
张大嘴脸上的肌肉应声一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
杜笑天连忙叫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大嘴的眼瞳,露出了惊惧之色,哑声说出了一个字:“蛾!”
杜笑天追问道:“什么蛾?”
张大嘴眼瞳中的恐惧之色更浓,又说出了一个字:“酒……”
杜笑天一怔,道:“什么酒?”
张大嘴断断续续地道:“蛾酒……血红的蛾酒……面庞不……不停在剥落的蛾精,吸……吸血……”
杜笑天青着脸道:“吸血蛾?”
张大嘴浑身一震,突然大叫一声道:“吸血蛾!”
语声也是充满了恐惧,他突然从地上坐起身,一坐起又倒了下去。
常护花、杜笑天扶都来不及。“砰”地张大嘴后脑碰地倒下,一动也不再动了。
他的眼仍然睁大,瞳孔已失去神彩,周围的血丝却更明显。
常护花急探张大嘴的气息。他的手一样突然停顿。
杜笑天忙问道:“怎样?”
常护花说出了两个字:“死了!”
杨迅不由就插口问道:“伤在什么地方……”话才说到一半就给高天禄打断。
高天禄脱口大喝一声道:“先看犯人怎样!”
不等他开口,常护花人已从地上飞起来。
他的语声落下的同时,常护花人已落在胡三杯的尸体旁边。
杜笑天居然也不慢。相继窜到常护花身侧。
常护花往铁栅内望去。牢房并没有人。他不由问道:“人是否关在这个牢房之内?”
杜笑天点头,道:“易竹君关在这里头。”
常护花道:“记清楚了?”
杜笑天答道:“我的记忆,向来都很好。”
常护花道:“现在人呢?”
杜笑天哑口无言。
常护花检查铁栅上面的锁。锁仍然锁在铁栅上面,没有异样。
杜笑天也看在眼里道:“我们搜!”
常护花却道:“且慢!”
杜笑天道:“发现什么?”
常护花一指房中的桌子。一柄锋利的长刀,正钉在那桌子之上!刀尖下赫然钉着一只蛾!
鲜血一样的眼晴,碧玉一样的吸血蛾!
杜笑天面色由青转白,死白。他霍地回首,大叫道:“快拿牢房的钥匙来!”
在他的身后正是杨迅,他简直已忘记了杨迅是他的长官。他叫得这么大声,大大地吓了杨迅一跳。
杨迅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杜笑天的上司,应声上前去,拿钥匙将锁打开。
杜笑天一手推开铁栅,三步变作两步,冲入牢房,冲到那张桌子的面前。
这么近,他当然绝不会看错。
方才他也根本就没有看错,一只吸血蛾正是被那锋利的长剑钉在桌子的上面。
蛾身已几乎断做两截,断口的附近一滩血水。鲜红的血水,透着强烈的腥臭。
这莫非就是蛾血?蛾血又怎么会是红色?红得就像是人血一样。
杜笑天霍地回顾胡三杯的尸体。尸体的腰部挂着一个刀鞘,刀却不是在他的手中,也不在附近。
杜笑天回头仔细地再观察钉在桌面上的那柄利刀。
常护花实时问道:“这是否胡三杯的佩刀?”
杜笑天道:“我看就是了。”
常护花道:“这柄刀显然就是脱手掷出,飞插在桌上。”
杜笑天道:“从尸体的姿势与及刀插的角度来看,显然是你所说的一样。”
常护花道:“他的眼力实在不错。”
杨迅突然道:“就算他的眼力并不怎样好,也一样可以掷中。”
常护花道:“哦?”
杨迅解释道:“因为他本来的目标并不是这样小。”
常护花道:“那么有多大?”
杨迅道:“有人那么大,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常护花道:“谁?”
吸血蛾……十二
十二
杨迅道:“易竹君!”他的面色跟着变了,瞪着那只吸血蛾,道:“他与张大嘴两人正在牢中逡巡,忽然发觉易竹君在变,于是就冲到铁栅面前。易竹君当时势必准备向他袭击,他因此一刀飞出,击杀易竹君!”常护花道:“那么易竹君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杨迅指着刀下的那只吸血蛾,大叫道:“在这里!它就是易竹君!”这句话出口,非独他变了脸色,就连常护花、杜笑天的面色也铁青了。他颤声接道:“易竹君本来便己经准备变回原形,飞出牢外,给胡三杯发觉一刀击杀,就是想变回原形也不成了。”易竹君是被关在这个牢房内,现在铁栅既没有损毁,人却已消失不见,牢房内却多了一只吸血蛾,钉在胡三杯的佩刀之下。人怎能够消失?蛾何以会如此出现?这件事难道就真的一如杨迅所说?常护花实在无法下一个判断。
杜笑天也一样,却问道:“那么胡三杯又何以会死在牢房前面?”
杨迅道:“我们莫忘了易竹君这个蛾精之外,还有一个郭璞!”
话一出口,他的面色又一变。
杜笑天失声道:“郭璞?”
他们现在才想起郭璞!杨迅第一个转身冲了出去,杜笑天是第二个。
常护花比他们还快,他最后一个冲出牢房,却是最先一个落在对面牢房前面。
可惜他并没有钥匙,所以他只有站在那里。他当然先探头内望,那间牢房之内同样没有人。
郭璞人哪里去了?莫非他真的也是一个蛾精,已变回了原形,飞出了牢外?
桌上没有刀,大牢内只有张大嘴、胡三杯两把刀,张大嘴的佩刀仍握在手中。
桌上也没有吸血蛾,地上好象也没有。
杨迅只比常护花慢了两步,他走到铁栅面前,随即用钥匙将门锁打开。
三个人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
杨迅虽然粗心一些,但到底也是一个有经验的捕头。
杜笑天更精明,再加一个常护花,合他们三人之力搜查一个地方不彻底才怪。
连床他们都倒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郭璞如果已死亡,也应该留下一具死尸。
看来他的修为比易竹君更高强,非独扑杀了胡三杯、张大嘴,还可以离开。
他们仍不死心,连同一众守卫,穷搜整个大牢,始终没有发现。
一番搜索下来,杨迅已累得不住在喘气。
他扶着旁边铁栅,喘着气,道:“铁门已经锁上,这小子如何能够离开?”
杜笑天仰望着墙壁上的透气天窗,道:“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吸血蛾,并不难从上面的天窗飞出牢外。”
杨迅一言惊醒,仰首上望,大叫道:“不错,那些天窗!”
常护花的目光却落在张大嘴卧尸的那滩血之上,忽然道:“我们疏忽了一个地方。”
畅迅霍地回头,道:“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尸体之下!”话还未完,杜笑天那边已将胡三杯的尸体翻转。
胡三杯的尸体之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常护花随即亦翻转张大嘴的尸体。
张大嘴的尸体之下赫然压着一只蛾一一吸血蛾!
蛾身已被压扁,一只膀子折断。
常护花似乎想不到自己的说话竟变成事实,怔在当场。
杜笑天、杨迅双双抢上,杨迅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在这里!”
杜笑天却沉吟道:“看来似乎就是它在扑杀胡三杯之后,亦伤在张大嘴的刀下,它虽然再将张大嘴重创,在张大嘴倒下,倒向它之时,也许因为负伤转动不灵,又或者一时大意,闪避不及,给张大嘴倒下的身子压在下面,生生压死了。”
杨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常护花立时问道:“你们莫非认为易竹君、郭璞真的是两个蛾精?”
杨迅第一个点头。
杜笑天没有表示意见,他虽然那么说话,心里仍然在怀疑。
常护花看着他们,又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禁苦笑道:“世间难道真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杨迅道:“否则,这件事应该怎样解释?”
常护花无法解释。
杜笑天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没有了。”
他一顿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实在奇怪。”
杨迅道:“是什么事情?”
杜笑天道:“以崔北海的本领,尚且对付不了那两个蛾精,他们两人竟能将那两只蛾精杀死,未免太难以令人置信。”
杨迅道:“你似乎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笑天道:“我没有忘记,这又有什么关系?”
杨迅道:“大牢是囚禁重犯的地方,你说煞气重不重?”
杜笑天点头道:“重。”
杨迅道:“除了煞气之外,大牢内还有正气。”
杜笑天道:“哦?”
杨迅道:“大牢所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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